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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拾棘篇)】(5)

來,又換了那副讓我坐立難安的審視目光。

    “小丫頭?你不會還喜歡她吧?”

    “什么跟什么啊,我什么時候喜歡過她了,是沈浪喜歡她好不好,我明天就是個打掩護的燈泡?!睕]辦法了,這時候不賣兄弟什么時候賣。

    “沈浪,那孩子倒是的確挺喜歡小不點的?!便逋窈烧f著居然又笑了起來。

    我只好跟著賠笑,不過這也算是最近沐婉荷難得一次拿我尋開心。

    第二天,我們如期踏上了旅途,可剛上車不久我就后悔了,因為這兩人又成了悶葫蘆。

    我在中間說著話,越說越無趣。

    “停車,停車?!?/br>
    “干嘛啊……”沈浪看著我拉開駕駛艙的門,一臉無辜。

    我把他從駕駛座拽了下來,“小聲說道,你丫自己去暖場吧,爺不管了?!?/br>
    我上車后故意說了一句,“技癢了,練練手?!?/br>
    沈浪無奈的轉到副駕駛,我卻牢牢的抓住門把手。然后搖下車窗,“滾后面坐去,我不喜歡副駕駛有人,影響我漂移?!苯又衷俅伟衍嚧吧似饋?。

    沈浪磨蹭了半天才坐到后排,他剛一坐進去,楚玥整個人都繃緊了,坐的筆直,再看沈浪,好么,坐的跟拍證件照一樣。

    這兩人可真是……我一般開車,一邊偷偷看兩人情況,沈浪一直目不斜視的看著前面,倒是楚玥,偶爾會偷偷側頭瞄一眼。直到快接近目的地,兩人終于成功對上了一次目光。

    結果楚玥立刻轉了頭看向窗外,臉上一片紅霞。而沈浪則是一臉尷尬的看著我。

    我心里越來越覺得這兩人有譜,心情也越發的輕松起來。的確得有個人好好管管沈浪那顆躁動的心,這次他們倆要是在一起,我肯定得給沈浪好好上上緊箍咒。

    因為這兩個大啞巴的活躍參與,整場燒烤變得極其微妙而無聊。我也懶得再給他們打圓場,自己包了燒烤的任務,就把他們丟在那。等吃完飯我干脆就偷偷溜了,繞到了山莊背后的湖畔對著一汪碧水發呆。

    就在這時,我看見湖對岸站著兩個人,仔細看了眼,那個有些微禿的大叔不是蔣振育么。

    而當我視線鎖到他身邊那個女人時,我更是像吞了個大饅頭一樣,張嘴說不出話來。

    那個女人居然是久未謀面的羅素菲!此時羅素菲正依偎著蔣振育,臉上掛著她那招牌式的艷笑。過了片刻,蔣振育突然轉身伸手抬起羅素菲的下巴,低頭親了下去。

    羅素菲則極其配合的用胸脯去擠壓蔣振育的胸膛。

    腦中的記憶瞬間就貫通了,所以那天晚上羅素菲被抓jian時,原配嘴里提到的老蔣居然是蔣振育。

    我飛快的拿出手機變焦后拍了兩張還算清楚點的照片。這個消息沐婉荷知道么?我這是我眼下最先思考的問題,因為如果羅素菲是和蔣振育一伙的,對我們可真是太不利了。

    心思重重的我又回去和他們玩了會桌游,下午則去保齡球館打了會球。我壓根不會這玩意,力度也控制不太好,和踢球一樣,扔出去全憑運氣。楚玥也不太會,可她運氣遠比我要好。而沈浪作為老手明顯在偷偷讓著她。

    于是最后除了我被虐的體無完膚其他都還挺愉快的。

    這痛苦的煎熬終于伴隨著睡覺結束了。

    原本我們應該要趕回去的,可突然下了大暴雨,路況實在不佳,索性就住一晚算了。

    度假村里自然不會缺房間,沈浪訂了一個三室超豪華套房給我們揮霍。我已經完全沒心情再去欣賞富人的生活了,第一次感覺原來當燈泡這么累。

    隨便挑了個房間就把那兩個貨給丟在了外面,洗完澡和沐婉荷視了個頻后就開始爭分奪秒的睡覺。

    畢竟第二天想上班不遲到,我還得起個大早。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有個東西壓在了我的身上,我猛然驚醒過來,正對上楚玥的雙眼。

    我使勁閉起眼睛又睜開,確定了面前的人的確是楚玥。再一看我不禁倒吸口涼氣,她居然什么都沒穿。

    我第一時間把頭扭到一邊,聲音自然是出離了憤怒。

    “楚玥,你在干什么?!?/br>
    楚玥憋了半天,從嗓子里悠然的擠出了一句,“我喜歡你,你能要了我么?!?/br>
    而她接下來那句簡直讓我的火氣抑制不住的往外冒,“我……我還是處女……”

    我恨的不僅僅是楚玥莫名其妙的cao作把我陷入了一個爛俗的三角戀關系里,更生氣的是她居然用她是處女來說事,這簡直就把我活脫脫當成畜生一樣。

    我深吸了一口氣,張開雙手,抬起被子把楚玥一裹,然后轉身將她丟在床上。

    “楚玥,你到底搞什么鬼!”

    “我說了,我喜歡你,從高中就喜歡,真的,你相信我,我愿意給你!”楚玥突然急切而生疏的表達著。

    “你簡直就是在胡扯,以前我不談,但現在你喜歡的人分明就是沈浪!”

    楚玥聽到沈浪的名字后突然就冷靜了下來,“沒有,你誤會了,我從來沒喜歡過他,我只當他是朋友。而且我和他發生過一些不愉快,所以才會顯得有些尷尬,你別想多了?!?/br>
    “可他喜歡你!”

    “那是他的事情,我只知道我喜歡你,你要了我吧好不好,就當是滿足我的心愿!”

    我拼命的深呼吸,壓抑自己的情緒。然后用從未有過的冷漠語氣回應著。

    “楚玥,你和沈浪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朋友。所以請你十秒內抱著被子離開我的房間,不然我以后永遠都不會再見你?!?/br>
    “白……”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沈浪在你心目里到底是什么,但你現在的做法就是在玷污我們三個人的友情,還是以最惡劣的方式!”

    過了片刻,我聽見身后的楚玥幽幽的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后爬下了床轉身出了門。

    我堵著氣再也沒睡著,因為我完全想不通這里面的問題,從第三者的角度看,這兩人明明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難道真的是我情商太低,分析錯誤。

    第二天一早,開車回去的時候,我也加入了沉默大軍,全程看著窗外。到了公司門口我直接跟他們兩個點了點頭就直接轉身走了。

    不管楚玥到底要干嘛,我也希望交給沈浪自己去解決。

    到了公司后,剛坐下沒多久,就有人跑到了我身邊,我抬起頭,面前的女人有些面熟,二十多歲,看著也像剛入職的樣子。

    “你能過來幫我弄下電腦么?我電腦開不了機了?!蔽乙宦犅曇裘腿幌肫饋?,前幾天去財務部送資料的時候遇見過她,還幫著她上過一桶水。這女孩當時站在飲水機邊顯得特別無助的樣子,周圍的人忙忙碌碌都沒有發現她需要幫忙。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顯得很不好意思。我雖然入職也不算太久,可已經有些老鳥的感覺了。

    “為什么找我啊……”

    我跟著她抬頭看了眼周圍的同事,發現各個都在埋頭忙碌著,根本沒人注意到我這邊的情況。

    “他們都挺忙的,我就只認識你……”

    我想了想也對,米雪不是說過么,幫助過你的人有更大概率會再幫你一次,反正修電腦也是本職工作之一。

    我站起身,指了指前面,“那走吧,我去看看?!?/br>
    她微笑著點點頭,先一步走了過去,財務部在其他樓層,我們得去坐電梯。

    我晃晃悠悠的跟著她一路走到靠近廁所的一個拐角處。

    結果她突然就捂著胸口靠在了墻上。

    “喂,你沒事吧?!?/br>
    我趕緊上前拍了她一下,可就在這時她居然轉過身貼了上來,然后抓著我的手摁在了她的胸上。

    然后便放聲尖叫,接著不知道從哪突然竄出一個男人拿著手機就對我拍了兩張。

    “好啊,好啊,你小子居然敢性sao擾同事?!?/br>
    我連忙甩來那個女人的手退了幾步,今天到底是他媽什么日子。昨晚有人投懷送抱,今早就有人來玩仙人跳?

    一片嘩然聲后,好多同事都從各處圍了過來,其中不乏有技術部的同事。他們聽著那男人的喧嘩,瞠目結舌的看著我。

    “小白啊,你怎么會干這事?”

    “我沒有,這女人陷害我?!?/br>
    結果這女孩相當聰明,她只是悲憤的看了我一眼,緊接著就蹲下大哭起來,一時間輿論便陷入了一邊倒的局勢。

    我這才深刻體會到什么叫百口莫辯。

    “吵什么,不信,你們查監控,分明是這女人自己撲上來的?!?/br>
    拍照的男子冷笑著說道,“這是廁所門口,你明明知道公司為了保護隱私根本沒裝監控。我這里倒是湊巧把你剛剛性sao擾的樣子都拍下來了,你還有什么好狡辯的!”

    “都別吵了,別吵了,沐總來了!”

    這時人群自覺地分開了一條道路,沐婉荷一身黑色小西裝,面色平穩,風姿綽約的緩步走了過來。

    看見沐婉荷我真不知道該說什么,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什么自證清白的可能。

    沐婉荷走到我們中間,分別看了我們三個一眼。而大家此時都非常自覺的閉起了嘴,靜靜的看著沐婉荷。

    接著沐婉荷走到女孩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認識我吧?來,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br>
    那個男人趕緊搶先一步舉起手機,“沐總,這小子趁沒監控性sao擾,我都拍下來了?!?/br>
    沐婉荷扭過頭,表情沒變,可聲音卻冷了幾分,“我沒問你?!?/br>
    “姑娘,別怕,你說說怎么回事?!?/br>
    女孩站起身,擦了擦眼淚,低垂著腦袋,小聲說道,“我請他幫我看下電腦,走到這里時,他突然沖上來摸我的……我的……”

    我真是太佩服這女人的演技了,這楚楚可憐,說不出口的勁頭簡直比她媽真的還真。

    沐婉荷輕聲說道,“碰了你的胸部?”

    “嗯……”

    “沒碰其他地方?”

    這女人停頓了下,居然說了句,“他沒來得及!”

    沐婉荷轉身看了我一眼,我真的是委屈極了,“沐總,我沒有……是他們陷害我?!毕莺蓚€人又引來了身后的陣陣喧鬧。

    “大家安靜一下?!便逋窈傻穆曇舨淮?,卻在瞬間止住了喧鬧。所有人包括我都在等著看沐婉荷怎么收拾這個殘局。

    沐婉荷沒有片刻的猶豫便走到我的面前,“白風遠,我們公司有明文規定,任何人都要遵守?,F在證據確鑿,你馬上收拾東西去財務部領工資走人吧?!?/br>
    還沒等我露出驚訝的表情來,沐婉荷又跟著補了一句,“你不是還在國外念書么,現在時間還早,出公司馬上買下午的機票,今天晚上就離開這里,回米國去吧?!?/br>
    “可是,沐總,我真的……”

    沐婉荷又上前一步看著我的雙眼說道,“白風遠,我讓你立刻回米國,你聽懂了么?”我看著那對奪目的雙眸,從中感受到的是溫柔和信任。

    我立刻就回過神,配合著應和了一句,“我知道了,我馬上就走!”

    說完話我就往技術部走去,可這時那個女孩居然慌亂起來,“那個……等等……剛剛可能是誤會……”

    我停下腳步,轉身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沐婉荷跟著也轉過身,“誤會?這種事還會有誤會么?”

    大家顯然沒想到這個女孩會突然改口,都有些莫名。

    “剛剛,應該是他不小心……”

    “我知道了?!便逋窈筛緵]給她編瞎話的機會,兩步走到她面前,因為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的看著女孩說道,“你是被人指使來陷害他的是不是?”沐特別強調是被人指示,語氣上似乎還是跟她站在一邊。

    “沒有,沒有,我沒陷害他,一切都是誤會?!便逋窈赏蝗粨Q了一副極其溫柔的口氣,“你是不是怕被報復啊,放心,有我在,不會發生這種事的。你要不敢說就悄悄告訴我?!?/br>
    說完彎腰側耳擋在了女孩的嘴邊。我敢肯定那女孩沒說話,但沐婉荷卻突然一副驚訝的表情直起了身子。

    “你說是董事長指使你的?孩子,這話可不能亂說啊?!?/br>
    沐婉荷一邊說話,一邊抬手壓住周圍人的議論。

    女孩頓時就著急了起來,趕緊擺手,“不是,不是,我沒……”

    “我明明聽見了董事長這三個字。不是他那到底是誰?”沐婉荷步步緊逼。

    “是……”她剛剛突然說是誤會的言論已經非常反常,而此時又被沐婉荷反將了一軍,徹底露出了破綻。是字出口,她就已經輸了。

    “是誰?”

    “我……”女孩這會徹底要急哭了。

    沐婉荷卻淡定的看著她,“好了,你不想說是誰我也不逼你,我不允許出現性sao擾的情況,同時也更不能容忍誣陷同事的情況,既然你不肯交代始作俑者,那你只能自己走人了?!?/br>
    因為沐婉荷的一通cao作,大家的話風立刻就轉了頭。

    “真沒想到現在的女孩這么會演戲?!边@也證明沐婉荷在群眾里的威信相當大,幾乎沒人會選擇去懷疑她而相信這個女孩。

    “對了,還有你,你也是同伙吧,哪個部門的,剛剛拿著手機躲在哪偷拍的?!?/br>
    “我沒……我就是碰巧路過……”同伙已經被擊潰,那男人剛剛勝劵在握的囂張氣陷也熄滅了。

    “碰巧?你覺得我是那么好騙的人么?現在可是工作時間,你沒事拿個手機開著相機模式在廁所附近晃悠什么。難不成還是準備去偷拍女廁所?遇到這種情況,你沒第一時間上前阻止,反而拿出手機拍照,這種誣陷別人的伎倆是不是太明顯了點,誰教你的?!?/br>
    經過沐婉荷這么一分析,眾人已經板上釘釘的認清了我的清白。

    “沐總,我真的就只是碰巧……”

    “不說是吧,行,你和她一起領了工資走人吧?!?/br>
    說完便轉身離去,“大家別在這光看熱鬧,要吸取教訓,同事之間要誠實互信,如果你們自己人想著害自己人,還指望誰去幫你們?都回去工作吧?!?/br>
    話不多,可份量卻很足,圍觀的人立刻就作鳥獸散。

    沐婉荷走到我身邊,輕聲說了句,“來我辦公室?!?/br>
    我扭頭看了眼那兩個傻眼的家伙,跟上了沐婉荷的步伐。

    進了辦公室,沐婉荷給我倒了杯水,淺淺的笑了起來。

    “剛剛是不是被mama嚇到了?”

    我點點頭,“我以為沒救了,畢竟這種事有理都說不清,我就只擔心你也不相信我。結果你突然說了那么一句……”

    沐婉荷走到我身邊,揉了揉我的頭發,這久違的接觸居然讓我有著受寵若驚的歡喜。

    “你可真傻,我早就和你說過,這世界上我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你啊?!?/br>
    “可剛剛萬一那女人沒改口怎么辦,難道我就真的要被掃地出門?”

    沐婉荷想都沒想直接點了點頭,然后把我拉到椅子上坐下,耐心的給我解釋道。

    “他們拿你下手,證明蔣振育開始懷疑你了。但他的最終目標肯定不是你,而是我。他這么做無非是想試探我的底線,或是敲山震虎,我估計按他的想法,我會顧及我們的關系,把女孩帶回辦公室私下處理,可能從長計議甚至是徇私情。

    可他應該沒想到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你走人還要求你回米國,一旦你回了米國,他的手就不夠長同時也就威脅不到我了,這不會是他想要的結局?!?/br>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所以假如要是那個女孩不改口,我就干脆離開這里,徹底讓他抓不到你的把柄?”

    事到如今,我已經開始接受自己是沐婉荷弱點這個新身份了。

    “對啊,要么就是你平冤昭雪,要么就是我大義滅親,反正不管哪樣我都不吃虧?!?/br>
    我差點就感嘆了一句,我媽可太賊了。

    “不過你后來誣陷那個女孩的演技可真是太強了?!?/br>
    沐婉荷頓時就急了,“什么誣陷,我那就是把她心里的話說出來而已。再說了,這么臭的招數也虧他能想的出來?!?/br>
    接著沐婉荷居然挑了下眉,有些調皮的說道,“要真比起來,蔣振育未必比我壞?!?/br>
    我尷尬的附和著,“對,我也看出來了,你是挺壞的?!?/br>
    “我能說,你不許說,我是你媽?!便逋窈刹嬷趾芎莘宋乙谎?。

    我趕緊舉手投降,然后突然想起了羅素菲,于是趕緊拿出手機,“婉荷姐,我昨天看見羅素菲和蔣振育在一起,她應該是他的情婦?!?/br>
    沐婉荷一把拿過手機,眼神的哀傷之色溢于言表。

    “她怎么會變成這樣。何必非要糟蹋自己呢?!?/br>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我還以為沐婉荷已經詳細調查蔣振育了。

    沐婉荷緩緩搖頭,“他的私生活混亂這個我早就知道,畢竟有那樣的兒子你還指望能有什么好爹。這種破事我肯定不會花心思去關注的。只是沒想到……”

    “現在問題不僅僅是這個了,如果羅素菲正和他是一伙的,那我們的所有情況不是早就暴露光了?!?/br>
    沐婉荷遞回手機,坐了下來,若有所思。

    “這就有點奇怪了,為了進SE,我的所有履歷都是陳姐幫我偽造的,就連家庭住址都不對。我在這個城市留下的痕跡原本就不多。蔣振育曾經調查過我,這方面,基本都是陳姐幫忙應付的。如果他真的通過羅素菲知道了我真實的情況,那為什么還要調查我呢,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是假裝不知道我的情況,那他所表現出的城府未免也太深了,連我都瞞過了?有這種可能么?”

    我聽到沐婉荷這話不知道該作什么表情,但我差不多已經明白為什么自己總會這么自信,甚至有些自大了。遺傳這東西可真是神奇。

    “是不是羅素菲并不知道你在SE?”

    “也不太可能,畢竟是蔣振育身邊的人,一點風聲聽不到太假了。另一方面這兩年里我從沒在公共場合看過她。她在有意躲著我的可能反而更大?!?/br>
    我一聽心里更亂了,“難道她又在找機會,想暗中來咬你一口?”

    沐婉荷抬頭看著我,“我不知道,如果羅素菲也參與了這場紛爭的話,那很多問題就要重新考慮了,比如你?!?/br>
    “你的意思是我是不是應該辭職回米國比較好?不會給你添亂?”

    沐婉荷的表情立刻就變了,她咬著下唇蹙眉了半天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按理說是這樣的,你在公司,他們肯定還會想辦法來找你麻煩。雖然我也不是很怕就是了……”

    “這一茬剛過,他應該不會那么快有動作,我再待一……兩個星期吧,兩個星期后正好是下個月。到時候我就走?!蔽冶M可能平穩的把這句話說出口,隨后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沐婉荷才輕輕開口,吐出了一個“好”字。

    經過這個意外,我不免開始有些擔心,自此以后,沐婉荷算是正式和蔣振育宣戰了吧?,F在又加上個賊招人煩的羅素菲,如果我走了,他們會不會使用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來對付沐婉荷呢。雖然羅素菲曾說過她不會再針對沐婉荷,可這女人的話又怎么敢輕信。

    就算沐婉荷可以應付的了,萬一有意外呢。晚上糾結了整整一夜,一大清早我就撥通了陸瀟戎的電話。

    “喂,幫個忙?”

    “說!”

    “你之前不是做過一個實時定位的模塊么?就是仿造ASPN定位技術的,那個是不是可以脫離信號和網絡支持?!?/br>
    “本來也不依賴GPS,再借助陀螺儀和加速計完全可以,你要干嘛?!?/br>
    “地下和混凝土也能穿透吧?!?/br>
    “水下都行……怎么著,你要去盜墓?”

    “反正你給我弄出來就行了,別管我要干嘛?!?/br>
    “什么終端?!?/br>
    “手環?!?/br>
    ……和陸瀟戎東扯西扯總算溝通完了所有的需求,并要求他連夜改裝出來然后第一時間快遞給我。

    等到周末的時候,我總算收到了這份加急的航空件,周末和沐婉荷說了一聲,隨后便借用了原本大學的cao作間。整整奮戰了一個白天加一夜,期間沐婉荷打了好多個電話,都被我以驚喜為由擋了回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兩個嶄新的手環才出現在我面前。沐婉荷那個基本算是完成品,我這個還只來得及加入了基礎功能。

    興致沖沖的回到家里,沐婉荷似乎正在等我。

    我二話不說,先狠狠吃了兩大碗的飯。

    “你這一天一夜到底干嘛去了,怎么弄的這么狼狽?!?/br>
    我拉著沐婉荷坐了下來,然后拿出了那兩個手環。

    “你說的驚喜,就是這個?”沐婉荷擺弄著手環一頭霧水。

    我不準備隱瞞這個東西的實際用途,因為畢竟涉及到個人隱私。雖然她是我最親近的人,但我還是要尊重她。

    “婉荷姐,你這個其實是個超強的定位裝置,你帶著它,不管去哪都可以向外發射信號。我這個是配套的接受裝置,可以隨時接受你的信號?!?/br>
    我還沒說完,沐婉荷就皺眉笑了起來,“干嘛,你這是想實時掌握我的動向啊?!?/br>
    我趕緊搖頭,“不是,你看這里有兩個小按鈕,上面的按鈕你長按五秒,我才會接受到你的信號,再按五秒就可以自動關閉。下面這個按鈕你長按五秒可以直接撥通報警電話。這個手環有收音裝置,如果有危險,你可以直接對著說話。

    我待會連接上你的手機。如果有通話進來,手環顯示屏會有顯示,你按接聽之后把食指按住耳朵里就可以直接通話,平時它就像個普通多功能手環。而且是太陽能供電,穩定續航。所以要不要給我接受到信號,完全是你自主可選擇的?!?/br>
    沐婉荷若有所思的看著手環,“你折騰了這么兩天一夜,就為了做這個?”

    “婉荷姐,我就快要走了,我知道你有信心去應付一切,可萬事都沒有絕對。

    現在不光是蔣振育,又加上羅素菲,你如果帶著它我也能放點心?!?/br>
    沐婉荷低著頭伸出食指,輕輕按住上面的小按鈕?!斑@樣你就能收到了?”

    我拿起自己的手環,然后又拿起手機打開軟件,一個小小的紅星便在地圖上閃爍起來。

    “這個在哪你都能收到信號么?!?/br>
    “嗯,天涯海角,地下水下都可以?!?/br>
    沐婉荷沉默著沒說話,于是我又指了指那個按鈕,“你再按五秒,就可以關閉了,你按下我給你看地圖?!?/br>
    沐婉荷并沒有理我,而是拿起手環直接帶在了手腕上。低聲說道,“不按了,就這么開著就好?!?/br>
    “……哦,好!”

    我跟著也帶上手環,然后很自然的放在沐婉荷的手腕旁,我的是黑色的,她的是白色的,都是簡約工學設計。

    “嘿嘿,還挺搭的?!蔽铱粗@對黑白手環傻笑著,等我再抬頭時卻發現沐婉荷面無表情的死死盯著我。

    我心一拎,剛剛的笑完全是自然流露,應該沒什么不對的地方吧,沐婉荷突然叉起手徹底側過了身子面對我。

    “婉荷姐,你怎么了?!睂τ阢逋窈傻难凵駢浩任以絹碓诫y以招架。

    “白風遠,你老實告訴我,你沒什么事瞞著我吧?”突如其來的全名稱稱呼讓我心跳立刻就開始加速。

    “婉荷姐,你想什么呢,我還能有什么事瞞著你,我幾年所有的生活軌跡不都在你掌控之中了?!蔽依潇o的應付著,我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但我肯定死活都不會松口。

    “那可不一定,比如這里我就掌控不到?!便逋窈烧f著伸手輕輕點著我的胸口。

    “這里啊,這里就希望我親愛的mama能開心的生活,自由自在而且安全的去做她想做的事,僅此而已?!?/br>
    我挺直胸膛回答著,畢竟這些都是實話,說起來也很自然。

    沐婉荷的眼神頓時軟了下來,但還是前傾身體湊到我面前。

    “如果以后要是真讓我知道你瞞著我做什么壞事,我就咬死你!”

    此時此刻的她動作優雅的就像一只齜牙的雪豹,唉,威脅人都這么有魅力。

    我點點頭,沐婉荷則又換回了溫和的語氣,“你看你這黑眼圈,快去補覺吧?!?/br>
    還有一個星期,下次再見沐婉荷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離開沐婉荷于我而言如同離開光明,白天終于還是要過去了。

    這個星期里,我依舊安心的工作著,可能是上次出外勤表現不錯,組長居然開始直接點名抽我去出外勤,于是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去各個醫院幫著處理軟件安裝和售后問題。

    雖然離別在近,可沐婉荷對我的冷淡并沒有減輕,這也許也是個好消息吧,至少她的人生開始前進,兒子已經不是唯一了。

    也不知是怎么了,這周周一起就開始下雨,周二這天更是過分,從早上開始,天空就是一片灰暗,黑的跟鍋底似得。

    我坐在辦公室沒多久,組長就一排排工位挨個丟過來一個U盤。

    我拿起來看了一眼,制作還挺考究的,上面還刻了SE的LOGO。

    原來應公司要求,以后技術部要統一工作設備,對內對外都要使用公司專用設備,據說以后還要分發統一定制的新工作筆記本。

    我擺弄著U盤,沒想到公司做事還挺細致入微的。

    這時,組長走到我面前,讓我把新的檢測軟件拷貝一份交給研究院的技術做下測試。

    我一聽研究院,立馬來了精神,要說這么多天里,我唯一沒去過的地方也只有研究院了。研究院作為完全獨立的部門,內網都不和公司總部連一起,這也讓我對它更是充滿好奇。

    于是我滿口答應,拷貝完立刻就動身下了樓,站在研究院面前,我不免有些失望。面前的聯排樓層又矮又破,白色外墻不是掉皮就是布滿爬山虎,和我想象中的高精尖形象嚴重不符。

    進門之后和門衛交代了來意,便要求在門口等著,很快,一個面無表情的家伙就走了過來,帶著我走到了技術部。我環顧一圈,工位不算太多,裝修也有點寒摻。

    “東西給我吧,你在這等一下?!?/br>
    這家伙說話冷言冷語,我也懶得理他,把U盤遞過去后便坐在工位上埋頭擺弄手機。

    過了十來分鐘,那家伙從里屋走了出來,遞回了U盤后便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我皺了皺眉,轉身離開了技術部,一路上所有的房間都是大門緊閉,我什么都看不到。

    帶著滿心的失望,只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結果剛坐下屁股還沒熱,新的外勤任務又來了。

    我只好收拾東西,背著包前往目的地醫院。

    在醫院的機房里折騰了足足一個下午,才總算教會了那幾個負責的笨蛋怎么使用軟件。

    剛一出醫院門,我就傻了眼,就這么幾個小時,狂風大作,雨水肆虐,鋪天蓋地一片水簾,就像世界末日一樣。手機也在反復演示下沒電了,想叫個網約車也叫不起來。

    看這雨勢,我很有遠見的沒有選擇地鐵作為交通工具,而是選了通過性強的公交車。畢竟這種天氣,地鐵隨時會停運。

    上車不久,就聽見車里電視說市里很多地方都淹了水。風刮倒大樹,招牌,不少地方的交通都陷入了癱瘓。

    公交車司機如履薄冰在幾乎看不清路況的狀況下爬行。廢了好大勁我才在離家五百米左右的站臺下了車。

    下車后我才體會到目前的雨勢風勢有多夸張,雨水經過大風的加持,打在臉上跟雹子一樣生疼。傘這種東西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用處了。雖然包是防水的,但這種情況下還是穩妥點比較好。

    于是我把包抱在胸前,頂著風步履維艱的涉水而行。再次站在家門口時,我全身上下都跟小水壺一樣往下滴著水。

    已經快7點了,沐婉荷肯定等的很著急,估計看到我這情況又得心疼一陣。

    我傻笑著擦干凈臉上的水,打開了大門。

    可推開門的那一刻,迎接我的卻是一片令人心慌的黑暗。

    我打開燈,大聲呼喊著沐婉荷,可卻沒人回應我。

    我趕緊給手機沖上電,開機后立刻打了個電話過去,可卻提示無法接通,看來這鬼天氣已經嚴重影響了正常通訊。

    我趕緊又想打電話到公司去,沐婉荷應該是被大雨逼得回不了家了。抬手之間我突然看見了自己的手環,下意識先接通了定位軟件。

    過了兩秒后,紅點閃爍的位置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沐婉荷怎么會在我剛剛待的醫院那!這種天氣,她跑去那干嘛,去接我么?

    沐婉荷是怎么想的,她不是很聰明么,這種情況下,就算她去能把我接回來?

    我情緒暴躁的連連跺腳,隨后趕緊沖出了門。那家小醫院地勢本來就低,我來的時候大院就已經有積水,現在還不得徹底淹了。

    再次坐上返程的公交時,我整個人都似乎帶著一股黑氣,把公交車司機嚇了一跳。

    車上的現場直播不斷傳來不好的消息,有的地方積水居然已經匯成了小河,不少人在涉水時都受了傷。

    我的心全程就一直懸在那,根本碰不到地。如果她真出什么意外我該怎么辦。

    胡思亂想到這里,我鼻子頓時就有點酸,握著欄桿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上一次是私自去山里救孩子,這一次又在這種鬼天氣里失聯。為什么老是要讓我經歷這種瀕臨崩潰的情緒呢。

    還在出神之際,壞消息接踵而至,前方淹水太深,公交車也不敢走了。門一開,我第一個下了車,埋頭就沖進了雨簾里。

    我盡量貼著墻根走,朝著目的地的方向義無反顧的前行著。漸漸的水深已經漫過了膝蓋,中間被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絆倒,摔了不知道多少跤。路上完全看不到一個人。我扶著任何還樹立著的東西,一邊辨別方向一邊往前走。

    這時候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雨水的威力了,也感受不到累。所有信念的都放在這條路的盡頭,她能完好無損的等著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總算看見了醫院。醫院已經關上了門,門口疊滿了阻水的沙袋。

    沐婉荷卻并不在那,我慌亂的拿出手機,想要看她的定位,可手機原本就沒充幾分鐘的電,此時早就已經關了機。

    我站在醫院門口,盯著自己的雙手,腦子里拼命的思考,怎么辦,怎么辦!

    這時一陣被風吹散的呼聲傳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茫然的轉過身,發現馬路對面的銀行階梯上,一個雪白的身影一邊對著我大喊,一邊拎著長裙趟進了水里。

    我立刻抬手阻止,隨后拼命大喊,“你別動,別過來!我過去!”

    可沐婉荷完全沒理我,她已經三步并兩步躍進了水中,努力往我的方向靠著。

    我心里一急,大踏步的沖到馬路中央,也顧不得水漫到哪里,拼勁全力想在她之前沖到對面馬路邊。

    兩個人同時失了智的人最后終于慘淡的在一根還算堅固的電線桿旁觸碰到了彼此。

    我拉住她的手,緊緊的拉住,二話不說就往她來時的那個高高的階梯上帶。

    遠離水面之后,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抱住她,可我忍住了,我必須忍住,以我現在的心情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樣的事來。

    可沐婉荷卻在身后抱住了我,輕聲哭了起來。她已經有很久沒有抱過我了,但此時我背對著她雙手撐著墻,卻根本無暇顧及這個暖心的擁抱。

    沉默片刻之后,我終于還是沒忍住自己的性子,拉開了她的手,轉身有些暴躁的對她說道,“婉荷姐,你到底怎么想的?”

    沐婉荷似乎是聽出了我語氣里的不對勁,聲音略有遲疑,“我看雨太大,聽說又淹了水,打你電話又不打通,一著急就坐地鐵過來了?!?/br>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這種天你還敢坐地鐵!”

    “坐地鐵快??!”

    “婉荷姐,你不是一直都很聰明么,你不想想你來又有什么意義,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你來了不是只會多一個人被困住么?”

    沐婉荷突然反問道,“那你干嘛又來,你現在不是和我一樣被困住了么!”

    “我來了我才會安心!”

    沐婉荷聽完眼神復雜的看著我沒有說話,我卻被徹底調動起了情緒,完全忘記了控制。畢竟我就快要走了,她如果總是這樣陷入危險,我不得瘋了。

    “婉荷姐,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隨隨便便的把自己放到這么危險的境地里,你就好好的待著行么,算我求你了!”

    “我是誰?你是誰?”沐婉荷的聲音突然就大了起來。我一時間沒理解她的意思,但沐婉荷顯然也沒準備聽我的答案。

    “我是你mama,你是我兒子,我不能擔心你么,我擔心你有錯么??赡隳亍?/br>
    在沐婉荷逐漸失控的情緒下,我有點恍惚了,“我?”

    “對你來說,我是誰,你是誰!”

    沐婉荷說著話居然上手推了我一把,“我擔心自己的兒子有錯么,你憑什么吼我。你說啊。為什么只有你可以擔心我,為什么只有你需要安心,你說啊,為什么!”

    “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我也可以!”

    幾道凌厲的閃電劃破長空,緊隨其后的便是震耳的雷鳴,可我們卻像兩座雕塑在風雨的摧殘下四目而對著。

    這場交鋒沐婉荷又贏了,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沐婉荷卻顯然沒打算放過我,一連串的問題讓我潰不成軍。

    “你真的還當我是你的mama么?白風遠,你為什么回來?你在國外不是過得很好么?你為什么要回來把一切都搞的天翻地覆?就因為擔心么?就因為擔心兩個字你就可以隨心所欲的攪亂我的一切!”

    沐婉荷說完轉過了身,原本飛泉鳴玉的聲線被風吹走,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我不是一個好mama,我不需要你擔心!”

    *********那一天直到夜里三點,我們才回到家中,沐婉荷自那句話后再沒和我說過一句。

    洗完澡,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敲響了沐婉荷的房門,可沐婉荷并沒有像往常那樣說“進來?!?/br>
    我輕輕推開房門,沐婉荷背對著我坐在床側發呆,我進來她連頭都沒回。

    “媽,對不起,我今天不應該那么和你說話,我不是故意的?!?/br>
    沐婉荷依舊沒有回答,只是輕輕說了聲,“我知道?!?/br>
    我還想說些什么可卻被沐婉荷打斷了,“我明天要去分公司,周五回來,這幾天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br>
    “好?!蔽一卮鸬挠袣鉄o力,沐婉荷聽到我的回答后,慢慢側身躺上了床。

    “你去休息吧,mama累了?!?/br>
    我沉默著轉身,在出門的一刻,我回頭對著沐婉荷的背影小聲的說道,“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是最好的mama?!?/br>
    隨后走出房間,輕輕的幫她帶上了門。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也不知道該怎么解決。

    沐婉荷前后的反差太大,原本看上去她并不以為意的闖禍變成了翻天覆地,攪亂了她的一切。

    所以我回來這件事對她來說其實從一開始可能就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因為我是她兒子,又是久別重逢,所以她在容忍我??山裉煳艺f的太過分,她忍不住了。

    我果然從頭至尾都在拖累她。

    第二天天氣終于放晴,我去公司接了外勤任務,一個人茫然的穿梭在了城市之中,等辦完事一天差不多也過去了。

    回去的路上一個鬼頭鬼腦的人突然堵住了我的去路。

    詢問下,才知道他手機里沒錢了,想用現金讓我給他換點錢。這家伙雖然長得不精神,但人還是很禮貌的,我自然不會拒絕。

    就這么一直熬到了周五,沐婉荷并沒有告訴我她什么時間點回來。但不管怎么樣,晚上應該還是可以見面的。希望經過這兩天,她的心情能回轉一些,我就快離開了,再讓我多看她幾眼也好。

    胡思亂想之際,行政部沐婉荷的助理突然神色匆匆的走了過來。到我位置旁故意放慢了腳步,目不斜視的輕聲說道,“跟我走,保持距離,沐姐吩咐的,趕快?!闭f完略過我的工位徑直朝后門走去。

    這個人算是沐婉荷的心腹之一,我自然也不會去懷疑她。

    我立刻站起身,不明所以的跟著她一直走到電梯口,她刷了下卡打開了專用電梯,而我跟著進電梯的時候,她只是朝隔壁移了個位置,彷佛根本不認識我。

    跟著她出了電梯,又從SE的側門出了公司。

    她把我帶到一處隱秘的角落里,四處看了一番才走到我面前。

    “這么神神秘秘的干嘛?”

    可她的表情卻并不如我那般輕松,“快走,隨便去哪,盡量躲開監控,去鄉下?!?/br>
    我皺著眉,甚至不確定她時不時在跟我說話,“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干嘛要走?!?/br>
    助理一著急,連忙加快了語速,“你被人坑了,公司告你偷竊機密技術轉賣他人,證據都全,警察馬上都到,你趕快走。事情解決以后沐姐會聯系你的?!?/br>
    “可我這一走,不更像畏罪潛逃了么?!?/br>
    “哎呀,你還不相信沐姐么,她安排你跑肯定有她的道理!你要是被抓進去,陷害你的人還會給你好過么。別浪費時間了,快走吧。記住,別去主動聯系任何人,等沐姐的電話?!?/br>
    說完狠狠推了我一把轉身就走。

    她語氣和表情的急迫感染了我,不管到底是多么嚴重的情況,此刻我的確都應該聽沐婉荷的話。

    出門趕緊打了輛車,一直開出了城,直到付錢的時候我才發現,剛剛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手機丟在桌上根本就沒帶下來。

    我趕緊四下摸了摸,在口袋里摸到了昨天那個換錢的小子給我的三百塊錢。

    付了錢我越過公路安全護欄,順著山路走到了附近一座村子,正巧村尾有一個廢舊的倉庫,我趕緊藏了進去。

    我現在非常需要一個安全安靜的環境來整理下剛剛發生的一切。

    誣陷我的人閉著眼睛想也知道,肯定是蔣振育??伤f我偷竊公司機密技術?

    還有證據?

    我靠在陰暗的角落里,雙手撐頭仔細回憶著這兩天發生的事。很快我就想通了,最有可能的只能是去研究院時帶的那個U盤。

    可只靠一個U盤又怎么能栽贓到我頭上呢?那個U盤明明還在我工位的抽屜里。

    眼下最難辦的問題是我沒有手機,根本聯系不到沐婉荷。沐婉荷此時肯定在想辦法洗刷我的冤屈,可這次會有那么容易么。

    沐婉荷說的真對,我干嘛要回來,干嘛要把她苦心經營的一切攪和成一團亂,眼下我終于要為自己的盲目自大買單了。

    就這么唉聲嘆氣的待到下午,還是一籌莫展,我不敢擅自行動。萬一再次破壞沐婉荷的計劃,那我就真的是個十足的傻逼了。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手環,可剛舉起又放了下來。我的手環和沐婉荷不同,我只有接受裝置,而且部分功能還不完全,根本沒辦法和沐婉荷取得聯系。

    但我還是能依靠她了解沐婉荷目前的情況,畢竟沐婉荷那邊的收音系統也可以直接傳遞給我。想到這,我趕緊摘開手環,連上信號放到耳邊,聽著沐婉荷那邊的動靜。

    從聲音辨別,沐婉荷似乎在走路,她要去那?等再聽了一會兒發現似乎并不是去哪,而更像是來回走。我似乎可以從聲音里還原出沐婉荷在辦公室里踱步思索對策的樣子。

    我嘆了口氣,一肚子的辛酸。我真的是她最大的弱點,才回來幾天就惹出這么多事。

    再聽下去,發現沐婉荷似乎每隔一段時間就在撥打電話,可總沒接通的樣子。

    她是在尋求幫助么?誰的幫助呢?

    就這么直到六點多,沐婉荷那邊終于打通了電話,我趕緊把手環舉起放到耳邊。

    可當我聽到第一句時,我的汗毛就全都立了起來。

    “蔣總,你總算肯接我電話了?!便逋窈陕曇羟謇?,帶著肅殺之氣?!安缓靡馑及?,沐總,這邊正在處理公司機密被盜的事。你說說現在的小伙子,怎么都想著走捷徑,不務正業。不過跑的倒是挺快的,你說是不是沐總?!?/br>
    蔣振育說話的語氣簡直和他那傻逼兒子有的一拼。

    “你就這么確定是他干的?”

    “沐總說笑了,U盤上有他的指紋,交易的那個對手已經歸案,全都交代了兩人交易的情況,視頻監控里也清清楚楚拍下了他們兩人交易的過程,這還能有假?!?/br>
    指紋?難道,當時那人還給我的U盤不是我給他的那個?我說呢,一個破技術干嘛還帶著手套,原來是為了不破壞我的指紋!

    至于交易的過程,這幾天我唯一接觸過的也只有那個鬼頭鬼腦換錢的家伙!

    臥槽,這他媽還真是環環相扣防不勝防啊。

    “別說這些鬼話了,說吧,你到底想怎么樣?!?/br>
    “沐總,你別著急么,我知道他是你弟弟吧,而且對你還很重要。按理說,我應該賣您一個面子,畢竟都是為公司出力的人才。但金泰科技已經發布了我們的研究成果,而且還拒不承認偷竊事宜,你也知道,大公司之間打官司不是那么容易的。這次我們初步虧損可能就有將近兩個億。這么大的數額,meimei,你也得體諒下哥哥,不把你弟弟送出去,我不好交代啊?!?/br>
    這聲突如其來的meimei哥哥簡直讓我氣炸了,差點就把手環扔在地上。不過話說回來,弟弟是什么意思,蔣振育怎么會把我當成沐婉荷的弟弟?

    沐婉荷卻似乎沒聽到一樣,“蔣總,別繞彎子了,你既然接了我的電話,就表示你已經想好了?!?/br>
    “嘖嘖,你不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個聰明勁,SE有你可真是幸事啊。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仰慕meimei你,可惜你都沒給我什么機會深入交流一下。其實公司里只要我們兩個多交流,多聯合,哪還有別人什么事。這樣吧,meimei開口,哥哥想盡辦法也得辦。晚上你來我私人的香橙酒店,咱們好好聊聊。我就不信花個一夜功夫咱們還聊不出法子來?!?/br>
    沐婉荷一直沉穩的語氣終于變了,“蔣振育,你這樣是不是太無恥了一點?!?/br>
    “哥哥也沒辦法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你放心,你和別人可不同,只要你開口,我可以馬上離婚。以后整個公司不都是咱們倆人的,到時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必像現在這樣,都做到這個位置了卻連個車都沒有,還要還房貸,供弟弟上學,哥哥心疼啊。只要你今晚過來,咱們好好交流一下,你放心沒什么問題不能解決?!?/br>
    狗日的蔣振育,尾巴終于露出來了,沐婉荷不會答應的,她那么聰明,那么厲害,怎么可能會答應他。坐牢怕什么,我連死都不怕。

    可電話卻陷入了長久的停頓,沐婉荷并沒有回答。

    “沐婉荷,你拒絕他啊,你還在想什么,這種事還需要考慮么,你瘋了么!”

    我拼了命的對著手環大喊,可那頭依舊沒有回應。

    蔣振育也不著急,悠然的繼續開口,“meimei,這可關系你弟弟的人生啊,這么大的事不關個十幾二十年估計是放不出來了,就算放出來了,這輩子也就毀的差不多了。你單身這么多年,想必也很寂寞,何必苦苦守著呢,咱們在一起,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他以后想讀哪就讀哪,你也知道我那兒子廢物一個,和你弟弟可比不了啊。你就不心疼你弟弟的前途,對了說到我兒子,前幾天有人給了一張我外甥別墅附近的監控照片,上面那個人跟你弟弟……”

    “……別說了……”沐婉荷突然急躁的打斷了他。

    “好好,不說了,我知道meimei心里苦,別擔心,晚上八點香橙酒店我等你,meimei意下如何?”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我跪在地上,雙手捧著手環,淚流滿面的哭求著,別答應他,沐婉荷,我求你了,別答應他!可沐婉荷卻根本聽不見我的聲音。

    “……好,我去……”

    三個字,徹底把我推進了人生有史以來最大的深淵之中。手環從指尖滑落,無聲的落在地上。我如同失聰一般,耳朵里只剩下巨大的轟鳴,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心里猛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吸著我整個人都往下掉。

    就在這時,兩個人突然圍著我,拼命搖晃著我的肩膀,我抬起頭,卻只看到他們動嘴,完全聽不見聲音。

    隨著那兩人動作越來越大,轟鳴終于緩緩消退了下去。

    “你是誰啊,在這干嘛?你再不說話,我報警了啊?!?/br>
    我垂下頭,看著地上的手環,隨后一把抓起,猛地推開兩人,飛奔出去。

    我要阻止她,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她,抓起來也好,坐牢也好,死了也好……重新沖回公路,我不要命的直接跨進車道,張開雙手。

    “我cao,哪來的兔崽子,你他媽不要命了?!蔽易叩礁瘪{駛,死命抓住后視鏡,大聲喊,“開門!”

    司機被我嚇作一團,完全不敢有動作,我從口袋里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貼在擋風玻璃上。

    “開門,我要去市里!”

    司機看到錢稍微冷靜了幾分,隨后打開了門鎖,我拉開門一屁股坐進去,然后把所有的錢都扔在了中控上。

    “開車,去香橙酒店,馬上!”

    司機趕緊把錢揣好,重新啟動了車,嘴里還唧唧歪歪的,“搭車就搭車么,至于這么不要命么?!?/br>
    “閉嘴,開車,開快點!”

    車開進市里沒多久,就被晚高峰的車流堵的寸步難行。我看著時間,已經七點四十了。

    “還多遠?”

    “沒多遠了,轉個彎直走個兩公里就是?!甭牭竭@話,我立刻滾下車,朝著司機指的方向大步狂奔。人行道上的行人被我沖的七零八落,我像是根本停不下來的火車頭,用盡所有力氣往那罪惡的酒店奔去。

    殺了蔣振育,阻止沐婉荷,這是我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終于,香橙酒店的招牌出現在了馬路對面,我剛準備沖進馬路,突然從旁邊閃出幾個人,直接把我按了下來。

    “好小子,跑的夠快啊,追都追不上!”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渾身的肌rou都充滿了血液,拼命的掙扎著。因為在馬路對面,那個身影剛剛下了車,正一步步的往酒店走去。

    “我cao,這小子這么有勁。別動了,再動手給你掰斷?!彪S著這聲話畢,身上的重量頓時成倍增加,手臂被后抬的骨頭都在咔咔作響。

    “沐婉荷!你回來??!沐婉荷!你不許進去!”我放聲的哭喊被來往的車流掩蓋的一干二凈,那個身影依舊一步步的上了臺階。

    突然間后頸一疼,我的意識頓時就渙散起來。而與此同時,沐婉荷也消失在了酒店的旋轉門中。

    完了,什么都完了……*********再次睜眼,目光所及是一盞發著刺目炫光的白熾燈,我帶著一身酸痛在堅硬而泛著濕臭的地板上翻了個身,一條條無情的鐵柵欄讓我剛剛恢復神智的我瞬間明白了自己所處的地方。

    我撐著手坐起身,僅僅過了一秒就想起了一切,我失敗了。我自己犯的錯,卻把沐婉荷給搭了進去。

    想到這我突然笑了起來,想想自己剛下飛機時那目中無人的樣子,想想自己踢傷蔣新腿時的囂張德性。我多牛逼啊,高中學霸,會武術,多牛逼啊,MIT高材生,幾天干掉富二代。這么牛逼怎么卻守護不住我這輩子唯一想守護的人呢。

    因為我是個傻逼,徹頭徹尾的的傻逼,無藥可救的傻逼,早就該死了連骨頭都爛掉的傻逼。

    “白風遠出來,你被保釋了?!?/br>
    我坐在原地絲毫沒有動作,民警打開門,扒拉了我兩下,“昨晚不是挺神勇,怎么今天不想走了啊。行了,別跟這坐著了,快出去見見你mama?!?/br>
    “我沒臉見她?!边^了許久我才默默吐出這么一句。

    “自己mama,什么有臉沒臉的,快滾蛋,不看看自己mama都哭成什么樣了?!?/br>
    我被民警連拉帶扯的送了出去,屋外陽光正盛,沐婉荷站在院子外,背對著派出所的大門仰頭看著天空。

    每靠近她一步,腳都越發沉重,到最后甚至都支撐不住身體。

    直到走到她身邊,沐婉荷才轉過身,她的頭發只是簡單的盤起,還有些發絲亂在一旁,兩個眼睛腫的像是核桃,泛著可怕的血絲,面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我看著她此時的情狀,五臟如同被丟進了絞rou機,變成一團渾濁的血沫填在這具軀殼之中。

    我毀了她,可她看我第一眼還是充滿了心疼,她張口沙啞的吐出幾個字,“沒事了,回家吧?!?/br>
    沐婉荷看我沒動步子,又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忍著哭腔,低沉的回了一句,“沒事了?”

    她覺得沒事了,她把自己搭進去換出我來是沒事了。

    “你不想回家么?你這是什么表情?你很委屈么?”

    我看著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沐婉荷情緒突然就陷入失控,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大聲喊道,“難道我就不委屈么!”這撕扯著嗓音的聲線顯得支離破碎。隨后她緩緩低下頭,轉身一步步的走遠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緩緩跪坐于地。

    你當年不該去找我……(人物成長及情感轉折需要,無綠無擦邊,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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