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回來，他還沒來得及換下衣服就直接過來了。剛剛在食堂里也有看到幾個同樣著裝的練習生。白襯衫配零點，銀色邊線，藍灰打底的練習生制服。簡潔又好看。

    “嗯，每個人都有?！逼钊颊f，“要不要穿一下試試？”

    岑意沒有拒絕。

    祁燃脫掉制服外套，披在他身上，“啊還挺合適的誒，岑意意你是不是長高了？”

    “也可能是你變矮了?！?/br>
    岑意隨口跟他開著玩笑。摸著軟滑的布料，又感慨了一句，“真的很好看?！?/br>
    下一秒，眼淚毫無預兆地砸下來。在布料上迅速洇成一小塊深色。

    “燃燃?！?/br>
    他小聲地說，“我是不是跳不好了？”

    這句話像是一句預告，一個宣泄的開端。眼淚再也不受控制，他伏在祁燃懷里肆無忌憚地哭到打嗝。

    哭一哭也是好的。雖然這個場景看起來過分凄慘，但對緩解情緒反而更有益處，比憋在心里強。

    祁燃撫著他的背慢慢給他順氣，聽他斷斷續續地抽噎。

    “我不行……怎么辦？我不管怎么練，怎么都，跳得不行?！?/br>
    “我不，不想回家……我想像，像你們，那樣，跳舞?！?/br>
    “別擔心。你不會回家的?！?/br>
    祁燃找出濕巾給他擦了擦臉。耐心地等他平復好情緒，心平氣和地說，“其實我來找你的時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br>
    “意意，你太緊繃了。跳舞時人的身體狀態是很誠實的，你的感覺是什么樣，給人看到就會是什么樣?！?/br>
    “我也，也感，覺到了?！?/br>
    他還一抽一抽的，卻迅速被吸引進入學習狀態，“可是不，不知，道怎么辦，才能，像你們，那樣，好?！?/br>
    祁燃搖了搖頭，帶他從思路的誤區里走出來，“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到易池或皓君，或者我一樣的?！?/br>
    “不是說你不夠好。而是在純粹的技術上做比較，我們比你開始練習的年限早太多了。如果真的那么輕易就被人追上，那之前成年累月的努力付出是為什么呢？不就變得很不切實際了嗎？”

    岑意若有所思，“有道，理?！?/br>
    祁燃又問，“意意，你開始學音樂有多久了？”

    “從……十歲開始的?！?/br>
    “一直沒有斷過吧？”

    “嗯?！?/br>
    “所以你看。在這里，沒有人能在vocal的位置上超過你?！?/br>
    祁燃說，“不僅是因為你的天賦靈氣，更因為你這么久以來的學習和練習?！?/br>
    岑意聽是聽懂了，卻又開始迷茫，“那我就這樣……永遠也不可能把舞跳得跟你們一樣好了嗎？”

    祁燃笑了，指尖輕戳他的額頭，用“你呀你”的語氣無奈道，“為什么會這么想呢？你可是岑意啊。獨一無二的岑意?！?/br>
    “你從來都不用跳得像誰一樣。把自己的光芒散發出來，你就已經足夠好了?！?/br>
    “之前不是還跟我說嗎？說很喜歡這首歌的旋律，積極輕快，你一聽到心里就會覺得高興，整個人都會打起精神來?！?/br>
    祁燃說，“那就在表演的時候，把你理解和感受到的，連同你因此產生的好心情一起全部都通過舞臺傳達給大家?！?/br>
    岑意靜下心來細想，茅塞頓開?！熬拖癯璧臅r候技巧和感情都很重要。跳舞也是?！?/br>
    “對！”

    祁燃十分欣慰，換了“果然是我的聰明小寶貝”的語氣，“這樣想就對了。把你擅長的部分拿出來給大家看到。那樣你一定會做得很好?！?/br>
    “我的老師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永遠不要放棄努力?！?/br>
    他語重心長道，“因為你不知道何時，下一個舞臺會出現在哪里?！?/br>
    第十五章

    吃飯時間結束好一會兒了。練習室門沒關，大家回來時遠遠瞥見里頭的動靜，都默契地先沒進去打擾。

    這會兒看他想通，才都涌進來，嘰嘰喳喳挨個rua他，“岑意意你相信我，你一定不會留在F班的。你跳得超棒！”

    “Qio實。就像人生中的一次小考，考砸一次沒關系的?！?/br>
    “似的，畢竟后面還有更多等著你考砸的呢?！?/br>
    “突然毒雞湯？”

    “……”

    岑意忍俊不禁，擦干眼淚笑出了聲。

    這場面有點奇怪。一大堆人圍著他自曝黑歷史，一個比一個尷尬凄慘。

    “我學了三年跳舞上臺還忘動作呢！即興亂跳隊友都被我帶跑偏了，下了臺差點打爆我狗頭！”

    “我忘詞freyle從頭混到尾，嘴瓢自己都聽不清自己在說什么！要訣是臉皮要厚！”

    “就這？我平均每句破一次音！誰能菜得過我！”

    “……”

    f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馨熱鬧。

    燕凡和沈聞霽站在窗外暗中觀察，居然都沒被發現。

    兩人對視一眼，也不約而同地后退一步，轉身當路過了。

    有人不放心，怕小寶貝受了欺負自己躲起來哭鼻子非得來看看，“這小孩人緣不錯啊，看來不缺你安慰。怎么樣，還進去嗎？”

    最后這句詢問很沒誠意。沈聞霽對這兒不熟，跟著他走，眼看都快被帶進電梯下樓了?！澳氵@是讓我進去的意思嗎？”

    “害。我這不是怕你冷著張臉，這時候進去破壞氣氛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