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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聞霽代為安慰。 “沒事,讓他自己安靜地想一想會更好?!?/br> 今天原本有團體活動的,同時宣布了新歌新舞臺的籌備消息。因為私人原因而缺席Eureka的岑意在粉絲間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有人猜測他將不被允許參與新歌的籌備工作。一時間陰謀論橫行。 被沈聞霽的方法啟迪后,岑意發現可以通過語音播放來玩手機,靠著人工提醒音一步步聽到了漫天的留言。 在對他的質疑聲之外,更多的聲音是在對Eureka的發展表示悲觀。這個剛剛度過選秀輝煌期的男團,也不可避免地走入短暫閃耀后光芒黯淡的時期,甚至要通過這種新聞來博取眼球,才能找回一點昔日的關注度。 自己挨罵怎樣都沒關系,但岑意聽不得大家因為他而挨罵。尤其工作結束之后,無論群里還是一對一私聊,大家都在關心他的狀況如何。 他沒有回復任何人的消息,丟開手機拉起被子蒙頭縮進去。 接著是第二天,第三天。每一天對Eureka冷嘲熱諷的聲音從未消失,新歌排練,路透的上班圖里唯獨岑意缺席。 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迫切地想要復明,即使要回到一個月前那樣繁重的行程也無所謂。但每一天睜開眼睛,得到的都只有失望。 一天又一天,轉眼又是一周過去,漫無希望地向前延伸著。 像是永遠不會有任何改變那樣,殘忍地向前延伸著。 岑教授出門去上班時,家里只有沈聞霽陪著他。但他不怎么離開自己的房間,沈聞霽也很難跟他說話。同處一個屋檐下,卻好像分隔在兩個空間里。 只有音樂,在任何空間里都能自由流淌??蛷d一角放著他的吉他,沈聞霽拿起來就會彈一整個下午。琴聲傳到臥室,岑意靠在門上聽一整個下午,閉上眼睛,好像能看到他第一次教自己彈吉他時的模樣。 好想再看一次。 “我想退團?!?/br> 回家一周后,岑意把這決定平靜地擺在餐桌上,“還沒有告訴經紀人和祁燃他們。我想了很多天……覺得這樣是最好的,無論是對我還是對Eureka?!?/br> 無法復明的焦慮和負罪感與日俱增,變成讓他無法復明的心理壓力,陷入看不見盡頭的惡性循環。 一起做過幾個月的練習生,他知道其他人有多優秀。沒有他的拖累,Eureka一定會有更好的發展。 “我想過了,就待在家里自己做做音樂也挺好的。本來我……也沒有想過要當那種,很了不起的大明星啊之類的人。就算哪一天恢復了也不遺憾?!?/br> 岑意笑笑說,“爸,這樣您也會更放心吧?我不會再過得那么辛苦了,就在家里……每天都陪著您。就像您期望的那樣?!?/br> 他看不見岑教授變了臉色。不知道有多久沒用這樣嚴肅的語氣,連名帶姓地叫他,“岑意,你可不是這樣的孩子?!?/br> “你向來都是有主見的孩子,想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但這次你真的考慮清楚了么?這么多年你都堅持下來了……做了多少場手術,吃了多少苦頭!這點挫折算得了什么?我期望的,是你能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即使擔心你,嘮叨你幾句,可永遠都不會阻止你?!?/br> 岑教授說到動情處忍不住擦了把眼睛,卻仍舊硬著心腸嚴厲地說,“想清楚再做決定。我的意意可不是個懦弱的膽小鬼?!?/br> 餐桌上的氛圍史無前例地降到冰點。這頓晚飯所有人都食不知味,岑教授率先起身離去,沈聞霽近日來已經養成自覺,整理好廚房再出來,岑意仍舊坐在原位沒動。倒了杯溫水推過去,看他雙手捧著,笑得很勉強。 “我就說……會挨罵的吧?!?/br> 沈聞霽靠在餐桌旁,垂眼看著他,“真的想退團?”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br> 岑意低聲說,“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好起來。但不能這么一直拖累別人啊,我總得做點什么?!?/br> 餐桌椅都是實木的,時間久了坐得背有點痛。他察覺到沈聞霽靠近,下意識地抬起胳膊,被抱了起來。還有一句貼心的注釋,“你爸去書房了?!?/br> “……” 岑意還沒來得及緊張就被逗笑了,被他轉移到沙發上靠得舒服了點,“你是不是有很多話要跟我說?” 因為要聽很久,所以得換個舒適的姿勢。 “也不算長。你最近都不怎么出房間,才沒機會跟你說?!?/br> “我不知道怎么面對你們?!?/br> 他蹭掉拖鞋,抱著膝蓋窩在沙發里,甚至說話時都沒有朝著沈聞霽的方向,“我不想讓你們失望……可我讓你們失望了?!?/br> 他一直都是這樣想的。粉絲也好,朋友和親人也好,不要讓這些真正關心和喜歡自己的人失望。這份始終懸在心頭的惦念,是他壓力和動力的來源,如今在向著焦慮的一方傾斜。 “誰?我嗎?” 沈聞霽拿起吉他,撥動琴弦的同時說話,“我沒有對你失望,岑老師也沒有。真正在意你的人是不會對你失望的?!?/br> 不知是否因為溫暖的旋律,他的聲音交織其中也柔和了許多?!皩幗懵撓档尼t生還在。如果你想,我陪你去英國?!?/br> “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這世界上還有那么多醫生,我們一個個去看。即使一直恢復不了,做音樂不是靠眼睛的。岑意,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