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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東宮替自己(重生)在線閱讀 - 第61節

第61節

    “癡心妄想,他這輩子是達不成了?!迸岫我娛捲妻冗€是一臉心事重重,偏頭舒朗笑道:“眼下我們未解的只剩阿瓦罕的方案與動手時間,殿下莫要過于心焦,明日還要過生辰呢?!?/br>
    裴段是在揀著好事安慰他,蕭云奕哪還有空閑管自己的生辰,阿瓦罕癡的幾近失智不容小覷,他若真有十足的把握,大可在生辰日給蕭云奕一件終身難忘的大禮,亦可能允他戰戰兢兢過完最后一個生辰。

    “等等吧?!笔捲妻韧蜷T口,似在自言自語:“再等等?!?/br>
    一炷香的時間不長不短,裴段還未離開,綏寧軒又迎來了心急火燎的沈決與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監,屋門一關小太監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熟悉面孔。

    “太子殿下?!毙禧湺姷绞捲妻认裙蛳滦辛舜蠖Y,大概是在謝他饒命之恩。

    徐麥冬中箭后傷口出血過多,暈厥的也過快,箭上無毒便只可能是她在身上藏了假血,想著借詐死逃脫這場復雜的終局。她不稀罕再同阿瓦罕為虎作倀,也不愿意與蕭云奕等人有過多接觸,畢竟疏樂一案中大梁的殺戮太過慘絕人寰。

    徐麥冬一定是對阿瓦罕的秘密有些了解才會被滅口,既已自救成功,蕭云奕便故意地將她放到沈決那里,就是要讓沈決不惜一切代價問出其中原因。

    誰能想到沈決不出幾日就以身相許了,雖然于沈決而言這代價是大了點,蕭云奕冷漠抱臂旁觀倆人一來一去的眼神交流,有人樂意跟他就不錯了,也不虧啊。

    蕭云奕不計前嫌,只催促道:“都火燒眉毛了,想通了就起來說話?!?/br>
    “是火!”沈決平復著心情,語速飛快不忘先替徐麥冬解釋:“麥冬不是有意隱瞞的,阿瓦罕從未與旁人說起他的計劃,麥冬只是不小心發現了桃源鄉和拾花小樓一樣,皆有一層地下空間,拾花小樓是用它來待客,桃源鄉則是儲物?!?/br>
    儲物。蕭云奕正色問徐麥冬:“你當時引我們去拾花小樓的地下,是在暗示?”

    徐麥冬默默點了點頭,沈靈梓已在獄中自盡,這左右都是他們皇家的事,她若因瞞一眼所見而誤了全京城人的性命,下半生豈能心安。

    “桃源鄉的地下入口看管的嚴,我還在想辦法進去確認?!鄙驔Q表情是少見的慌張:“但殿下所料不錯,桃源鄉近月以來送出去的油面有問題?!?/br>
    “那是一種他家獨創的茶果油,其用在吃食上味道甚好,深受京中高門大戶的喜愛,桃源鄉送的廣,嘗過的高門大戶幾乎都有大量購入?!鄙驔Q呼吸一滯,硬聲強調:“殿下,壞就壞在它極易燃燒?!?/br>
    裴段聽的后脊發涼。

    蕭云奕尚維持住清明,鎮定分析:“尋常人家多講面油放在東廚,阿瓦罕若開始行動,他的人都不用帶原料,只需潛入一些位于京城重要位置的府邸東廚將油面潑灑點火?!?/br>
    若不及時制止,偌大的京城必定爆震不斷火燒連天,傷亡不計其數!

    “這些東西,桃源鄉的地下十有八九還儲存著大量?!笔捲妻热^憤憤發抖,他怎么就沒有早些意識到問題所在!

    沈決同樣感到懊惱:“他會挑什么時間動手,我們立刻去稟告圣上,下旨要民眾銷毀油面可來得及?”

    “且慢且慢!”瓊羽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綏寧軒許她隨意出入,她本是和虞靖來找蕭云奕跟裴段的,不想在門口聽著了這般駭人的陰謀。她匆匆忙忙提裙小跑進屋,緩著氣息道:“只能是今日!”

    第88章 因果(下)   雨雪

    “慢一些, 別摔著?!笔捲妻攘⒖唐鹕矸鲎…傆?,他只加快了語速絲毫沒有跟瓊羽著急,仍是輕聲細語地問:“為何一定是今日, 你坐下慢慢說?!?/br>
    “幾步路而已沒事的!”相比而言瓊羽倒顯得潑辣, 她一臉神秘, 雙手背在身后非??隙ǖ溃骸敖褚箷h小雪,明日則有一場堪比秋夏的大雨,你們方才不是說油面易燃易爆,大雨一來面即受潮粘成疙瘩。阿瓦罕求得是驚天動地, 自然會防范天象, 不會容許火勢平白消減, 可若過了今日,他豈不是功虧一簣了?!?/br>
    “太子妃的話的確在理?!鄙驔Q隔窗望了望天,似乎是覺得天色陰沉些許:“沒想到您還會觀天象?!?/br>
    她會個毛。瓊羽不自在地笑了笑, 心道:在場眾位各有所長,她唯一比得過的就是上輩多活了三年, 她記得蕭云奕身死之日的一聲雷, 當然也記得蕭云奕第一年生忌的那場冬雨, 當日她跑出屋門淋了個渾身透,還是昏倒后被碧波拖回來的。

    這一世物變了人在了可老天爺該如何就如何,瓊羽滿臉紅光望著蕭云奕笑,說出提早想好的理由:“南昭冬日多晴少雨,但在下雨的前一日我總會覺得胸悶,兄長, 你說是不?”

    下雨之前天必陰,她小時候因為不喜歡陰天沒少借口身子不適躲在榻上酣睡,裴段被瓊羽忽然問起, 仔細回想好像確有其事,便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

    “這回你可幫了大忙,別光妄自菲薄了?!笔捲妻热艋砣婚_朗般眼光放亮,他抬手試了瓊羽額頭,覺出體溫正常才笑道:“胸悶怎么不和我說,如有下次可不許了?!?/br>
    “嗯?!杯傆鸫饝D頭與徐麥冬微笑打過招呼,還好蕭云奕有提早告知麥冬好好的在沈決那養傷,不然此刻她不得前來跟搗亂似的,歡喜地淚流滿面不能自/拔。

    徐麥冬是有些怕生的,她悄悄站去沈決身后,沈決自往前半步護住了她,他一刻未停地在想辦法,商量見順帶問蕭云奕有何主意:“既已確定今日事發,我們能否尋個借口使京城民眾,至少臨近皇宮的聚到一處安全的地方,比方說……為慶太子殿下生辰放些煙火?”

    “不妥?!笔捲妻妊凵駡砸闶疽猸傆鹣葎e擔心,他走到架幾案前邊有序翻找什么,邊解釋道:“阿瓦罕的目標不止皇宮周邊,將京城所有人聚起來無疑更易引起恐慌,況且煙火于高空綻放,他們在家也能看得很清楚,就算宣揚有件寶物值得觀賞,也無法保證所有人都出屋?!?/br>
    裴段接著道出憂慮:“離今日過完還早,誰也不知道他會在白日還是黑夜動手,白日人員往來嘈雜,甚至比夜晚難防?!?/br>
    “無論如何我們動作不能太大,以免阿瓦罕狗急跳墻?!笔捲妻群芸鞂さ靡?,他展開一張字畫清晰的輿圖鋪在案上,逐道觀測道:“就算阿瓦罕的人遍布全京,他們彼此之間收發暗號也不是說來就來的,凡事都有先后順序,毀城,亦有?!?/br>
    他沒有直說,沈決裴段已然在心知肚明地搜尋哪里可能最先著火,不多時三人的目光默契匯聚至一點,沈決念道:“意寧與金武街坊雖地廣人稀,但遠離皇宮位居西北,最大的一口井好像還被圈到了門戶之中,這邊起火若趕上午夜強風,火勢蔓延起來就難辦了?!?/br>
    “金武?”瓊羽看向虞靖,呆滯道:“附近占地最廣的府邸不是,敬安侯府?”

    虞靖從南方回來就沒回過家,她不知道府里有沒有存放桃源鄉的油面。同樣意識到父兄置身于危險境地,虞靖當即邁開腿便要出門:“我得回去看看!”

    “我與你一起去!”裴段一聲緩住虞靖腳步,蕭云奕做的決定仍是照顧大局與人情:“兄長和虞將軍帶人低調趕往敬安侯府,重要的是倒油扔面阻止火起,沒抓到為非作歹之人也無妨。我這就帶沈監去面見父皇請調兵力,從城中要位開始逐一隱秘排查?!?/br>
    徐麥冬猶豫良久,壯著膽子細聲插話:“我不能在這給太子妃招惹禍端,我跟大人走?!?/br>
    “好?!鄙驔Q一口答應道:“出了宮我便派人送你回崇明司?!?/br>
    瓊羽將一對對的甜蜜盡收眼底,蹦到蕭云奕面前沖他現學現賣:“我要跟殿下走!”

    “別動?!笔捲妻壬ひ粢坏投及l啞了,他攬過瓊羽,垂頭抵了抵她前額:“等我回來?!?/br>
    .

    裴段和虞靖帶人趕到敬安侯府時已過正午,見府邸周邊安寧靜謐一切如常,虞靖吩咐人進府保護老侯爺,便跟裴段提出去后院的暗門看看,“來?!迸岫畏€穩牽住她手,主動走在前面:“你帶著斗笠不好看路,跟緊我?!?/br>
    “不礙事?!庇菥缚熳邘撞脚c裴段并肩,語氣輕快隨意的像他們只是用完午膳出府遛彎,字句卻沉重:“若等下有什么危險,我不許你傷在我先,死在我家?!?/br>
    虞靖習以為常將生死掛在嘴邊,裴段聽慣了總覺得她越這么說,厄運越穿不透她那強烈的求生欲望,真是沒什么可忌諱的。兩人行至前往暗門的必經小林,虞靖環視一番謹慎道:“冬日枯燥,這里殘枝斷了一地,有人趕在咱們之前來過了?!?/br>
    咱們一詞真好聽。裴段提劍開路:“還不確定是敵是友,小心為上?!?/br>
    話音剛落只聽林深處傳來一陣窸窣,虞靖按捺不住焦躁心切,咬了咬牙掙脫裴段的手沿著枯枝飛奔而去,裴段雖緊隨其后,可待他跑到暗門時虞靖已和一灰袍男人打了起來。

    男人白胡白發一看年紀就是中年往上,他腰躬腿顫顯然不是虞靖的對手,拼盡畢生所能似的躲過幾招已是極限,裴段見狀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幫誰,阿瓦罕不可能派個不擅武功的人埋伏在敬安侯府。

    男人本還指望著來人救命,結果裴段干站著一動不動,加上他飛揚的衣角寬袖轉眼被虞靖削了個干凈,簡直忍無可忍沖著暗門怒吼道:“虞溫河,你妹欺人太甚!”

    “!”虞靖這才發現暗門是開著的,她唰地站定,停手收刀一氣呵成,仿若剛才啥都沒發生,與聞聲轉著四輪車趕來的虞竣大眼瞪大眼。

    “躲什么,你當我瞎嗎?!庇菘M懷歉意地扶起男人,盯著虞靖恨鐵不成鋼道:“霍守真霍微大人,趕緊的給大人道歉?!?/br>
    這鬼鬼祟祟邋里邋遢的人是父親的故友,曾經名譽京城的軍師霍微?虞靖情緒全現在臉上,比如現下就寫滿了“您不是死了嘛”?;粑⑽涔Σ恍?,察言觀色卻無人能敵,他在虞靖身上看到了虞銳年輕的意氣,感慨間吹胡子瞪眼地擺了擺手,不屑于和小輩計較。

    裴段聽蕭云奕說過霍微名號,他給虞竣霍微一人鞠了一禮,真誠道:“兄長,今日局勢特殊虞姑娘在情急之下才動了手,她不是有意的?!?/br>
    虞竣通常在生人面前冷臉的時候多于笑臉,然禁不住裴段一聲兄長喚的順耳,虞靖這皮孩子可是連哥都沒喊過幾回啊。管他妹叫姑娘的人竟然出世了,虞竣表情瞬間不如方才嚴肅:“這位是?”

    虞靖倔的尚未承認錯誤,只抱著刀站的老遠:“你妹夫?!?/br>
    “無禮,你可知道霍大人今日前來救了全府人的性命?”虞竣的厲色說恢復就恢復,他指向暗門之后倒著橫七豎八不省人事的死士:“若不是霍大人發現及時,敬安侯府該燒的只剩架子了?!?/br>
    “你身手沒退步啊?!庇菥竿犷^望了望門里,說實話心情有些復雜:“我們這算想對了來晚了,霍前輩和太子殿下想到一塊了,您也覺得阿瓦罕會用火攻?”

    “你們到底沒和他有過交際,此人深不可測,在疏樂還是個病秧子,卻將絕殺都偷著學會了?!被粑⒋蛄恐鴼赓|不凡的裴段,邊道:“云奕前幾日來找我聊了半宿,然而他近來忙的抽不開身,我又沒那跑遍全京的體能,便想著最起碼得救個敬安侯?!?/br>
    他繼續講道:“阿瓦罕做夢都想見到大梁京城燃作廢墟,我就琢磨著啊他能使出什么缺德法子,人老了腦子銹的厲害,我愣是在今早見到了個人抱著油桶才反應過來,但我進不去皇宮告訴云奕,只好先帶著火堿來見世子,好巧不巧,正撞上賊人意圖行兇?!?/br>
    “萬幸府上存油不多,摻了火堿便不能燒了?!庇菘粑⒏屑さ匦α诵?,霍微聳聳肩,嘆道:“老天有眼,孽終有報,不傷無辜?!?/br>
    .

    東宮,綏寧軒。

    日已過半,瓊羽在書房依然坐立不安,她讓碧波出門在附近打探打探消息,此時此刻無論悲喜,只要沒有傳遍皇宮的口信,她就謝天謝地了。

    少頃屋門一開,碧波捧著一緊裹紅布的細長物件進屋,和瓊羽復述在外的所見所聞:“太子妃,奴婢能問的都問了,太子殿下沒有回宮,但往養心殿回稟的侍衛就沒斷過,想來殿下他們的進展還算順利。奴婢還在綏寧軒外接到此物,您看看?!?/br>
    “希望如此?!杯傆鸲ǘc頭,接過布包郁郁沉思:“殿下的生辰禮都制好了,本宮明日可一定一定要親自送給殿下?!?/br>
    東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握便知這是一把精打鑄煉的冷劍,蕭云奕今年生辰的意義格外特別,她可不能再送些丑兮兮的手工,怎么也得靠著實用一頭,瓊羽偷摸問過虞靖意見,思來想去決定為他鑄一把趁手的好劍。

    不過瓊羽對兵器一竅不通,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沒去逞強,只負責出銀錢,劍的樣式,鑄劍的大師都是虞靖幫忙把關的。虞靖說這人隱姓埋名神出鬼沒,脾氣怪是怪了點,手藝卻極好,她都這么說了瓊羽自然信得過,于是便麻煩虞靖牽了個線。

    “沒想到這位大師這么快就鑄出來了,我還打算去靖姐那取呢?!杯傆鹪囍鴨问治丈蟿Ρl力,劍柄動都不動別提拔劍而出了,不知為何,重劍在手,她懸著的心好像安穩了許多。

    “外面飄雪了?!杯傆饻仨樚ы骸皯撌蔷附愕娜藢λ蛠淼?,碧波,你去給他拿些賞錢,追幾步好好謝過人家?!?/br>
    “是?!北滩ㄓ洸惶迥侨碎L相,她努力回憶著他的衣裝,驟然想起他囑咐的話:“太子妃,那人說這劍名作,化雪?!?/br>
    化雪。瓊羽隨心一樂:“趁著雪沒下大,快去吧?!?/br>
    碧波答應著出門一路小跑,那人卻似會一招踏雪無痕,磚路之上連一個足印都沒留下。

    第89章 終局   低頭見花,抬頭有他。(大結局)……

    日頭偏西, 京城中人迎著小雪,走在各自行過無數遍的路上,尋樂的尋樂歸家的歸家, 誰也沒有意識到今日與往常有什么不同, 有人連嘴角的笑與說出的話都跟昨兒毫無二致, 還想著明日要去吃街頭轉角那家的炸果子。

    蕭云奕從養心殿出來后就沒有一刻是消停的,永興帝雖然中毒不深,且體內余毒已被化解,但畢竟服老經不住折騰, 人還是沒什么精神, 允臣覲見就很勉強了。他聽蕭云奕說完經過, 怎會不知此案是因疏樂而起,他懨懨病容看不出喜怒,只滄桑道:“事已至此, 還是交給太子去辦吧?!?/br>
    有永興帝的口諭,蕭云奕大可以留在宮里出謀劃策不出體力, 他在永興帝半睜半瞇的眼中看出了無言挽留, 可他除了提高音量喊了聲兒臣告退, 沒有再變動計劃分毫。

    蕭云奕與沈決東西分頭各帶了六支隊伍,開始只是去所處位置重要的門戶,提醒他們盡快撂了桃源鄉的油面,存貨太多就看好東廚的門,最好能將它們移到別的地方。

    可每個人家店鋪都有隱患,后來他們的調查進展到挨家挨戶便有些一發不可收拾, 這下子鬧了不小的動靜,反正草是打了,驚不驚蛇誰也不知。蕭云奕與屬下同進同退, 傾付全力能多走一戶是一戶。

    他盼著這場鬧劇善終,盼著盡快回東宮陪在瓊羽身邊,別的他一概沒心思多想。蕭云奕站在街邊,看隊中每人訓練有素,做事逐漸熟練,即目視遠方與連文道:“你帶好他們,前面那家本宮一人去?!?/br>
    蕭云奕口中說的那家正是何之儒的何府,或因以前根本沒意識到何之儒是個披著羊皮的狼,連文自走上這條路就提心吊膽的,他緊張地吞了口空氣:“屬下明白?!?/br>
    何府門前的石階上坐著一喪氣男子,遠觀上去捉襟見肘像個要飯的,走近才看清只是容發凌亂衣裝不整,他肩上蓋了一層雪,曲臂埋頭頹廢的不理世事,過路的人來來往往誰也沒搭理他。蕭云奕悄然而至,望著男子稀疏的發頂出神。

    時間過得太久,蕭云奕已分不清他腦海中兩三歲的見聞感觸是真實經歷過的,還是后來幻想的,當年是剛學會叫人吧,跑起來還不穩,他就在這里松開了何覓棠的手,賣弄般聲聲重復才學會的新詞“舅舅”,跌跌撞撞跑向在何府門前笑臉相迎的何之儒。

    二十年,有人死有人生,有人長成有人枯。

    蕭云認出了何之儒,只是面對他提不起任何情緒:“你在這做什么?!?/br>
    何之儒恍惚間聽到蕭云奕聲音,還以為是在做夢,他疑信參半地抬起頭去摸蕭云奕的靴面,碰到實物的瞬間如同抓住了救星:“云奕!好孩子,好孩子你來了,你是來幫舅家的,對不對?”

    蕭云奕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他沒聽懂何之儒瘋言瘋語指的是什么,也懶得去琢磨:“屋里若有桃源鄉施舍給你的好處,本宮勸你能扔的扔能毀的毀,過了今夜離抄家不遠,留著也沒用?!闭f完便轉身要走。

    “不,等等!求殿下您救救祈妙,救救她!”何之儒著急朝前撲倒,他疼的齜牙咧嘴:“昨日夜里,祈妙被人擄走了!我罪該萬死,祈妙也有過錯,但她從未參與過通敵!”

    蕭云奕冷語相對,一字是一字的心碎:“你縱容她往火坑里跳的時候怎么不怕失了這個女兒,你串通外敵之先怎就想不到罪該萬死?你不是指望‘燕王’拿你做重臣嗎,去求他啊,在這和本宮廢話作甚?!?/br>
    “就是那個疏樂來的瘋子,就是他擄走了祈妙,我認得他的面具絕不會有錯!”何之儒死死拽住蕭云奕衣擺,根本不忍往下想:“您救救她,她好歹是你表妹,她落在那惡毒之人的手里,還有一口氣都不會好過,就算日后圣上治罪,我寧愿祈妙一杯毒酒一根白綾死個痛快!”

    “……”不知為何,蕭云奕驟得感到何府好似與旁物隔絕,薄霧之中充斥著一股殺氣,他警惕地環顧四周,正捕捉到一道閃現的人影,他身著青白長衣融在霧中,唯獨回顧之際露出了覆在臉上色彩繽紛的異域面具!

    這人輕功絕佳,身形也很像阿瓦罕,今日若捉不到他,恐怕以后更難!蕭云奕抬腿要追,對何之儒急道:“放開!”

    何之儒啥也不管了,放聲哀嚎:“殿下去哪我便跪著跟去,直到您答應為止!”

    一句話的時間阿瓦罕已消失的無影無蹤,蕭云奕恨到咬牙,氣錯過時機,氣自己動了惻隱之心:“放開,本宮去救人!”

    .

    帶出來的人各司其職忙到焦頭爛額,蕭云奕未擾他們任何,獨身直奔桃源鄉而去。阿瓦罕對何祈妙下手是他沒想到的,眼下再沒什么重要的未解之謎,他綁去個手無縛雞之力慣會耍小聰明的女孩,最為可能的就是要給無能壞事的何家一個教訓,在京城血流成河之前先殺一人熱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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