寢室空無一人。他苦笑了一下，是了，那人從來不會為自己停留。傳來開門聲，謹言驚覺，走上前開了門。

    “呦，小言今兒個怎么這么好，還給我開門，想哥哥了是吧，一早就在這兒迎我大駕?！?/br>
    “少貧了?！敝斞詻]好氣的拿手里的毛巾往梁濤身上丟。

    “昨晚又到哪兒會佳人去啦？”梁濤抓過濕毛巾往肩上一搭“喂，人呢？”

    “什么？”

    “什么什么呀，你小子裝什么傻呢，人上哪兒去了？”

    謹言心里突突跳了兩下，那種鮮活的跳動讓他呼吸有些急促“我哪兒知道??？”謹言掬了捧冷水潑在臉上。

    “cao，昨兒個你不是還和人打得火熱嗎?！?/br>
    “呸，昨天被邱雅的給叫走了，再說人和我非親非故的，上哪兒去還要和我報備不成？”謹言側過頭，板寸的發型長長了些，像刺猬一般豎著。

    “他上哪兒了我還真不知道”謹言用手背擦拭順著臉頰滴落的水，小聲的說。

    “你可真沒良心?！绷簼皇汁h著謹言的脖頸往后一帶，謹言手肘條件反射的往后一頂。

    “給老子閃一邊去，男男授受不親”。

    “咱兩誰跟誰啊，青梅竹馬好基友啊?！?/br>
    “滾”。

    門口傳來敲門聲，方才梁濤進門時只顧著調侃謹言，壓根就沒關門?？吹介T口站著的蔣明澤，梁濤愣了愣。蔣明澤在他們這一屆也算是大名鼎鼎，即使不是一個系的，總歸也聽說過這號人。

    只是沒想到他和謹言相熟。梁濤目光有些探究的朝蔣明澤打量，又帶著疑惑看謹言。

    “有客人來啊?！绷簼畔颅h著謹言的手。

    謹言看到蔣明澤也是吃了一驚，處了一年多，這人不可不說是個很好的情人，懂眼色、知進退，最難得是有情趣。每次見面，都是蔣明澤開車到校園的人最稀少的南門等著，若真遇到什么人，頂多也只是認為是來接藝術系的某個漂亮meimei的。像今天這樣找上門來的，還真是頭一遭。兩人雖然明面上都沒說，但心里都明白，這段關系是秘密的，見不得光的，也許也正是這樣偷偷摸摸，才讓兩人一直維持著新鮮感和近乎偷情的快感。

    梁濤看兩人有些尷尬，自覺地抄起本書“那我先走了，回見啊?！?/br>
    蔣明澤環視四周，一邊的桌上堆滿了教材試卷以及一盒吃剩的泡面，衣柜上貼著球星海報，椅背上掛著籃球背心。蔣明澤收好嫌棄的表情，默不作聲的走到對面的桌前，拉出張椅子坐下。

    “小言，  過來?！笔Y明澤嘴角噙著笑，含情脈脈的看著謹言。

    謹言想抽架上的毛巾，才想起毛巾方才被梁濤給順走了，低聲罵了句“個梁子混蛋王八蛋?！鄙焓帜税涯?，走向蔣明澤。

    蔣明澤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來：“還罵人呢?！闭f罷抱住了謹言，手不安分的往T恤里鉆，昨夜的那身還來不及換下來，身上還沾著自己armani的味道。蔣明澤笑容更深，一手順著謹言的腰身往上爬，另一只手在他的腰腹處輕輕敲擊，指尖猶如琴上起舞。F大紅人蔣明澤，大一入學的新生晚會上，就憑一首德彪西俘獲了無數少女芳心。

    謹言低眉順眼，雙手抓著他的肩“你怎么來了？”

    蔣明澤喉間發出一聲笑：“早上醒來，發現我的人跑了，這不我連飯都沒吃就趕著出門，總得把人給抓回來才行?！笔Y明澤精神奕奕，穿著熨的平整的襯衣，耳鬢間還留有清爽的剃須水的味道，自下而上的望著他。

    與謹言一路擠公交回來的慘狀對比鮮明。

    “想找我打給我就是了，你看我，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怪邋遢的?！?/br>
    “我不嫌棄?！?/br>
    “呵，你嫌棄個試試，放手，我洗澡去。一身汗?！?/br>
    蔣明澤不說話，卻把人環的更緊了，方才還在演奏的那只手往謹言下身探去。

    “別在這里！”

    蔣明澤不理會，鉆進寬大的T恤，舌尖舔弄汗涔涔的皮膚，用牙折磨謹言的乳尖，謹言倒吸一口氣，身子一陣發麻，抓著蔣明澤肩頭的手卻愈發用力。

    “停！別在這里?！敝斞哉?，面帶潮紅。

    蔣明澤臉上掛著笑，卻見謹言罕見的神態，細細的分辨他臉上的紅暈到底是情動還是怒容。蔣明澤到底是蔣明澤，他微微一笑，人畜無害，又變回了十全十美的好好先生。隨之將不規矩的雙手自衣中退了出來。

    “小言，我以為經過昨晚，我們的關系會有所不同?！?/br>
    謹言一恍惚，昨晚，是了，昨晚是他先去找蔣明澤的，去他家找他，原來，先犯規的人，是自己。

    謹言旋即一笑：“裝什么可憐呢，又拿這幅小狗臉討我歡心?！?/br>
    蔣明澤聞言一笑，抓過謹言一只手，在腕口輕輕一咬“說誰是狗呢？”

    “誰咬人誰就是?！?/br>
    蔣明澤聞言，站了起身，一只手自領口往謹言的衣服里鉆，摩挲著他的后背“記吃不記打是吧”。

    “好好好，別鬧了”謹言安撫蔣明澤，“也沒說不讓你做，不過我得先洗澡”說罷扯著領口聞了聞?！霸僬f了，也不能在這兒。都是男人，讓人看出點什么來，我可真沒臉繼續住了?！?/br>
    “不住就不住唄，早讓你搬出來和我一塊兒住了。本地生還住校?！闭f著把謹言圈在懷里。

    “別鬧別鬧，大熱天的，你不嫌熱我還嫌粘人呢。起開?！?/br>
    蔣明澤靠在書桌邊上，聽到浴室里傳來水聲，默默的點了支煙，深吸了幾口。

    當冰涼的水接觸到皮膚時，謹言卸下了所有的笑意，低聲的念了個名字“孫念真?！?/br>
    那年平安夜，孫念真摟著新女友出現時，黃俊杰幾人已經喝的找不著北了。謹言看了眼眼角嫵媚上挑的女生，默不作聲的往鍋里丟了幾片紅白相間的羊rou。

    “我說哥兒們，怎么又換人了，文倩哪兒去了？”黃俊杰湊到孫念真身邊，小聲打聽著。

    “分了”

    “cao，文院一枝花，說分就分了？”黃俊杰自認為小聲，但孫念真邊上的女生已經看了過來，眼里竟還有一抹毫不掩飾的得意。

    “你小子太八卦了”老高一邊擠兌黃俊杰，自個兒也忍不住湊不過來起哄?！安贿^，這妹子又是什么時候勾搭上的？”

    孫念真看了眼謹言，無意識的舔了舔下唇“就你們事多。小言，把rou給我?！?/br>
    謹言把擺在面前的一盤rou遞了過去，凍rou被熱氣蒸騰，化出了血水。

    孫念真也不伸手接，嘴里嚷著“熟的熟的?！币贿吺忠矝]閑著，利索地開了瓶啤酒。

    謹言把燙好的rou遞了過去，孫念真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持筷。梁濤從廁所出來就看到眼前這幅火熱場景，一撇嘴“師哥，左擁右抱，人生贏家??！”

    “對啊?！逼溆鄮兹艘沧蛔×恕芭宸宸±蠈O，走一個?！?/br>
    一頓飯吃完已經接近凌晨。幾個路都走不利索的單身醉漢不管不顧的非要后半場，攔都攔不住。

    “那我先走了?！睂O念真朝等在一旁正瑟瑟發抖的女生打了個手勢。

    “不帶這樣的啊，有獸性沒人性啊?！?/br>
    孫念真踹了的老高一腳“下次再找你喝過，誰先跑誰孫子?！?/br>
    “行，謹言我們哥幾個走，刷夜，人家有美女，我們有兄弟?！?/br>
    黃俊杰還嫌不夠熱鬧，在一旁瞎嚷“刷毛夜啊，找妹子去唱K”。

    梁濤扛著黃俊杰正要攔車“行，唱K?！秉S俊杰半個人都塞在車后座，還不安分的伸手巴著車門，滿聲酒氣的唱著跑調的歌曲“‘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沒來世來世再想你‘咱不管那孫子，自己嗨?！?/br>
    “梁子，那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br>
    “唉，怎么回事兒啊謹言，脫離組織，不厚道啊?！绷簼贿吺帐安话卜值狞S俊杰，一邊對謹言說。

    “我這破鑼嗓，去了丟人?！?/br>
    “丟你妹人。哥幾個給你墊底，別怕?！?/br>
    “哎哎，老高你別拉我，老子的毛衣都給你拉變形了我擦?！敝斞越吡[脫掛在身上的人。

    轟鳴的機車聲在他們身邊驟然停止。穿著一身黑色皮衣的孫念真丟了個東西給謹言“喂，兄弟們，圣誕快樂?！彪S后加足油門，絕塵而去。

    留一群人看著紅色的機車尾燈，老高醉的太厲害，有些口齒不清的開口：“你說這些妹子也太厲害了，都不怕冷，老子內衣內褲秋衣秋褲毛衣毛褲能穿的全穿上了，他娘的她就穿條熱褲。Hot！”

    “再熱也不是你的，都沒影了還看?！绷鹤訉细卟豢蜌獾恼f。

    “行了行了，你們走吧。我還有事呢?！敝斞园牙细咭踩M車里，老高順勢往黃俊杰身上一歪，把人壓的哇哇亂叫。

    “哎哎，這個點車不好攔。我們順你過去吧?！?/br>
    “不了，就幾步路。走啦，掰”

    南國不曾下雪，只有陰陰的冷風吹入骨。謹言一個人走在街上，平安夜哪里有冷清的地方？人潮像米粒一樣的充斥街頭的每個角落。東街口天橋被人擠得都搖晃起來。謹言看著街頭霓虹，耳邊傳來倒計時的聲音。

    “5、4、3、2、1圣誕快樂”

    看一對對愛侶挽著手自自己身邊走過，謹言將雙手插進牛角扣大衣的口袋里。摸到個圓盒。方才孫念真丟給他的。謹言打開一看，手工巧克力。左邊的寫著“許”右邊的寫著“孫”中間是一顆心形的。許愛孫。

    謹言將寫著“許”字的巧克力塞進嘴里。將盒子收入袋中，笑著咒罵了句“何謹言，你就是傻B?！?/br>
    好在此刻，他還能分享別人的喜悅和熱鬧。

    “你洗澡呢，皮都搓下來了吧?！笔Y明澤抱著雙臂直視他。

    謹言拿浴巾擦了擦小寸頭，“餓死了，找地方吃飯?！?/br>
    “吃什么?！?/br>
    “食堂”謹言拿出飯卡，狡黠一笑“走，大爺請客?！?/br>
    “哪舍得把你吃窮啊，今天這么乖，帶你上水庫吃去?！?/br>
    “有夠遠的，到那我都餓成仙了。除了貴，還是貴，也不見得多好吃?！?/br>
    “請你吃大餐還得被你嫌棄。那你說吃什么吧?！?/br>
    “懶得下樓?！?/br>
    “逗我玩是吧，喊餓是你，不下樓也是你，這窮鄉僻壤的，點餐了人也不給你送啊?！?/br>
    “敢情你不是這窮鄉僻壤出來的？今天我以學校為榮，明天學校以我為榮?！?/br>
    “看不出你還挺愛F大的?！?/br>
    謹言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賴在椅子上，頭向后仰，露出頸部的線條，流暢而美麗。赤裸的上身露出在陽光下打球曬出的背心印子。

    蔣明澤蹲在椅子邊呢喃“謹言”，口唇在他的頸邊，炙熱的呼吸緊密貼著他冰涼的皮膚。能看到他皮膚上立起的毛孔和汗毛。

    謹言瞇著眼，雙手將蔣明澤撐開一些“你下樓跑一趟唄?！?/br>
    “嗯”蔣明澤笑盈盈的看著他，任由他雙手推著自己。

    “去啊，餓死了?！敝斞钥词Y明澤沒動靜，又催促了一遍。

    蔣明澤順著謹言的手將人拉近了一些“嗯，我也餓?！?/br>
    “餓還不去買飯，再遲食堂可沒的吃了?！笔Y明澤起身，緩緩踱了幾步。將不再服帖的襯衫整理平整。

    “快去。GO  GO  GO  ”

    蔣明澤拉開了寢室門的時候回頭，“你說，你究竟用了什么花招把我迷得這么五迷叁道的??？”

    謹言沖他做了個“bye”的口型，臉上的笑漸漸卸去，心里默念“是啊，你究竟用了什么花招把我迷得這么五迷叁道的??？孫念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