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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硯予緩緩回過身,將蘇明翡從他的身上拉扯開來。 蘇明翡臉色有些著急,還在使勁地想要往賀硯予的身上湊,賀硯予根本不理會他,把他給扔到了床上,說道:“我讓護士來替你重新打上點滴?!?/br> 蘇明翡原本以為賀硯予終于有了松動,滿心期待地等著賀硯予把他按在床上,誰知道等待半晌,等到的卻是他不痛不癢的這么句話。蘇明翡臉上表情變了變,咬咬牙不肯放人離開,大聲說道:“你明明就是在關心我!你為什么不肯承認!” 賀硯予沒有逃避他這個問題,他回答得異常簡單,也再坦然不過:“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出事,所以主動幫持,這應該是受過基本教育的人類的本能?!?/br> 蘇明翡根本不相信他的說法:“就這樣?” 賀硯予淡聲道:“就是這樣?!?/br> 他現在開始有些后悔過來了,很顯然他是來錯了時候,也忽略了蘇明翡的難纏程度。 他再度抽身要離開病房,但蘇明翡就仿佛是在心底里打定了不死不休的主意,近乎瘋狂地跟他較上了勁,賀硯予不過才剛離開床邊兩步,蘇明翡就已經用力把他給拽了回來。 賀硯予是沒有這種防備的,更何況蘇明翡這次是用上了不少的力氣,不知道生病中的蘇明翡哪里來的那么大力氣,他拉過賀硯予,兩人的身子就這么重重砸到了病床上。 私人醫院特殊病房的病床和其他地方不同,寬敞又柔軟,兩人的身體栽倒在厚厚的被子里面,蘇明翡根本沒有給賀硯予離開的機會,翻身就壓在了他的身上,雙眼發紅發狠地壓著聲音說道:“我不管究竟是為了什么,賀硯予你要什么,我把我自己給你好不好,你想要怎么都可以,怎么玩弄都可以,我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給?!?/br> 先前不過是這么說著,但在說過這話之后,蘇明翡竟然真的伸出手,就要去解開自己身上病號服的紐扣。 他皮膚原本就白皙,因為這次生病的關系,白皙的皮膚又泛著點青,看起來并沒有顯得狼狽,反倒展示出幾分孱弱纖細的姿態。 隨著上面的兩顆紐扣被拉開,寬大的衣領敞開,形狀分明的鎖骨以及下方的胸膛—— 蘇明翡還沒有再來得及再做什么,賀硯予就輕易地撂倒了他,并且重新撐著從床上站起了身。 賀硯予出手絕對算不上輕,再加上蘇明翡現在還算是個病人,這么倒在床上之后,他用了好一會兒才艱難而又難以相信地抬起了頭。 此刻賀硯予已經站在床邊整理好了自己剛才被弄得略微凌亂的衣服,相比起現在蘇明翡倒在床上衣衫不整的狼狽樣子,賀硯予可說是從容體面,看在蘇明翡的眼里,賀硯予仿佛永遠干凈高高在上,而只有他自己,被拽進了泥塵里。 蘇明翡長久地看著賀硯予的模樣,看他如同看任何人般看著自己,看他因為剛才的動靜而微微垂下的額發,還有他漆黑而不帶情緒的眼睛。 他似乎連生氣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蘇明翡覺得荒唐極了,他依舊保持著剛才被賀硯予掀開的動作,只是頹然掉了個身,將臉埋在被子里,嘲諷般笑了出來。 “我是不是很可笑?” 蘇明翡自言自語般問道。 賀硯予并不覺得可笑,他只是不太能理解蘇明翡各種意義上的行為,他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做得最錯的是什么?” 第18章 第一個世界 他在賀硯予的心里,甚至連個真正的人都算不上。 蘇明翡沒有辦法理解賀硯予的意思。 他如果能夠知道賀硯予究竟在意著什么,他也不會直到現在還在可憐兮兮地求著賀硯予能夠原諒他,而不清楚真正的問題究竟在哪里。 蘇明翡依舊沉默地躺在床上,看起來宛如陳朽的雕像,連氣息都是恍惚的:“我已經把我能夠找的錯都找了,我什么都已經認了,你為什么還不滿意?我到底,錯在哪里?” 賀硯予對于蘇明翡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模樣有著略微的不滿,不是出于他對蘇明翡有著什么要求,而只是單純的從旁觀者的角度。 他很少會見誰這么不體面過,而這個人還是他的任務對象,他因為任務要求而必須追求的人。 賀硯予沒有拒絕任務的權力,但有些話他是可以說的。 賀硯予道:“你最近這段時間已經折騰得夠多了?!?/br> 這話倒不是故意諷刺,而是確實如此。 蘇明翡動作僵硬了片刻,雙手緊緊拽著病床的被子沒出聲,但心里卻因為這話回想起了他這段時間來經歷的事情。 從最開始的怒罵,到后來的撒潑和追求,從偽裝的溫柔到氣急敗壞的死纏爛打,不管究竟是在做什么,在什么樣的情況之下,蘇明翡似乎永遠都有把始終弄得更加糟糕的能力,而他永遠都無法弄明白別人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賀硯予說他自私,他只顧慮著自己的感受,永遠都不肯低下頭,甚至連追求和挽回都是在朋友的主意下屈尊去照做而已。 在聽到了賀硯予的評價之后,他都改了,他放下了所有,他甚至不惜傷害自己,不惜用這樣的方式來求賀硯予的原諒,他甚至還想過,如果說只有他死賀硯予才能夠原諒他,那么他大概也會去試試。 但就是這樣,他依然沒有辦法改變任何事情。 所以他的折騰究竟有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