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田喜趕緊道:“大概是今個天氣好,良娣心頭也朗了些,就多收拾了會藥田。應是累著了, 在屋里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下?!?/br> 見他們主子面色一變,田喜忙跪下請罪:“是奴才照看不利,奴才該死。不過所幸當時良娣及時抓了床架,并未摔得太厲害。那些婆子檢查了,良娣并未磕傷半分?!?/br> 晉滁依舊面色不善,但也知道怪不到那些奴才身上,因為她不愿讓旁人進她的房間,所以除非必要,大多時候她獨自一人待在屋里。 “這會她在歇著?” 田喜就應道:“良娣說是累了,要小憩會?!?/br> 晉滁抬了窗屜看了西廂房處半掩的門窗,終是忍不住起了身,闊步往殿外走去。 林苑躺在床上,此時并未入睡,此刻她睜著眼直直望著帳頂,臉色微微泛白。 近幾日她總覺身上疲乏,又困頓,打不起精神。 今日難得身上爽利些,她遂想院子透透氣,等收拾完藥田回了屋,卻猛地一震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瞬間人事不省。 好在只是一瞬的功夫。 在那些婆子們聞聲驚慌過來時,她已清醒了過來,忍著身上的痛道是沒事,亦強硬阻止了想要去請王太醫過來的田喜。 因為在那一刻她腦中猛地一激靈,猛地竄出一個令她惶恐的猜測。 佯作無事的將下人都趕了出去,她只道是累了要小憩一會,可待那些下人一概退出房間后,她面上煞是雪白,一股涼氣從腳底直竄心底。 她的月事推遲了一日。 當然,她的小日子并非那般準時,有時候會早幾日,有時候會拖上幾日。記得有一回脫了足足七日,駭的她半死,也讓他空歡喜了一場。 區區推遲一日,說不了什么,可關鍵是在剛懷瑞哥的時候,她也有類似眩暈疲乏的反應。 窗外樹葉隨風簌簌作響,林苑此時卻只覺兩耳轟鳴。 她顫著手指搭在了手腕上。 不知是究竟是她杞人憂天了,還是脈象淺的原因,這脈她切不出來。 正在此時,房門從外被人打開的聲音傳了過來。 能不打招呼就推門而入的人,整個后殿也就只他一人而已。 晉滁踏入的時候,就見床帳內的人突然拉了身上被子,側過了身去,將那孤瘦的背影留給了他。 他遲疑了瞬,而后舉步過去,輕聲問:“可是我吵醒了你?” 撩了床帳在她旁邊坐下,他看她背對著蜷縮著身子,就忍不住俯身去撥她那凌亂搭在面上的青絲。 “阿苑……” 林苑躲了下,不讓他碰觸。 晉滁見了,只當她抵觸,遂沒強求,掌腹在她發上觸過一瞬就慢慢收了回去。 “我聽田喜說你今個摔著了。好端端的如何就摔著了,怎么不讓太醫過來看看?!?/br> 片刻后,背對著他的方向方傳來聲:“我沒事,不過是絆了下腳罷了,都是那些婆子小題大做?!?/br> 他緩了眸光:“你的事,從不是小事?!?/br> 林苑道:“我累了,想歇會?!?/br> 狹長眸里的暖光漸漸熄了下來。 “我晚上再來?!?/br> 落下這句話,他就起身離開。 房門闔上的聲音響起時,林苑猛打了個冷顫。 此刻她周身冰涼,面色慘淡,若他執意撫她面龐或拉她手,定會查到異樣。 她也不想自亂陣腳,可是她壓根控制不住,只要想到那種可能,就遍體生寒。 拼命壓著心底的慌亂,她不斷告訴自己千萬鎮定,不過是推遲區區一日罷了,并不能說明什么。 晚上晉滁過來的時候,床笫之間,總覺得她有些神思不屬。待他要細看時,她就閉了眸,疲憊中帶了些承受的無力。 他以為弄的重了,不免就起了疼惜之意,動作稍緩了些。 第二日,她的月事依舊沒來。 林苑的臉色煞白煞白的。 她僵硬的低頭看了眼如今平坦的小腹,好半會后,抬了頭望向那半掩的窗戶房門。 田喜從庫房回來,見西廂房的門窗緊閉,就忙問那些婆子是怎么回事。 五月的天氣候正好,尤其是這般的晴日,正是開窗透氣的好時候,如何就緊閉門窗了。 那婆子小聲解釋:“良娣說外頭鳥聲太吵,要咱們將門窗關緊些?!?/br> 田喜下意識的往殿外的栽種的那些樹上望去。 的確是有鳥雀來回在撲騰,嘰嘰喳喳的聲音是有,卻也不至于太吵。 心里掂量幾下后,他輕著手腳到房門前,耳朵貼在門上聽了會。里頭似靜悄悄的,也不知是人是歇下了還是在作何。 可關鍵是這個時辰早膳剛過,照她平常的作息來看,不會這個時候歇下。 “良娣娘娘?良娣娘娘?” 心頭有些不安,他忍不住對著房門喚了兩聲。 好半會沒得到回應,他面色一緊,剛要急急推門進去,這時終于從房內傳來她不耐煩的聲音:“何事?” 田喜心神一松,趕忙解釋:“是太子剛遣人送回了些新鮮瓜果,不知良娣娘娘這會可要用些?” 他也不算扯謊,剛才便是指揮人將瓜果放在冷庫中去了。 “不用?!崩镱^人道:“我在看書,需要安靜,無事不要來擾?!?/br> 田喜恍然,怪不得嫌吵。 應過之后,他來到殿外招來護院,指揮著他們去趕樹上的鳥雀去了。 房內的林苑強撐著說完,額頭冷汗忍不住泛起。 待痛意緩些,她低眸看向腹部,被捶打的皮膚已然泛紅。 心一橫,她閉了眼再次用力伸手捶去。 冷汗當即淌了下來。她渾然不顧,咬牙依然繼續。 若是沒懷固然是好,若是真……只要一想到那可能的結果,她就忍不住牙齒打顫,渾身哆嗦。 午后,長風斜過,往常這時辰,正是她休憩的時候。 林苑掀了衣裳,死死看著已然淤青的一處,心中已經大亂。 她也不知,究竟是沒有,還是沒弄去。 她想存僥幸心理,卻又不敢存半分。 長吸口氣,她掀了床帳赤足下了地,找了離房門處略遠些的空處,發狠的離地跳了下。 “良娣看書嫌吵,所以就將門窗都緊閉了。里頭大半日的無聲,倒是午后的時候,似有踢踢踏踏的聲兒。不過隔著房門,奴才也聽得不大真切?!?/br> 晉滁回府之后,田喜就悄悄來稟道。 往外走的腳步一頓,晉滁莫名覺得有些異樣。 大概是因她舉止有些反常,與以往不大一樣的緣故。 沉眸思忖片刻,他低聲囑咐:“明日,你找機會偷瞧一眼,她究竟在屋里作何?!?/br> 夜里,他要行事時,林苑攏了下單薄的綢衣,側了身躲過他伸來扯她衣裳的手,低了聲讓他將高幾上的宮燈熄了。 朦朧的燈光下,她眉眼溫潤,只是眼睫低垂著,讓他看不清她眸底深處的真實情緒。 晉滁瞇了眼看她半瞬,而后收回了手,一揭床帳,跨腿下床去熄了宮燈。 平日里房間里會留下兩盞小燈,為的是方便奴仆進來伺候。 從前對這些都秉著漠然態度,可有可無,今夜卻突然提了要求,著實反常。 他不動聲色的上床,攏了床帳,按了她入榻。 漸入佳境時,他突然感到頸后一沉,卻原來是她竟伸了手臂癡纏上來,攬著他脖子拉他俯下身。 他心神一震,感到及不可思議。 雖心里萬分激蕩,可他依舊順勢朝她俯下。 她柔軟的唇瓣貼在他耳邊,微弱的氣息吹拂:“你可以重一些?!?/br> 她的聲音溫軟,可單單這句入耳,卻簡直是想要他的命。 腦中空白幾瞬后,他猛地抬頭盯視她,目光灼灼,極力想要看清她此刻神色??蓭然璋?,他看不到掩在黑暗中的她是何等神情。 喉結滾動幾番,他啞聲道:“不嫌疼?” “我受得住?!焙诎抵械乃崧暬氐?。 他猛吸口氣! 這叫他,如何還能忍得。 縱是知她反常,可他此時神魂皆蕩,哪里還有多余的心思來管這些? 清晨醒來時,她還在昏沉的睡著,纖瘦的肩背搭著凌亂的烏發,卻遮不住上面遍布的吻痕。 憶起昨夜她的癡纏,他依舊還是有些沖動,卻也知她累極,遂也只是俯身過去在她唇瓣流連了會。 欲穿衣下床時,他目光不經意瞥過她腹部的青紫處,不免緊緊皺了眉。 昨夜他竟失了分寸至此? 掌腹在那堪憐的淤青處撫了好一會,他方放輕了動作下了床,攏好床帳,而后招奴仆進來,低聲囑咐幾句。 大概是有心事,饒是累極,這一夜她睡得也并不安穩。 晉滁離開沒一會,她就醒了。 外間的婆子聽得動靜,請示了番后,就端著盥洗用具進來。 林苑覺得渾身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蹙著眉掀了薄被,剛忍著難受抬了腿要下床,這時候突然聽得婆子驚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