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
原來是這樣??! 劉鐵男和花兒聽完解釋,懷揣著欣喜,各自拿了一個蓬松暄軟的花卷。 花兒拿的是辣椒面的荷花,劉鐵男拿的是白白胖胖的茉莉。 兩人也不吃,就小心拿著,傻笑著往里走。 等走遠一些,花兒問劉鐵男:“鐵男,你怎么拿這個白的???我看紅的更好吃!” 劉鐵男看著手上的白胖茉莉花卷:“它胖??!我也想吃得胖胖的。聽說學好了手藝,出去就能掙到錢了!” 花兒就道:“那你放心,我看過別人丟的報紙了,方老師可厲害了!” 說著,兩人還是沒忍住,對著花卷咬了下去。 花兒幸福地瞇起眼,含糊不清地道:“唔唔、真香兒……” 劉鐵男卻道:“真甜!” 她沒有城市的戶口,沒糧本兒,也分不到糧食。家里緊巴巴的糧食都換了最糙的粗糧,她從來沒嘗過這么綿軟的面食,一入口就覺得好甜好軟。 meimei和弟弟一直饞的糖,是不是就是這種甜? 劉鐵男突然對她為了面子和尊嚴,拍掉弟弟撿來的糖紙,感到有些歉疚。 等她掙了錢,一定、一定要買點糖回家。 醫院。 余依童躺在特護病房里。 她躺在床上,床邊是伸手可及的小幾。小幾上水晶似的玻璃盤子里是削成小片的蘋果,削過皮,上面還扎好了牙簽。 可余依童只望了一眼,并沒有想吃的欲望。 她抬手摸了下嗓子,摸到一片紗布。 紗布里面,裹著的脖子上,是顯目的紅痕,她昨兒自己折騰出來的,把她那個爸折騰得差點氣瘋。 可想到自己目的達成了,余依童摸著紗布,露出了個滿意的笑。 手再往上一伸,還沒碰到同樣綁著紗布的額頭,余依童臉上的笑又消失了。 她望向床尾坐著的尉遲川:“川哥,我好疼啊。你說她今天會不會疼?” 尉遲川手緊捏著,雙目赤紅地看著余依童,咬牙出聲:“瘋子,你這個瘋子?!?/br> 他瘦得厲害,快成了根竹竿,桃花眼也像敗了的花,帶著無能的狼狽。 余依童摸摸自己的額頭,柔聲道:“川哥,你不砸我,我也不會鬧這么大?!?/br> 尉遲川聞言,氣得抖了下。 “明明是你先讓人找她麻煩的!她那么無辜——” “呸!”余依童打斷尉遲川的話,“你也配說這話?” “川哥,你當真不知道,你跟她一起,我會怎么對付她?這還是沒在一塊呢,所以我不要她的命?!?/br> 余依童揭開尉遲川的面皮,□□裸地戳進他的血rou:“你知道的,川哥?!?/br> “你明明知道啊,川哥,所以還裝什么白蓮花呢?你就是只喜歡你自己,和我一樣自私。誰都能說她無辜,但你不配!” 余依童望著尉遲川,眼睛瞪得很大,卻空洞,語氣幽幽:“你看你那些畫,借著她的身體軀殼,可畫的也不是她。她那種人,骨頭是硬的,才不像你畫的那樣柔弱可欺,人家瞧見啊……都要惡心的?!?/br> 尉遲川的氣息由快到慢,慢到幾乎聽不到動靜,仿佛要把自己憋死一般。 兩人冷漠又瘋狂地對望,病房陷進無邊的沉靜里。 被余依童惦記的方秋椒,正在臺上給臺下的人講課。 小禮堂里的講臺很高,能夠看得清臺下每一張充滿了憧憬的臉龐。又像是看見一片正欣欣向榮生長的稻穗,仿佛能穿過時光,望見秋季的豐收。 方秋椒穿著一件簡單的米黃色五分袖襯衣,露出結實的小臂。 沒錯,就是結實。 她聲音清亮,帶著笑意:“歡迎大家來到我們的廚藝培訓班,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培訓?!?/br> 啪啪啪 臺下想起熱烈如雷的掌聲,如潮水般從前往后涌動,再復往前。 明明只是一句超簡單的話啊。 但方秋椒又能理解。一文錢也能逼死人,生活不是對所有人都溫和的。 她繼續問道:“大家都收到了我們送的開學禮物,對不對?好吃嗎?” “收到了!” “好吃的!是我這輩子吃過最香的東西!” “特別好吃!” 一個個回應的聲音響起,方秋椒笑著告訴她們:“但是我必須得誠實地告訴你們,那個程度很難做到,得用心地學習,吃苦耐勞?!?/br> “可能也有些人知道,這次的機會來之不易,中途遇到了很多的困難?!?/br> “有一部分同志認為,我們的培訓班不該出現。因為什么呢?” 說著,方秋椒面上笑容已經消失,變得嚴肅起來。 她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系統那般的小老頭,嚴肅古板,但她自己很喜歡。 方秋椒大聲闡述原因:“因為廚房里的黃色笑話多,因為做廚師是需要體力的活,也因為我們女性力氣小、還存在身理弱勢,每個月會來月事,還因為我們得洗衣做飯照顧老人小孩?!?/br> “所以當在家做飯做菜的,絕大多數是我們女同志的時候,他們想剝奪我們這難得的、一個僅僅只是學習的機會,他們連這個學習的機會都不想給我們?!?/br> “我們很憤怒。所以即使他們動手腳,搞些下作手段,我們還是排除萬難,將培訓班辦了起來。不大,但很有意義,你們中的人或許能通過學習,以此謀生?!?/br> “于你們而言,今天是一次改變人生的機會;對所有女性同志而言,是艘改變的初航船。我希望你們都可以好好地學,不要怕苦,不要怕累,能不能做到?” 由于鬧得大,這事情還真的被很多人所知。 想想那些阻擾,反倒激起她們心中的不忿和不平。 “能!”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 劉鐵男眼眶有些濕潤,大聲喊道:“我絕對不怕!我吃過那么多苦!” 激動的聲音中,整片小樓悄然被人包圍。 接著,對方直入禮堂。 “檢查!查理夫人昂貴的鉆石項鏈被偷了,所有人都不要動!” 保安挾裹著穿著制|服的公|安闖入,驚呆一禮堂的人。 領頭的中年男人一手持器|械,一手插在褲兜里,握緊手心里的冰涼項鏈。 第145章 擁抱 一幫男人闖起來,禮堂里全都是女性,直接嚇得愣住。 方姐飛快走到最前方,伸開胳膊:“我們這是都是婦女同志,請你們冷靜!進來后我們就往禮堂來了,沒去過別的地方?!?/br> “我們有帶女同志。但是請你們不要干擾我們檢查的進度,那條鉆石項鏈非常珍貴,誰都耽誤不起!” 領頭的公|安態度強硬,一個揮手,外面進來兩位女同志。 見到女同志,方姐的心里警惕大消,放松下來。她走上前,想跟帶頭的打聽一下。 哪曉得對方態度強硬:“先不要跟我說話,你們都有嫌疑?!笔植唤饲榈哪?。 方秋椒站在臺上,心中泛起一種不安感。 事情也太多了,幾乎是波折不停。到這會兒,竟然還有意外發生? 方秋椒走下來,就見那名公|安走向了禮堂一角放著的一籠屜的花卷。 男人聲音冷硬地問:“這玩意兒是什么時候做的?” 方秋椒回答:“今早現做的?!?/br> 男人又問:“你做的?” 方秋椒點點頭:“對,我做的?!?/br> 話音落下,方秋椒就見男人又往前走了一步,用手去撕開一個花卷。 動作粗暴而快。 方秋椒看著對方上半身穿的長袖,眉頭皺起。 疑惑在她心頭剛生出,話語尚未組織起來,門外又鬧了起來。 三兩下功夫,又一隊人走進來,竟是方秋椒熟悉的——譚興國。 譚興國一進禮堂,就饒有興趣地望向長袖男人:“喲,二隊長你這水平不行啊,連避嫌都不知道,自己直接一個人上手了。我說你上手,這大熱天的,也穿個短袖??!” 方秋椒順間明白過來:又遭算計了! 譚興國又道:“話不多說,現在組織懷疑查理夫人被盜竊的珍貴項鏈跟二隊長你有關,請你配合我們的檢查!” “你憑什么代表組織?” “批文在這?!?/br> 譚興國舉起手里的正經批文,斷絕了對方心里的希望。 接著譚興國當場就搜查了男人一番。他穿著短袖的制服,還叫來了下屬在一旁看著,整個流程一清二楚。 譚興國在對方的袖子里,找到了那條鉆石項鏈。 時間是正上午,室內也光線明亮,鉆石閃爍著光芒,幾乎要刺瞎男人的眼。 他輸了,敗者為寇。 但是莫名的,男人心內涌起一陣輕松。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也沒辦法,我將功贖罪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