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睡到自然醒,她心血來潮去看了下手機,才發現上面又多了數十個未接來電。 全部都是兩個人打的,阿sam和陸衡。 其中阿sam占了三個,而陸衡足足有八個。 桑盈先給阿sam回電,后者沒有什么大事,只是聽說她拍完戲回來了,就打過來問一下。 兩人說了幾分鐘,剛掛下電話,那頭陸衡又打過來了。 桑盈按下接聽鍵。 “你怎么又不接電話了!”那邊先興師問罪。 “有急事嗎?” “你忘了跟我約好去吃飯嗎!” 還真忘了。桑盈喔了一聲,“你什么時候有空?” “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br> 瞧這意思,好像如果她還不接電話,他就要直接上樓拍門了。 桑盈就站在窗邊,她拉開窗簾往下看,果然又是那輛sao包的凱迪拉克。 “……好吧,等一會兒,我換衣服?!?/br> t恤和牛仔褲換起來是很快的,陸衡一見她又是這副打扮,都已經懶得吐槽了,卻不知桑盈就是看到他這輛車才這么穿的——跟這么sao包的車和車主出去,穿太隆重了實在丟不起那個人。 “你那家宴后來如何了?”她隨口問道。 陸衡哼道,“你還敢問,那幅畫是假的,老爺子大發脾氣,害我也被罵了一頓!” 桑盈靠著座椅望向車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神情悠閑。 陸衡等了半天,沒聽見她回答,轉頭一看,人家的注意力壓根就沒在他身上。 “喂!”陸衡惱怒,“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你說的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鄙S朴频?,“要么你在說謊,要么你家老爺子不識貨,只有這兩種可能?!?/br> 陸衡道:“為什么不可能是你看走眼?” 桑盈淺淺一笑:“我看中的東西從來沒有走眼過?!?/br> 陸衡被她語氣里輕描淡寫的篤定噎了一下。 前面正好是紅燈,他不由撇過頭,視線落在桑盈身上,只覺得這個女人看似很簡單,又像很復雜,身上似乎藏了一個又一個 的謎團,讓人捉摸不透。 正發著呆,就聽見桑盈又道:“我猜你從那場家宴里獲益不少,不單是得了你們家老爺子的青眼,估計還得了什么好處吧,就用兩個小角色來還人情,是不是太小氣了,嗯?” “那你想怎樣?”陸衡牙癢癢。 “暫時還沒有想到,不過不管再難辦的事情,于陸少而言,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吧?!贝蛞话粼俳o顆甜棗,桑盈深諳一張一弛的道理。 果不其然,陸衡的嘴角已經微微揚了起來。 別人怎么會只看見他紈绔的一面呢,這分明就是個單純的孩子,桑盈感嘆。 “你想吃什么菜?”心情一好,陸衡想起還要征詢一下對方的意見了。 “有什么介紹的?” “意大利菜吧,你以前跟我出來不是老喜歡點那個?!?/br> 桑盈的記憶里浮現出那些菜色,搖頭:“不是面條就是醬料,酸不溜秋,毫無色香?!?/br> “那韓國料理?!?/br> “那種擺上一堆小碟子里面全是不同顏色的泡菜?” “……日本菜呢?”高高在上的陸衡難得有這么細心詢問過女伴的時候,結果一上來就觸礁了,撞得一臉血。 “爾爾蠻夷,茹毛飲血,也敢自成菜系?” “那、你、到、底、想、吃、什、么?” “堂堂中華,粵菜淮揚菜魯菜京菜浙菜這不是挺多選擇的么?”桑盈攤手,一副你直接帶去吃中餐不就好了還問那么多的表情。 尼瑪,老子一開始就該帶你去吃燒餅! 陸衡惡狠狠地轉了個方向,開往附近一家粵菜館。 第 18 章 對陸衡這種紈绔公子哥來說,對b市的各國菜系高檔飯館就跟自己家一樣了如指掌,甚至已經到了可以直接刷臉的地步,人家一看到他,馬上就問:“陸少中午好,還是九號包廂嗎?” 陸衡矜持地點點頭,跟在帶路的服務生后面,只不過這種裝逼的行為在后面跟了一個穿牛仔褲t恤衫的女人之后,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包廂里寬敞明亮,一面墻壁完全是落地窗設計,這里位于市中心的cbd區,從上面望下去,本市大半建筑盡收眼底。 桑盈翻開菜譜,饒有興致地看著。 粵菜一直到上世紀初才興起,桑盈雖然從本尊的記憶里知道,但來到這里之后還從未嘗過,看著菜譜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彩圖,不由食欲大增,頓時覺得其實穿越過來也是有好處的。 兩人點了些菜,服務生拿著菜譜出去下單,門一關上,偌大房間里放著舒緩的音樂,令人身心很容易就放松下來。 陸衡脫掉外衣,直接往后背一靠,“怎么樣,我給你找的那兩個角色不錯吧,里面有一部是大制作,還是賀歲檔的,包管你能一炮而紅!” 桑盈不急不慢喝了口茶,答非所問:“你這樣就滿足了?” 見他沒有反應過來,桑盈又道:“你們家的情況,網上資料還蠻齊全的,我也看了個七七八八,不過終究沒有當事人親口說來得詳細?!?/br> 陸衡冷哼:“我憑什么把我們家的私事告訴你!” 桑盈挑眉“你今天找我來,不就是要我幫忙出主意的?” 陸衡死鴨子嘴硬:“你還真看得起自己,我陸少再落魄,也不需要一個女人還幫襯!再說你要真有本事,還會混成這樣?” 桑盈不以為意:“以前走錯路,不一定以后也會走錯,我鑒畫的本事你也看到了,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向來不會輕易開口的。昔年劉邦也不過區區一亭長,誰會想到他日后能當開國皇帝?” 其實廣東話里也有句俗語,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終須有日龍穿鳳,不信一世褲穿窿。陸衡怎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每次看到她就忍不住要奚落一下,雖然每回結局都是慘不忍睹。 那回的家宴上,老爺子將他單獨叫走,祖孫倆進行了一番長談,事后老爺子給了他一個賬戶,上面是陸衡已故的父母陸震陽夫婦為兒子存的基金,當年只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給兒子留一筆錢讓他長大之后可以用,誰知道天有不測風云,幾個月之后陸震陽夫婦就死于空難。 這筆基金被老爺子收了起來,又往里頭加了一筆 錢,本想等自己百年之后再一起給陸衡的,不過在長談時陸衡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打動了老爺子,后者就把這個賬戶提前交給他。 那賬戶里頭的錢這些年投資了一個穩定增長的基金,早就翻了不少,現在取出來也是一筆可觀的數目。 陸衡很清楚,老爺子之所以這么痛快,不單單是被他打動,更重要的是想借著這筆錢來觀望和檢驗他。 為此陸衡所能想到第一個可以商量這件事情的人,不是他平時廝混在一起的那些酒rou朋友,也不是張家鴻或方睿秋,而是桑盈。 張家鴻其實本質上也是個紈绔,但他命好,將來只有他一人繼承財產,也沒人和他爭,再怎么敗也不會把家產都敗光,而方睿秋家里是做珠寶和服裝生意的,陸衡并不想涉足那兩塊,再說貿然去問,兩個人以為他已經決定,怎么都要幫一把,這樣并不合適。 想來想去,反倒是這個女人靠譜一點。 時間倒流幾天,他都不相信會跟曾經傍上自己的女人商量正事。 陸衡擰了擰眉,這才有點別扭地把事情說了一下。 桑盈聽完,問:“那你對陸家究竟是怎么想的,爭還是不爭?” 陸衡有點煩躁,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不少回,卻都沒有得到答案。 爭吧,陸家那群人,除了爺爺奶奶之外,就沒有他看得順眼的,小的時候不懂,還傻傻的湊上前去,后來吃了幾次癟,聽了不少風言風語,他也知道陸家這么一大盤子生意,外人看了都眼紅,更別說自己人。 老爺子留下的江山,人人都想要,都想證明自己有那個本事,現在老爺子還在,起碼很多矛盾還沒有擺到臺面上來,一旦老爺子走了,那估計立馬就成混戰了。陸衡明白得很,自己一個三房的子弟,論名分,奶奶不是老爺子的正室,論人脈,父母也沒給他多生幾個兄弟姐妹,論實力,自己不比二叔陸震雨,也比不上堂兄堂姐,他們都是在陸氏浸yin多年,根深蒂固的。 但不爭吧,他又實在有點不甘心,憑什么那么多兄弟姐妹,只有他被冠上紈绔的名號? 桑盈沒有理會他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客觀道:“不管你現在要做什么投資,最好都不要跟陸家扯在一起?!?/br> 陸衡哼哼:“還用得著你說,這種送上去給人糟蹋的事情傻子才會干!” 如果他現在進陸氏的企業,那肯定會被當成不事生產的二世祖,用來反襯他那些堂哥堂姐的精明能干。 你比傻子也強不 了多少,桑盈道:“那你現在有什么想法?” 其實陸衡并沒有差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如果他現在是一個自高自大,聽不進任何建議,又或者仗著以前跟這具身體的關系,心懷鬼胎,桑盈絕對不可能坐在這里跟他說話,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陸二少只不過是富家子弟的不良習氣太多,做紈绔滿分,做惡棍又還不及格。 陸衡很糾結地想了半天,“做餐飲吧,我看b市的餐飲業應該很紅火,尤其是在cbd區開的那些,附近全是白領,再難吃都不會倒閉!” 桑盈雙手交握,不置可否:“做餐飲沒有問題,但你要做,勢必不能太低端,否則要是開個大排檔快餐之類的,傳出去你陸衡就是個笑話,別人不會因為你賺錢就看得起你,陸家更不會?!?/br> 貴族世家的毛病不少,不能以常理論之,現在中國雖然沒有真正的世家和貴族了,但心態說起來都是差不多的。 陸衡認真地想了想,確實都被桑盈說中了。如果陸家的人知道,那肯定不會表揚他,反而會說陸衡丟了陸家的臉面,外面的媒體更會炒作是陸家排擠陸二少,所以他才不得不出去開餐館賺錢。 “那就走高端路線,做高檔餐飲業,比如我們現在來吃的這間,我就覺得挺好!” “這種高檔餐館比比皆是,只要你有錢,就沒有吃不到的菜系,反倒突出不了特點,也打不響招牌?!?/br>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你的主意會比我更好?”陸衡瞪她,習慣性炸毛。 桑盈用著跟小朋友說話的耐心諄諄善誘,“我們不妨把想法延伸一下?!?/br> 她用的主語是我們,而不是你或我,表示她確實把自己劃拉到陸衡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別看這種說話的細節小,聽的人感覺也會不一樣。 “怎么延伸?” “走高端路線這個想法是行得通的,有錢人很多,而且就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現在往往很多人吃飯談生意,不是都愛上高檔會所嗎?” “你的意思是也跟風開高檔會所?”陸衡搖搖頭,“這樣的地方太多了,更甚者還有私人的度假山莊?!?/br> “我看過許多高級會所的資料,基本上也就是越奢侈越好,但從來沒有什么特點可言,而且現在國學之風重新興起,歐洲風格的建筑已經不怎么流行了,從這幾年拍賣會越來越火熱的情況就可以初見端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