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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語冰小聲問,“你來了很久?” 岑意莫名能聽懂他的語氣。 大概是兩人約定過在這里見面,這時曖昧不清的一句,更像是在問“等了很久嗎”。 大概并不是偶遇,是特意在這里等他來的。 “哎呀,這都不重要?!?/br> 曲轍輕描淡寫地轉開話題,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其他人笑道,“相逢就是緣分嘛。出園前最后一項一起去玩吧?聽說這里的摩天輪是全國最高,來都來了,不體驗一次實在可惜?!?/br> 原本沒打算再去玩摩天輪的。被這么一說,大家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便又一起去排隊觀光。 一個車廂里能乘坐六位游客。前面那車廂已經上了四個人,剛好還缺兩個位置。曲轍和夏語冰一直站在最前面,見狀自然地補上空位,“待會兒見?!?/br> “等等……”岑意下意識地開口,“要不還是我跟魚餅一起坐吧?!?/br> 但他說得還是晚了半步。曲轍已經跨入車廂落座,硬是再把人叫出來未免太節外生枝,又動機不明。 工作人員同時旁邊提醒,“請游客按次序盡快進入車廂?!?/br> 夏語冰要進入車廂的動作也遲疑了些,困惑地轉頭看他一眼,“意意?怎么了?!?/br> “……” 岑意無法再多說什么,只能搖搖頭,任由他們兩個坐在一起先離開了。 其他人也覺得奇怪,問他時卻又問不出什么來。 夏語冰沒說過自己是否愿意讓大家知道自己和曲轍的關系。岑意不敢隨便泄密,被追問只能憋在心里也很難受,想著晚上回宿舍一定要找魚餅確認清楚才行。 從摩天輪上俯瞰城市夜景的確很有氛圍,但他心事重重的,沒再舉起相機。玩了最后一項終于要離開時,居然又聽到曲轍要跟大家一起回宿舍的消息。 岑意:“……” 之前夏語冰就說過要邀請他來宿舍玩,大家都沒有異議。 唯有岑意耷拉著嘴角一言不發,跟平日里愛熱鬧人來瘋的性格相去甚遠?;厝サ能嚿弦彩莾蓳苋朔珠_坐,祁燃借機小聲問,“意意怎么啦?你見到曲轍好像不太開心,之前不是跟他挺要好的么?” 從祁燃的視角看來,從音樂節起兩人聊天就很投機,又到上次學校公演時來探班,心里的印象一直把兩人視為朋友。 但眼下岑意對曲轍的態度卻忽然變了很多,不知道當中是否發生了些波折的事。 “我現在不喜歡他了?!?/br> 岑意郁悶地說,“也……不喜歡魚餅跟他好?!?/br> 夏語冰跟曲轍的關系看起來也很不錯,是沒有預料到的事。 此時在祁燃聽來,他更像是在為友情吃醋,看到兩人關系比跟自己更要好才不開心。有些無奈,但也能理解,耐心地勸導,“他們兩個都是你的朋友呀。我們也是。不用擔心,大家都不會因為交了別的朋友就疏遠你的。魚餅你還信不過嗎?他可不是那樣的人?!?/br> 如果彼此間都只是純粹的友情,當然是信得過的。 岑意有苦難言,只能跟著點頭,“魚餅是個很理智的人才對……” 所以才更納悶。也捫心自問過,是否能像他們兩個那樣,在初見面時就跟沈聞霽發展到那般地步。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也完全不理智啊。 他從小沒怎么交過朋友,對這種復雜情況的處理方式十分生疏,但也知道告訴夏語冰“你喜歡的人一邊跟你擁吻一邊大半夜跑來撩我”不是什么好主意,苦惱中后悔與自責一直盤踞在心里。 如果那時候他沒有多此一舉地把曲轍叫到學校,想著給魚餅一個驚喜,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后續了。 真是弄巧成拙。 早點聽沈聞霽的話,不要多管閑事就好了。 岑意明白,曲轍外向健談,幽默風趣,聊天很擅長找共同話題,待人風度翩翩,輕易就能引發好感??伤贿m合當戀人。 寧可是沈聞霽那樣不夠外向,不善言談的人,至少看得出一顆真心。 旁敲側擊沒有效果,直言又會傷害到自己的友情。難道只能這樣無能為力地看著,任其發展嗎? 岑意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跟上次在外面約飯不同,這次回的是宿舍,想跑都沒處跑。 火鍋外賣和酒水很快就送上門來,大家圍坐在一起邊吃邊鬧。曲轍很會聊天,氣氛也很活躍。岑意默默填飽肚子,也沒怎么跟人笑鬧,吃好了就在旁邊跟兩只貓咪玩,神思游離。 恰好有快遞送到,他趁機出去透了口氣。 快遞來自山里,是一箱水果。他簽收后回到院子,坐在秋千架下拆開隨水果一起寄來的手寫信,慢慢讀完。 這是今年的最后一箱水果了。 他感到有些抱歉。當時說一定會再回黃新村看望孩子們,但總是工作太忙事情太多,只能定時地寄些零食和小禮物過去當做替代。 每次的信里,孩子們總是在期待著能和他一起玩。他也在期待著,可忙到暑假都結束了都沒能再去山里一次。 夏夜星空明亮。岑意踢掉鞋子半躺在秋千上,望著明滅閃爍的星星,忽地很想念沈聞霽。 要是他在就好了。要是他在,說不定就有勇氣拋棄令人心情沉悶的一切,工作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兩個人一起坐幾個小時的大巴到與世隔絕的大山深處去享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