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昔日情誼已斷,如今找她,亦不過是為了解他心結。 既然他對這具身子還有幾分執念,那便索性做膩了便是??倸w不能讓這執念,如影隨形的跟他一輩子。 他眸色深沉了幾許,而后抬手合了床帳,再一次的捉了她掌心按壓在墻壁上。 第二天日上三竿,林苑才幽幽轉醒。 卻沒敢立即起身,因為此刻她頭昏目眩的,稍一動彈就兩眼發黑。 晉滁連月來要的這么頻,她是真的有些遭不住了。 她也不知哪個環節出問題了,明明眼見他待她的態度冷了下來,可怎么唯獨房事上的熱情不減,反倒愈發頻繁起來。不應該的啊。 閉了眼,她疲憊至極。 再這般下去,她怕是等不到被他棄了那日,就要被他弄死在這床榻上。 第45章 探訪 僅隔了一日, 她那貴錦院的房門就再次被人推開。 再一次見他踏著夜色過來時,林苑覺得自己已經提不起半分笑來迎接,完全做不了曾經的虛與委蛇??此爝^來的手她覺得瞳孔都在顫抖, 身子也控制不住的想要閃躲。 晉滁的手在半空伸著, 眼尾略挑朝她面上覷著,似在無聲詢問。 林苑面上浮現虛弱的笑來:“是我身子不爭氣, 實有些承受不住殿下……不知可否容我稍緩兩日?!?/br> 晉滁收回了手。不知怎么, 此刻看她病懨懨的羸弱模樣,他腦海中突然浮現的卻是昔年在山洞時候,為騙他信任而故意做出的奄奄一息的病模樣。 “樓里的姑娘哪個夜里還閑著了,也沒見她們似你這般嬌弱?!?/br> 脫口而出的話不留半分情面,話音剛落, 室內剎那一默。 幢幢燈影中, 羸瘦的身子伶仃的立那,仿佛隨光飄搖, 落人眼中, 好似一盞隨時花燼的燭。 “是我不知好歹了?!?/br> 她極低著聲兒說了句,而后顫著手指去解身上衣衫,待衫垂帶褪后, 就小步移他跟前, 伸手觸上他腰間的金玉帶。 晉滁的目光打地上那隱約被打濕的痕跡上掠過,而后心情極差的掃過身前人。 面容蒼白, 眸底青黑,瑩白身子上落滿了深淺不一,新舊加疊的痕跡。此刻她便頂著這般狼狽而羸弱的模樣,明明不適,卻仍舊溫馴的給他寬衣解帶, 似沒有羞恥,沒有難堪,亦沒有不甘,絲毫見不到昔日那高門貴女的半分清傲模樣。 沉下眸來,晉滁捉了她的手,將她推遠了些。 “掃興?!彼W哉碇煽宓慕鹩駧?,眸光未看她,只道:“既知自己病弱,那就注意調養,不是有御醫給你開了補藥嗎,需按時吃?!?/br> 略整了玉冠,他轉身離開,卻在踏出房門前,似笑非笑的又道:“忘了說一句,孤與你那亡夫不同,房事上孤素來要的頻。你需盡早適應方是?!?/br> 待兩扇房門再次合上,門外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遠,終于聽不到了聲,林苑方閉眸長呼口氣,手扶著桌面緩緩坐下。 今夜算是躲過了。 能安生一日是一日吧。 手背撐著額頭緩了會,她突然又想起一事,忙強撐了精神坐直身子,伸手掀開了身上小衣兒。 極力忽略小腹上那幾道深淺指痕,她拿三指覆上,慢慢找著xue位按壓。 昔年與晉滁交往那會,唯恐自個身子不好不利子嗣,將來會阻礙了夫妻情誼,所以她常找些醫書來看,久而久之,有關婦科方面的事倒讓她曉得了不少。 猶記得是哪本醫書上提過,房事之后,可以通過按壓xue位將那物推出,以達到避孕的效果。 她房內縱有麝香,可終究不是萬全之計,若有萬一,她又該如何自處。 她回憶著醫書上的內容,試著找xue位推壓,一遍遍練著,望能將這手法做的更熟稔一些。 鴇母端著補身湯藥推門進來的時候,眼尖的瞅見屋里人剎那間將那細白柔嫩的手打小衣下迅速拿了出來,不免就詫異的張了張嘴。 “mama來了?!?/br> 林苑恍若未察鴇母臉色的異色,淡淡寒暄道。 鴇母定了定神,擰了腰身斷了補藥進來,面上帶著熱情的笑:“怎么不披件衣裳?雖說是天漸熱了,可夜里頭還是清涼的,可別著了風?!?/br> 林苑手撐著椅扶起了身,從善如流的將委頓地上的薄紗衣撿起披好,而后又輕笑著迎上前去,端過鴇母手里的補藥。 “讓您cao心了?!?/br> “喲,您這哪兒的話,能替您做些事,是咱們的福分?!?/br> 鴇母恭維的說著,說話的同時亦小心打量著她的面色,唯恐哪句話又說的不對路了,惹這位主又去太子爺那含沙射影的給她上眼藥。 自打這位主得了寵后,脾氣是愈發古怪起來。 要說恃寵而驕,確是有些,素日里挑三揀四的是常有的事。而且一時不如她意,轉頭就沖那太子爺跟前上眼藥去了,真真是害她吃苦不迭。 可若說她狂妄沒邊了,好像還不至于。只要她心情好時必會上街逛逛,無論是去買了胭脂水粉也好,金銀釵子也罷,總不忘給她也額外買上一份。 這就讓她待這位主的感情就復雜起來。 時而忿,時而懼,卻又時而愛。每每進這貴錦院,心情總是復雜的很,也萬分小心的很。 林苑拿過湯匙攪了攪湯藥,而后舀過一勺慢慢吃下。 鴇母在旁巴巴看她吃著,待見她吃過小半碗后,微蹙了眉擱了湯匙,心頭一跳,趕忙小心問道:“怎么了夫人,可是這湯藥火候不到?” 林苑面上染了愁緒:“總覺得這藥效甚微,也不知是不是御醫開藥開的不對路,這都吃了多久了,卻遲遲不見效?!?/br> 鴇母忙道:“您這身子骨得養,急不來的?!?/br> 林苑瞄她一眼:“我如何不急。今夜太子爺敗興而去,若長此以往,指不定哪日就厭了我去?!?/br> 鴇母一聽也慌了下:“那,那該如何是好?” 自打太子爺頻頻來教坊司,別說常來尋歡的達官貴人待她如何恭敬,就連那禮部的官員也敬她三分。 她還幻想著趁這股東風往上攀攀呢,如何舍得讓這東風打手心里溜走? 鴇母左右思量,坊里還有其他貌美的貴女,要不……一想到太子爺那陰晴不定的模樣,她登的甩開腦中念頭,萬一試探不成,指不定她是要丟命的。 正在此時,就聽林苑的聲音悠悠響起:“從前在夫家時,我跟隨幾位老大夫學過幾年配藥,也試著配些合適的補身藥自個吃著,覺得尚且不錯?!?/br> 不等鴇母急著問她要藥方,林苑就道:“等明個我就去藥房抓些藥來。對了mama,還得勞煩您將隔壁屋空出來,加上個灶爐什么的,只要得了閑我就過去熬藥?!?/br> 鴇母剛要拒絕,卻見她面色冷了下來,一想曾經吃過的教訓,遂將到口的拒絕話給生咽了下去。 “那……成?!?/br> 翌日,林苑沒能如預想般外出買藥,因為她的香閣里來了訪客。 在鴇母領著人進來時,饒是那人戴著帷帽,看不清面龐,可林苑還是一眼就將人認了出來。 這一刻她頓覺腳底都似被凍住,僵直在原地雙眸直直盯著來人,似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夫人,這位夫人也不報名號,卻非說與您有舊……” 鴇母試探性的詢問讓林苑強逼自己回了神。 “無事……勞煩mama先下去歇著吧?!?/br> 鴇母應了聲。關門的時候又特意由著門縫往那身量高挑的夫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心里暗暗嘀咕著來者究竟是誰。 門關上后,來人摘了帷帽,露出了那張令林苑極為熟悉的明艷臉龐。 林苑腦袋一翁,頓覺天旋地轉,下一刻失了知覺栽倒于地。 林蕙驚得慌忙扔了帷帽上前扶起她,掐按她的人中,口里焦急的直呼小妹。 熟悉的喚音似從遙遠的地方落入耳中,如夢似幻。 林苑顫了顫眼睫,人尚未十分清醒,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先往下淌。 林蕙幫她擦著眼角的淚,看著她蒼白清瘦的臉龐,忍不住心酸的也悄悄落了淚。 上一回見她還是多年前她身披紅嫁衣,風風光光出嫁的時候。后來得知她生了兒子,夫家待她也尊重,后來妹婿又被提了官職前途無量,知她過得好,便也安心了。 可誰人有能料到世事無常。 再見時,卻是此情此景,如何不讓人心痛酸楚。 林苑這回清醒三分。 縱然貪戀這久違的溫暖懷抱,她還是伸手將人推開,急急催促:“走,快走……” “小妹……” 林蕙欲出口的話止于林苑的含淚搖頭中。 林苑抬手指了指內室墻壁方向,又顫手指了指她的口。 林蕙便就明白了。那是道空墻,另外一邊怕是隨時有人監聽。 不免又怒又驚。旁人哪里敢捋那新朝太子胡須?無疑是由那太子示意。 她不明白,小妹不過個區區女流之輩,與他大業無干,何故將這監聽手段都用上了?他這是防什么。 “我先扶你起來?!?/br> 林蕙按壓心中疑惑,手臂用力攬過林苑,將她攙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著。這般一攬抱方察覺,她小妹的身子竟比想象中的還輕。 她鼻中一酸,險些又掉了淚。 不過到了她這般歲數已經能將情緒收的極好,此番也能止住不在林苑面前落淚。 將林苑扶坐在椅子上后,林蕙拉了椅子坐她旁邊看她。 “韓國公府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回,老太爺就惜命的很,令人將府上的大小主子看的緊,不得輕易外出,唯恐惹了事端。這就是最近管的松緩了些,我方能過來看你?!?/br> 林蕙拉過她微涼的手壓低聲道。這一拉便覺出不對來,忙低頭看去,待見了那雙白皙無暇的雙手,此刻布滿了些細碎的吮吻痕跡甚至是齒痕,她當即美眸一瞪,素日維持的雍容面龐,此刻就現了些火氣來。 “他怎能如此……”她咬牙低罵:“浪蕩不堪!” 林苑倏地將雙手收了回去,垂著眸顫著眼睫:“其實他并不經常如此……只要不吃醉酒,便不是十分過火?!?/br> 林蕙看她領口處那這掩不住的痕跡,喉嚨哽了哽:“你何必安慰我?!?/br> 林苑咬了咬唇,卻是伸手推了她手臂,聲兒帶急切道:“長姐還是快走,莫再這停留。日后也莫要再來了?!?/br> 高門貴夫人出入教坊司,這絕不是小事。 “無需擔心我。他韓吉有本事就休了我,那樣我還求之不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