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告別
第二天早上。 告別的時候,影兮抱了抱他們倆,緊緊地。很可能,這是我們今生最后一次擁抱了啊…… 抱米文的時候,兩個好閨蜜耳語了好多話,米文就一直在勸影兮看看身邊人別再和寂炎痕糾纏了,影兮只是翻著白眼:“什么身邊人啊,我身邊哪有人?!” “你!......”米文長嘆一聲,手放在肚子上,“我真是要被你氣得胎動!” “可千萬別!何慕得打死我~”影兮笑嘻嘻地略過了這個話題。 輪到何慕的時候,影兮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何慕,照顧好我們家米文,還有她肚子里那個小家伙,要是她瘦了我唯你是問!*…%¥#” 何慕笑得賤兮兮的:“哎呦喂,丫頭長大了啊,都知道舍不得老哥了,怎么,現在才知道我在有多好吧~” 影兮生平第一次沒有反唇相譏,她笑了一下,“是啊是啊,何慕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啦!何慕,我好像一直都欠你一句謝謝。老哥,謝謝啦~” 謝謝你這十幾年來的陪伴和照顧,謝謝你讓我時時刻刻都有個家,謝謝你……現在離開,到時候我就不用面對痛苦的你了。 還有沒說出口的一句話是……對不起。 曾瑩徐風她們高高興興地和他倆告別;米爸米媽不舍得與自己的寶貝女兒說再見;白焰只是淡淡說了句“一路順風”就完了。 登機了。 影兮看著兩個人漸漸消失在入口處,臨了,兩個人回頭朝大家揮了揮手。影兮含淚揮手,竭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 影兮忽然被白焰攬到懷里,他淡淡的低沉嗓音在頭頂響起:“沒事,哭吧?!?/br> “!” 影兮終于再也忍不住,埋在白焰懷里掉眼淚。他們可能覺得我是舍不得他們倆才哭的吧,的確是啊,因為這是……最后一面了啊。 曾瑩看著這一幕,無比興奮,要不是白大神目光太冷,她真是恨不得拿手機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把這個畫面拍下來!而徐風只是站在一旁淡淡看著,沒有出聲。 當天晚上,一個人在家睡覺的影兮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以前何慕在的日子。從小到大的回憶一直在腦海里放電影,影兮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所有快樂的回憶都有何慕在。 沒有說想你,思念卻滿溢。 門外輕輕的腳步聲喚回了影兮的思緒—有人?! 影兮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拿起床邊的臺燈當武器下了床。她在黑暗里貼著墻慢慢走向門口。 怎么會這樣?何慕剛走第一天晚上家里就遭賊了?!影兮暗罵。媽的,我該怎么辦?我應該打不過這個小偷吧?! 影兮緊張地盯著房間門,聽到了門把手被輕輕轉動的聲音。 “!”好緊張!影兮舉著臺燈躍躍欲試,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噠”門開了!影兮一咬牙,舉著臺燈就往來人腦袋上砸,“呀!” “!”武器被抓住了!影兮心下一震,這小偷功夫了得吶!要不我還是趕緊跑吧,剛不過他的啊…… 還沒等影兮思考出怎么跑成功幾率最大,這個黑影就一把把她推到墻上,高大的身軀傾過來摁住,他倆手上的臺燈也“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夭壽啊這是我的新臺燈啊花了好多人民幣的啊這下絕對砸壞了啊虧死了虧死了”之類的話在影兮腦海里一閃而過,然后她開始放聲呼救,努力掙扎,但這個過程只持續了三秒就中止了。 “.…..”一種詭異的沉默在兩人周邊蔓延。 影兮的呼吸微微顫抖。她知道是誰了,有些人,不需要說話,是可以感覺出來的。 “寂炎痕……” 男生緊緊抱住她,附在她耳邊,低聲道,“是我……影兮,我好想你……” “.…..”影兮死死抑制住自己伸手回抱的沖動,隱忍又克制,“滾……” “.…..”寂炎痕就是不松手,擺明了不會滾。 影兮懶得和他比力氣(關鍵是比不過),只能口頭攻擊:“寂炎痕,腿好了就來糾纏別人的女朋友,有意思么?” “?!”寂炎痕在黑暗里死死盯著影兮的眼睛,眸子亮得可怕,光從氣勢影兮就能知道他現在的表情有多恐怖。 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道:“你有男朋友了?” 影兮偏過臉輕笑:“是啊,我單身著,為什么不能交男朋友?” 寂炎痕用力捏著影兮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回來: “是誰?是不是白焰那個小子?!” 影兮微笑:“看來你早就預感到他是你最大的情敵嘍?嘖嘖嘖,咱們寂爺竟然也有一天會輸人啊~” “影兮!”寂炎痕怒吼,“你怎么可以?!” “我為什么不可以?!”影兮毫不退縮地吼回去,“男未婚女未嫁我喜歡他他喜歡我,我們為什么不能在一起?!” “那我呢?”寂炎痕聲音突然放輕,語氣讓人心碎?!澳悴幌矚g我了嗎?” 影兮我靈魂在上方叫囂著“抱抱他”,身體卻冷漠決絕地用一句一句的話往他傷口上插。 “你算什么?寂炎痕,當初你和空以柔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后來人家走了你又回頭說要挽回我了,我他媽有那么賤嗎?!” 寂炎痕閉了閉眼:“所以你一點都沒放下,還是很介意……” 介意是肯定的,但那是出于內心委屈,歸根究底是因為愛。但是影兮不能這么和他說啊…… “你說呢?”影兮語氣蒼涼,十足一個絕望棄婦的樣子。 寂炎痕幾乎是哀求的語氣:“影兮,別這樣……沒有你我該怎么辦啊……” “.…..”影兮沒有再說話,冷靜地一節一節掰開他的手,自己走到門口指著外面:“好走不送。還有,我爸媽給你鑰匙不是讓你半夜闖他們女兒閨房用的,你下次要再這樣,我就換鎖!” 寂炎痕心說你會換鎖我難道不會撬鎖嗎,但是為了防止火上澆油,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口。他定定地看了影兮好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步三回頭走了出去。 影兮“咣”的一聲甩上房門,轉身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爬到床上,蜷縮成一團抱著自己,任憑眼淚蜿蜒。 今天和何慕米文分別觸動了影兮脆弱的神經,她無法想象等他們知道自己的死訊的時候會有多大的打擊,所以寧愿他們永遠都不知道。而寂炎痕…… 他是她心底最深處的愛戀,寧愿他恨自己一陣子然后忘掉,也不舍得他為了自己難過一輩子。 就這樣吧。影兮吸吸鼻子,就這樣吧,找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自己默默地死去,別讓任何人見到她生命最后那段時光里的難堪,就這樣美好地活在每個人心中……就這樣吧。 時間緩慢而沉重地流逝,每一份每一秒都意味著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這天傍晚吃飽飯后的晚自習時間,大家正在奮筆疾書,影兮正在發呆無聊的時候,班主任滿面春風地拿著一疊紙進來了。 “同學們,來來來放下手中的筆,現在每人一張表格,我們一起去城市廣場做一個社會調查,就當放松放松了!” (1)班學生都歡呼起來,老班在講臺上看著他們的笑臉,也搖搖頭笑了。 開玩笑,馬上要高考的學生怎么可能讓他們去做這種浪費時間的社會調查?是她看學生們最近都太辛苦了這才主動攬下這活的,說是調查,其實也就是放松放松嘛~ 大家和郊游似的大包小包錢包都帶上坐上了公交車,影兮坐在白焰身邊,曾瑩徐風坐在他們后座。影兮悄悄拿手機出來聽歌,老班看見了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實學生們的這些小九九老師們都清楚的,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白焰看著旁邊跟著音樂節奏一起點頭的影兮,目光沉靜溫和。然后他伸出手,摘下了影兮靠走廊那邊的耳機,塞進了自己耳朵里。 “?!”影兮驚訝地看向白焰,后者渾然不覺似的看著前方窗外的風景。 到了地方之后,班主任囑咐了幾句,說看著天氣有點陰沉晚上可能會下雨,規定了集合時間和地點后就解放了這群即將脫韁的野馬。 影兮謝絕了徐風曾瑩拉她一起逛街的邀請,說想自己慢慢走走。 初夏的傍晚還是明晃晃的,廣場一角被大媽們占據,成了廣場舞愛好者的大本營,還有很多小孩子穿梭打鬧。練太極的大爺們被吵得無奈,只能轉去附近公園活動了?!鞍?,不和這群不講理的老太婆爭!” 影兮在路邊冰淇淋攤買了一個倆球的藍莓味冰淇淋,站在大媽們旁邊欣賞。哇,有個小胖墩也在隊伍里,跳得貌似還不錯吶,估計是被自己奶奶或外婆帶來一起耍的。 影兮一邊咬冰淇淋一邊笑瞇瞇地欣賞,一曲結束,她的冰淇淋也差不多快吃完了。小胖墩擦擦自己滿臉的汗,影兮忙抓準時機湊上前去一臉討好地笑:“小朋友,你能不能教一下jiejie跳廣場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