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很快就見安樂公主闖了進來。 安樂公主今日身著男裝,一襲潞綢紫衫,腰間束著玉帶,頭上戴著皂羅折上巾,然其頭上仍露出高髻,袍下仍可見花褲和女式線鞋,使其在俊朗的男裝外表下,仍然透露出安樂公主的明艷和柔媚,英武而不失溫婉。 韋太后看到女兒這身裝束,微感詫異,問道:“裹兒,你今日怎么如此奇怪,弄了這么一身不倫不類的裝束?” 安樂公主答道:“稟母后,女兒今后不再做女子,要像木蘭從軍那樣,變身男兒成就一番事業?!?/br> 安樂公主的話勾起了韋太后的心事,當初則天皇后杖殺了她那唯一的兒子,使她再無子嗣,僅剩下幾個女兒,她頓時黯然起來。 宗楚客察言觀色,明白韋太后的心事,遂轉移話題道:“公主穿了這身男裝果然英俊,我等與公主相比,實在污濁不堪。公主,哪日你再穿一身官服試試,肯定除了俊朗以外,又添幾分威風?!?/br> 安樂公主一撇小嘴,說道:“頻繁換裝有什么用?終歸是假的?!?/br> 宗楚客道:“公主想做官還不容易,只要太后一句話,做個太尉也是輕而易舉?!?/br> 安樂公主不再理宗楚客,轉向韋太后道:“母后,女兒今日入宮,想說一句要緊的話兒?!?/br> 韋太后現在最親近之人就是這幾個女兒,眼前的安樂公主又是她最寵愛的,她當然言聽計從。她此時的心態平復下來,含笑問道:“你有什么要緊話兒?說吧?!?/br> 安樂公主道:“李重茂這個無知小子,日日坐在御座上,讓女兒想起來就氣悶無比。他憑什么坐在那里?一個宮女生的廢物,憑什么呀?” 宗楚客笑道:“公主萬不可氣悶,此為權宜之計。中宗皇帝僅有這一個兒子可以繼承皇位,那也是沒法子的事?!?/br> 安樂公主瞪起眼睛道:“都是你們這幫榆木腦袋之人替母后出的好主意!父皇的兒子不多,可他還有女兒呀?!?/br> 宗楚客想起安樂公主此前想當“皇太女”的故事,又知此女驕橫無比,與她對話,注定是攪纏不清的,因而含笑不言。 韋太后道:“裹兒,莫非你也想做皇帝嗎?” 安樂公主走近韋太后,扯其手搖動道:“母后,女兒怎可如此癡心妄想呢?女兒以為,李重茂那小子實在應該一邊待著,這皇帝嘛,還是應該由母后來做?!?/br> 這句話說到韋太后的心坎上了,其臉上頓添笑意,說道:“你還是不明事理,自古以來子繼父業,我若做皇帝,恐怕天下人不會答應?!?/br> 安樂公主昂然道:“誰敢不答應?那純粹是找死!母后,阿武當初就能做皇帝,你為什么不能?” 韋太后和宗楚客頓時相視一笑。 安樂公主下面的話流露出了她今日相請的狐貍尾巴:“母后做了皇帝,女兒知道母后最疼我了,母后可以封女兒當皇太女嘛。哼,朝中的那些官兒,女兒卻興趣不大?!?/br> 宗楚客聞聽安樂公主吐露心聲,心里卻不以為然。他素諳安樂公主的稟性,知道此女若為一名錦衣玉食的公主尚可,讓她來主持政事,定然會一塌糊涂?,F在她說要當皇太女,擺明了將來也要當女皇帝,若真有這一天,天下不知會成為什么模樣。他心里這樣想,口內卻說道:“太后,安樂公主所言,實為臣等的心聲,望太后聽之行之?!?/br> 韋太后此時忽然十分平靜,淡然說道:“嗯,此事過一段再說。裹兒,你父皇新逝,眼下還不是時機?!?/br> 安樂公主又嘟起了嘴,忽然又從袖中取出一迭絲絹,說道:“也罷,大事過后再說。母后,這里有一些小事,總該替女兒辦辦吧?!?/br> 韋太后當然知道安樂公主所求何事,無非又是授人以官,因說道:“宗令在此,你讓他替你去辦吧?!?/br> 太平公主聞聽李隆基來訪,頓時大喜,連聲催促快請快請。李隆基入堂后,太平公主劈頭就是一句話:“你這一段在忙什么?好像消失了一般?!?/br> 李隆基倒是不慌不忙,先向太平公主行禮,然后說道:“侄兒這一段時間按照姑姑的吩咐,卻是不敢懈怠?!?/br> 太平公主臉上有了一些笑意,說道:“嗯,如此甚好。事兒進展得還算順利嗎?” 李隆基嘆了一口氣,然后搖搖頭,臉現凝重之色,說道:“眼前大勢已明,人們多是見風使舵的脾性,侄兒不敢張嘴呀?!?/br> 太平公主輕斥了一聲:“這怎么可以?”然后語氣又變得和緩,“三郎,我們一步一步正往絕路上走,你怎能不性急呢?” 李隆基懇切說道:“侄兒委實不知。侄兒以為,現在局勢已平,瞧不出有何危急之處呀?請姑姑明示?!?/br> 太平公主又輕嘆一聲,說道:“三郎,你先坐下,聽我慢慢說與你?!?/br> 李隆基答應了一聲,挨著太平公主坐下。 太平公主輕聲說道:“昨日蕭至忠來府中說到,前日宗楚客在政事堂暗示,讓他們分別上表,勸韋氏效則天皇后故事進行革命。今日午前,婉兒帶同崔湜來府,也說了同樣的事兒。三郎,此為暴風驟雨到來的前奏,你不可不知?!?/br> 李隆基點頭聽言,心中有些驚訝。他知道蕭至忠向來與姑姑來往甚密,卻想不通上官婉兒與崔湜什么時候也與姑姑做成了一路?由此來看,朝中勢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確實令人眼花繚亂,姑姑看似閑坐府中,然她一點都沒閑著,其朝中人脈資源比自己厚實多了。 不過太平公主能將如此隱秘之事和盤托出,足證她將李隆基視為可靠的幫手,李隆基想到此點,心中大為欣慰。 李隆基問道:“她想革命?她不至于把我們李家天下改作韋姓吧?” “有什么不可以?你難道還沒有看清嗎?他們不讓四哥輔政,派兵看嚴重福,讓年少無知的重茂當新君,擺明了就是他們認為:可以把重茂玩弄于股掌之間!” 李隆基點點頭,說道:“侄兒明白此點。不過侄兒以為,如今天下大勢,皆愿依李唐為正朔所在,他們只要讓重茂為皇帝,斷不敢貿然改李為韋!韋氏有多大的能耐?她能和則天皇后相比嗎?則天皇后雖革唐命,到了最后還不是將天下又復歸李唐了嗎?” “糊涂!瞧你平時一副聰穎伶俐的臉兒,現在的靈氣都跑往何方了?” “侄兒不知,請姑姑指教?!?/br> “韋氏若真革命,我們就成了她眼中的釘子,必欲去除而后快。她定會羅織罪名,將我們放逐斬殺干凈!則天皇后革命之時,你那時還小,當時有多少宗族之人為之屈死?他們后來雖被恢復名譽,然人早成枯骨,恢復名譽又有什么用?”太平公主為了說通李隆基,不惜把自己親生母親的劣跡搬出來,由此可見事情的緊迫程度。 李隆基心如明鏡,他豈不知道事兒的因果?他不想把自己近日的作為一一稟報姑姑,緣于他認為此事越隱秘越好,他在行事過程中,姑姑畢竟是局外之人,幫不上什么大忙,所以干脆別讓她知道!他聞言后點頭,說道:“姑姑的心意,侄兒明白了。只是近來韋氏掌控軍中甚嚴,我的那些朋友皆為軍中下層之人。侄兒不敢說知他們,緣于有兩種考慮。一者,怕他們不敢答應,由此就泄露了我們的心思;二者,他們就是答應了,他們畢竟官職低微,難以行事。所以,侄兒以為,此事不可性急,須徐徐觀察,找尋機會?!?/br> “如此說,你在此事上尚無任何動作?” “是這樣,侄兒不敢貿然行事?!?/br> 太平公主長嘆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唉,李家子孫怎么到了今天這種地步?連一個會辦事的人兒都沒有了嗎?” 李隆基看到姑姑有些意興索然,心想姑姑平時沉靜有度,現在心中不穩,說明她有些著急了,于是勸道:“姑姑的話,侄兒不敢茍同。高祖太宗打下的江山,后輩兒孫豈能輕言棄之?姑姑不可著急,上天若令某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那韋氏現在趾高氣揚,已有其征兆,我們耐心等待,何愁沒有機會呢?” 太平公主看到李隆基那沉靜的臉龐,忽然悟到自己有些失態,遂自嘲似的笑了笑,說道:“哼,我著急了?你油嘴滑舌,也會調侃姑姑了。我為李家女兒,終為外人,就是那韋氏果然當了皇帝,也會保我富貴。然四哥你們一家,則在風口浪尖之上。如此危殆局面,你難道不知嗎?” “侄兒明白姑姑的苦心?!?/br> “是啊,我確實用心良苦。四哥安坐家中,我們在此忙碌,若大事能成,終久還是四哥獨坐大位。三郎,我們忙忙碌碌,看來還是勞累的命?!?/br> 李隆基心想,若韋氏果然革命,那么姑姑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兒去。保留富貴,那是姑姑癡心妄想的囈語。不過姑姑說謀事的結果,終究由父王來坐大位,李隆基心里相當欣慰。李隆基現在所想的是,他假若起事成功,那么朝中大臣及天下能接受父親成為皇帝嗎?他于是小心翼翼向太平公主提出疑問。 太平公主瞪起眼睛,詫異道:“怎么不能?四哥本來就是皇帝,他因為善讓,母親和三哥才當了皇帝。若有了四哥的大旗,我敢說,除了宗楚客等少數人外,其他百官都會轟然響應?!?/br> 李隆基點點頭,心里知道若事變成功,那么姑姑在朝中的人脈資源可以為我所用。他今日前來的主要目的就在于此,即是要親耳聽到姑姑的承諾。 然而李隆基未向太平公主通報自己的最新進展,惹得太平公主大為不滿。她認為李隆基畢竟稚嫩,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此前是否看走了眼?她思念及此,言語也頓時變得刻薄起來,哂道:“三郎,那韋氏不會心甘情愿把皇位拱手讓給四哥,你的心勁挺好,就怕因此耽誤了時機,別到時候把腸子都悔青了!” 李隆基聽出了姑姑的揶揄之意,賠笑道:“姑姑錯怪侄兒了。那日姑姑讓侄兒設法聯絡郭元振,現在已有進展。郭元振近來欲回京述職,父王已答應促成我們見面。若郭元振能夠襄助,事兒又多了幾分勝算?!逼鋵嵗盥』f的全是鬼話,西域至京的驛書須旬余時間方能送達,李顯死后不過旬余,他們萬難聯絡。 太平公主未想到這些細微之處,沉吟道:“此事若由郭元振來主持,當然最好。不過他自西域返京,行程甚長,我們終歸等不及?!?/br> 李隆基道:“我們還是要等一下。當初太子重茂起事,還明白要找一位軍中有號召力之人,所以李多祚振臂一呼,就有許多兵士響應。我們現在缺的就是這樣一個人,郭元振就是最好的人選。姑姑,辦這種事兒不可性急,一定要萬般審慎。侄兒現在悄悄與下層軍官聯絡,待郭元振回京,如此兩相結合,最為穩妥?!?/br> 太平公主終于有些信了,點頭道:“你如此想,還是有些道理。也罷,就按你說的去辦吧。待郭元振回京,你可把他約到我府中商議。四哥笨嘴拙舌,你又是稚嫩小子,別把事兒說差了。我雖為女人,這些朝中重臣還是在乎我的?!?/br> 李隆基不失時機恭維道:“是啊,人言姑姑惜為女兒身,若為男子,早繼我家大統了。別說大臣們敬仰您了,我們作為后輩,早將姑姑倚為主心骨?!?/br> 太平公主露出微笑,斥道:“你呀,終究沒有正形的時候,這些油嘴之言,什么時候才能從你口中絕跡呢?” 李隆基正色道:“侄兒所言,皆為衷心之言。姑姑,您今后也該對侄兒改變一下看法。否則,侄兒只好閉口不言了?!?/br> 太平公主道:“瞧你,這油嘴愈發爐火純青了。明明是你油嘴滑舌,反而成了我的不是?!?/br> 安樂公主想當皇太女的心思愈發熾熱,駙馬武延秀對其心思心知肚明。他這日身披一襲黑色長衣在院中走動,安樂公主見狀感到很奇怪,問道:“大熱的天兒,人們皆穿透氣短衫以避暑。你弄來黑色長衫,肯定很吸熱,莫非你不怕熱嗎?” 武延秀道:“我穿此衣,與你能否當皇太女,大有干系?!?/br> 安樂公主斥道:“大白天說夢話,怎么又與皇太女有干系了?” “昨日苻鳳說到,近來外面流行一讖云‘黑衣神孫披天裳’?!避搌P現任安樂公主府倉曹,負責公主府的倉儲庫藏事務。 安樂公主還是不明白,問道:“黑衣神孫?你披了一件黑衣,難道就成神孫了?” “苻鳳解釋此讖很為詳盡,他說天下之心,未忘武氏,我為則天皇后的侄孫,當然就是神孫了,所以應披天裳以應之?!?/br> 安樂公主聽來覺得有些刺耳,斥道:“這個苻鳳不好好管他的事兒,卻來這里胡說八道!阿武算什么東西,你又如何成神孫了?現在是李家的天下,與你們武家有什么干系?你去,把苻鳳叫來,要好好掌他的嘴?!?/br> 韋太后與安樂公主向來對則天皇后怨恨極深,其言語中殊無尊敬之意,武延秀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斥罵,所以習以為常。他上前抓住安樂公主之手,說道:“裹兒不可性急,請聽我把話說完,再惱不遲?!?/br> 安樂公主知道夫君對自己百依百順,絕對不敢有任何妄想,現在他又掌撫己手,心底里頓時柔軟起來,遂示意他快說。 武延秀道:“苻鳳確實說得不對,武家之勢已衰,說什么‘天下之心,未忘武氏’,那是當不得真的,我若成為神孫,非是武家的緣故,皆緣于裹兒你呀?!?/br> “與我何干?” “裹兒你想,若你成了皇太女,我的身份也因之而貴。所以此讖的所指,還是歸于你的身上?!?/br> 安樂公主略一思索,明白了其中的因果關系,頓時轉怒為喜,笑道:“哦,原來如此呀。這苻鳳也是,何不直接一些,卻如此大兜圈子?!?/br> “此事不怪苻鳳,凡圖讖之事,不會簡單明了,定會幽微曲折?!?/br> “如此說,我當皇太女還是上天所命??!延秀,這些話兒要馬上告訴母后?!?/br> “那是當然,我的富貴要落在你的身上,而裹兒你呢,就要著落在太后身上了?!?/br> “嗯,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進宮。你這一身黑衣就不要去了,熱就熱一點,算是上應天命吧?!?/br> 兩人入宮后覲見韋太后,此時韋太后正與宗楚客和紀處訥議事兒,他們看到武延秀那特殊的服裝,皆投來奇怪的眼光。韋太后自然忍不住開口詢問,安樂公主就把黑衣的來由說了一遍。 韋太后的起初反應與安樂公主大致相同,斥道:“什么神孫?你們武家什么時候有神孫了?裹兒,你也糊涂,如此白癡的事兒,你也當真?” 安樂公主道:“母后不要急嘛。女兒一開始也這樣以為,不過這讖語明似說武家之人,其實內里則昭示著母后須行革命?!?/br> “革命?生拉硬扯,如何做得準?”韋太后依然不相信。 宗楚客此時站了出來,懇切說道:“太后,微臣以為此讖語有些道理。大凡上天欲示祥瑞,不會如世人一般直來直去,多會迂回曲折,隱秘示之。當初高祖皇帝未舉事,天下之人皆唱《桃李子》之歌,此后高祖建國,果應此讖。年初時,太后衣箱中有五色云起,是時民間傳唱《桑韋歌》,如今又有此等讖語應之,臣以為可信?!?/br> 韋太后橫了宗楚客一眼,心想當初的所謂五色云事件,還不是你出的主意?瞧宗楚客現在言之鑿鑿的模樣,似乎早把這一檔子事兒忘記了。 紀處訥當然不會失去這個溜須的機會,接口道:“對呀,宗令所言實在有理。太后,臣等勸您及早革命,以應上天示意祥瑞?!?/br> 安樂公主道:“母后,他們說得不錯。李重茂像個傻癡一般,天天坐在御座上只會礙事。如今天下大勢已成,您也不用太客氣了?!?/br> 韋太后看到這幫人催促甚急,就轉向宗楚客問道:“宗卿,你以為現在時機到了嗎?我始終以為,皇帝新逝,我若急頭巴腦登上御座,恐惹天下物議?!?/br> 宗楚客當即答道:“太后的憂慮,微臣此前也想過。不過觀眼前之勢,朝中百官還是心向太后的,加之韋溫他們控制軍中甚嚴,若現在改朝換代,應該能夠平穩過渡,沒人敢說不是。凡預立事固然需要三思而行,一旦決之要雷厲風行。臣以為,現在是時候了?!?/br> 安樂公主道:“對呀,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母后早就該決斷了?!?/br> 韋太后其實很早就想過過皇帝癮了,其隱忍至今,實屬不易。她沉思片刻,將諸事想了一遍,然后說道:“現在時辰已入六月中旬,宗卿,此事就由你主持,月底之前,能完成各項籌備嗎?” 宗楚客算了一下,感到時間有些緊,答道:“現在到月底僅有十余日,籌備諸事有點倉促。然事情定下來,自有所司負責,臣屆時多督促他們一些,事兒應該能夠趕出來?!?/br> “嗯,好吧。你把事兒理順,讓司天臺在下個月初選一日子,就把事兒辦了吧。裹兒,你這一段也要把性子收拾好,多跟隨宗卿一起,瞧瞧事兒如何辦的,也算多些歷練?!?/br> 宗楚客道:“臣不敢。臣今后辦事時多向公主稟報,不敢混淆了上下之分?!?/br> 安樂公主今日很特別,將往日的性子都收拾起,忽然變得十分恭順。想是她看到母后若成為皇帝,那么自己的皇太女身份也可以很快被明確,因此心情很好。她習慣性地扁了扁嘴,笑道:“宗令何必如此謙遜呢?我什么都不懂,自然需要指教,宗令莫非不想教我么?” 宗楚客道:“豈敢!豈敢!臣愿意追隨公主,知無不言?!?/br> 韋太后又目視紀處訥道:“看來你還需要抓緊出去走一遭,京中事兒太多,你還要趕快回來幫助宗令?!?/br> 前日,韋太后接受韋安石的建議,決定讓紀處訥為安撫大使巡視關內道與河南道,以通報京中情況,安撫各地官員。紀處訥聞言急忙答道:“臣遵旨?!?/br> 他們又說了一會話,然后逐個退去。宗楚客與武延秀一同退出殿外,宗楚客目視武延秀道:“嗯,你做得很好?!?/br> 武延秀一笑,說道:“如此小事,何勞宗令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