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永興帝坐穩方環顧四周, 雖然蕭云奕話里只提到李祿一個, 但整屋再沒任何宮侍。他哼哼笑了, 感覺能讓蕭云奕衣齊發正,不慌不忙來回稟的不會是什么大事:“怎么,一口熱茶都沒空喝?坐吧?!?/br> 蕭云奕知道永興帝不喜歡抬頭看人, 所以他一揚敞袍,指尖沾到絲線的韌涼, 單膝毫不猶豫地落地:“父皇, 敬安侯遲暮之年艾發衰容, 身子已大不如前了?!?/br> “哦?”永興帝提筆蘸朱色,似在回味這很久沒聽到的名號:“你何時去的敬安侯府,虞靖并未與朕說過?!?/br> 蕭云奕既今時提出,便不怕永興帝問:“世子與虞將軍閉口不提是奉侯爺的心意,若非兒臣親眼所見,也是對侯爺的安康一概不知?!?/br> 虞銳身經兩朝輔佐永興帝三十余年, 他比誰都通透那萬人之上的永興帝最忌無用之臣,人無能本是無罪,可是一旦被功封作臣, 供不起新主,便不該有隕落見君的顏面。 若非蕭云奕親眼所見,虞銳能拖著病體瞞至侯府發喪。 永興帝低聲笑著明知故作:“生死有命,朕想你除了多派些太醫照料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你不是閻王爺,掌不了生死簿,難道朕就是了嗎?!?/br> 蕭云奕扣緊了拳頭。 “鬧了半天,你在怪朕?!庇琅d帝眼皮子快垂至下瞼,看人,尤其看自己的兒子那是一瞅一個準:“你怪朕這時候還派虞靖南下剿匪,不賞有碩碩軍功在身的敬安侯一個兒女雙全的新年??勺噪薜腔蟠罅簩浿粶p不增,如今撇去守過邊關,武功兵法俱佳的虞靖還有何人能迢迢千里擔此重任?若動南邊的付氏兵百姓會怎么想,那便不是剿//匪,是要打仗!你可想過放一虞靖,江南會有多少人家挨不到除夕!” 永興帝蒼勁聲線勒的蕭云奕難受,他擲地有聲含帶強犟之意:“兒臣明白,兒臣!” “又要,你又要說你愿前往!”永興帝朱筆在折上龍飛鳳舞:“你才回京幾日?若再南下得勝而歸,滿朝恭賀下會有多少流言蜚語,說你說克扣軍餉都是好的,若來一句你和南兵勾結,你和逐雁營還有什么好果子吃?這才說到勝,若是敗了,莫非要朕用軍法處置你!” 蕭云奕嗅到盛怒的火氣,對,再大些,大些!他膝蓋扎的更牢:“父皇真信任兒臣,流言蜚語定會不攻自破!” “不攻自破?你是越發愚鈍還是大夢未醒!自你違抗圣旨執意與南昭結姻,聽到的鬼話還不夠多?近來南昭和吐蕃糾纏不清,朕是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有人能在昨日說你不顧全大局,明日便能彈劾你通敵賣國!”永興帝瞪目拍案:“朕一次次給你的歧路糾正,培養你至今,要的是一國太子!不是什么感情用事賣弄武藝的閑王!” “父皇是堅決不準兒臣代替虞將軍?”蕭云奕將頭低到再低不下,唇角卻在抑制不住地上揚。他父皇說的不錯,如今朝堂放眼望去,排除掉他再也找不出比虞靖合適的人選,加上他今日一鬧,虞靖南下之途是板上釘釘絕不會改了! 他會借圣上口諭保全敬安侯府,便請虞靖,帶著那人走吧。 走吧,跑吧,跑的離以后的他越遠越好。 永興帝果然如蕭云奕所料:“廢話!怪不得你進來不要一盞熱茶,就是拿了朕也得用來潑你?!彼蟠瓝Q了兩口氣:“滾出去清醒清醒!” 蕭云奕看向窗外不斷走動的模糊人形,不用細想都知道是聽了全程李祿在冥思苦想臺面話,稍后如何安慰失意的太子,如何勸告發怒的圣上。 有人聽到就好,他不挑。 “父皇?!笔捲妻冗@一聲喊的洪亮,外面的李祿給震停了腳步專心致志地聽,“兒臣自知力有未逮,可是虞家世代忠良,父皇千萬不要因為兒臣有所遷怒。兒臣想,父皇您不親去勸慰,至少也等虞將軍凱旋時借她的口對侯爺說幾句暖心話。侯爺他,聽一句,便少一句了?!?/br> 他這兒子什么都好,就生著顆心不分場合,總軟的和豆腐似的。永興帝重新撿起朱筆,也沒打算接連打蕭云奕的臉:“朕知道了,跪安吧?!?/br> 君王一言九鼎,落地成山。 蕭云奕站起沒有拍去膝上的灰,他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溫熱的奏折,走到永興帝前雙手呈遞上去。 “有正事不早說?!庇琅d帝怨怨接過,蕭云奕趁他翻看那陣子空檔,平靜地退回原位直直跪了下去。 不過是雙膝一齊,眼都沒眨。 “啪!” 燃在案臺的線香最新一寸未來得及裊裊生煙,便被主人揮袖的蠻力掀翻,奏折一并騰空爾后折損在蕭云奕面前。永興帝揮之不去眼前墨字:“你要毀謗皇后?” “并非毀謗?!笔捲妻纫桓姆讲艤睾?,眼中兇光閃爍,他吐字鏗鏘:“是揭發!” “她是你的嫡母!”永興帝以更大聲的吼回去:“皇后在位近二十年執掌六宮井井有條,對你,對你的弟妹一視同仁!哪里沒有盡到嫡母的責任?” “她是嫡母,就可以害兒臣的生母,您的結發之妻嗎!” 蕭云奕出手時臂膀都在顫,他拾起奏折,將它的折痕鋪平又展開:“父皇是沒看仔細吧,柳青榮的條條罪狀是兒臣一筆一劃寫的。您不愿看,好,兒臣念給您聽?!?/br> “罪一,于皇宮間擅用巫//蠱之術,居心不良以下犯上,至孝慈皇后惡疾纏身,害其病亡得以替之!”蕭云奕尋著重點念了,抬眸的眉宇間盡是冷態:“什么巫//蠱之術,父皇是想聽還是自己看啊?!?/br> 永興帝自是一目十行看了大致,他指著蕭云奕暴怒道:“無證誹謗,你住口!” “誹謗?兒臣倒情愿這些事都是編的,假的。兒臣和父皇一樣,剛剛得知一些頭角時完全不愿相信,世上怎會有蠱毒厲害至此?怎會有人心險惡到生人刻骨的地步?!笔捲妻扔f反而愈冷靜了:“父皇您想不到吧,您枕邊的一生摯愛竟是個毒婦,是個連您都算計的,毒婦?!?/br> 蕭云奕此時此刻突然就很想拜謝他的父皇,謝他對何家的心虧的賠償,謝他沒有把何之儒的嘴縫上,謝他準允自己兒時跟著何之儒,早早明白了那繼后柳青榮才是父皇最愛的女人。 和步步算計魅惑君心的柳青榮比,由太后選定的出身大家,端莊善良的何覓棠算什么?算立在后宮的祥和牌坊,往前朝撒野的茅,擋在柳青榮前面的盾,困在為皇家開枝散葉,卻沒能看親生兒子長大的可憐女人! 蕭云奕根本不容永興帝的駁斥:“記載在西疆古籍,人//尸在崇明司,而最大的證據就躺在長春宮!父皇,柳青榮病了,得了和母后離世時一模一樣的病。兒臣從不信好人有好報,但喪盡天良必遭反噬!” “???”永興帝壯烈氣勢忽然就亂了陣腳:“來人!怎么沒有人和朕說,皇后得了什么???來人,快宣太醫!” 無人應答。 “哈?!庇琅d帝愣了半刻即反應過來眼下均由蕭云奕安排的,他不往前走也得走:“好啊,朕的好兒子,這養心殿的人都聽你差遣。怎么?要造反嗎!” “兒臣不敢,兒臣一切都拜父皇所賜。兒臣只是讓他們安分一會,待您聽完柳青榮的罪,您怎么處置兒臣都認?!笔捲妻纫暰€回到折子上:“罪二,暗派刺客,謀殺太子未遂。罪三,于東宮安插細作,害太子妃落胎。蘇綾的舌頭是父皇下令割的,可惜,兒臣寧愿臟了耳朵?!?/br> “你手伸得夠長,崇明司都不放過?!庇琅d帝怒火之余便是驚異:“你是朕唯一的儲位,朕本以為坦蕩地將一些權勢交待給你,你便會心滿意足。結果呢,光六部你就把控了半數!” “如今是四個了?!笔捲妻劝毫税翰鳖i:“但父皇發覺了也沒有制止,您不就希望兒臣有和您曾經一般的野心?!?/br> 永興帝自嘲道:“你如今刑有沈決,兵有虞靖,皇后就算和你爭她還能爭的過什么?一些鬼神之傳無稽之談就讓你如此瘋魔!” “她從未想過要和我爭?!笔捲妻妊例X咬到作響:“刺客頭骨騙不了人,柳青榮要的是我的命,是取而代之!” “她此番害的不是您漠不關心的發妻,是您寄予厚望的太子了,您還會和二十年前那樣當做無事發生,放任不管?”蕭云奕嗤笑出聲,在他印象里他好久沒笑的如此放肆過:“父皇,您可以不愛母后?!?/br> “但您不能縱容柳青榮害死她??!您讓我去天涯海角找她,斷不該讓她的閨名出現在賊人的頭//骨之上!” 永興帝胸膛不住的一起一合:“來人,來人!把太子押至東宮,禁足!不,是禁足東宮所有的人,再給朕搜宮!將太子那些亂力怪神的玩意都給朕燒!燒了!” “罪四……”蕭云奕攥著奏折扶地起立,任涌進來的帶刀侍衛將他重重包圍。 第53章 離宮了 蕭云奕不要她了。 “叮哐——”夜途月下的馬車形單影只, 搖搖欲墜奔走在常青樹林。瓊羽自昏睡中緩過神來,感覺有東鬼西怪撕扯著她的四肢,她嗓里泛著酸惡勁, 暈暈沉沉一頭栽進某人懷抱。 虞靖一手撐著她一手替她把身上的毛毯往上拽了拽:“醒了?” “嗯?!杯傆鹇牫鲇菥傅穆曇? 費勁也要用鼻息發出聲輕哼表示回應, 她恍惚將眼撐開條縫,不過所見仍是黑暗。 她無力地枕在虞靖大腿上:“靖姐?!?/br> “累就不要說話了?!庇菥概呐沫傆鸺珙^:“如果覺得晃著惡心,咱們便先停一會?!?/br> 停一會,什么停一會, 她沒動啊, 不是正躺著?瓊羽乍地給嚇清明了:什么躺著!她現下不應該在長春宮守著皇后等圣上來嗎! “不對, 靖姐不對?!杯傆鹬泵畔胍鹕韰s被虞靖禁錮著,她盡量捋直不太靈活的舌頭:“我該在長春宮啊,皇后的病還沒個結論!” 藥效沒徹底過去, 虞靖還是想讓瓊羽少說些話,她接著道:“怎么一醒來就在我的馬車上了?” “我明明, ”瓊羽眼瞳逐漸適應了昏暗環境, 能清晰看到虞靖若有所思的俊容, “我明明記得是碧波跑來找我,我還沒問話呢!之后……” 之后她就暈了! 可是碧波不會害她,虞靖更是不會。瓊羽活動著慵懶的身骨如夢初醒,尋思著合適的詞:“你們故意的?” 虞靖似乎料到瓊羽會這么問,她高束的馬尾促著眉尾上挑,十足精神下卻是駭人的冷靜:“是。我借送碧波回來的時候進了宮, 也是我讓碧波帶我去找你,并讓她吸引你的注意力,好趁機給你吸入安定散?!?/br> 她望著一臉懵逼的瓊羽, 解釋中多少帶了些愧疚滋味:“放心,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藥?!?/br> “問題不在藥上,在為何要這么做?!惫缓髣畔⒌暮芸?,沒多久瓊羽手腕關節便恢復了力氣,她嘗試坐起來,虞靖也扶了她一把。 待坐穩了,瓊羽詫異地吸吸鼻子:“靖姐若有事找我,大可說明白了直接讓我跟你走,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我還以為我又被人綁了,你瞧我臉嚇沒嚇白?” 虞靖聽不進任何玩笑話,向來端持的眼神掠過一絲緊張,爾后是濃到藏不住的憂慮:“你不會跟我走的?!?/br> 越能開門見山說的事越是平常,怕就怕有所掩蓋,一浪接一浪撲面而來,看似在試探人的接受能力,實上如同放血與斬首,走那條路皆會跌入深淵。 虞靖直來直去慣了,在戰場行路講究不能說廢話耽擱要務。但于瓊羽不同,蕭云奕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她不忍看到瓊羽天塌地陷,她想象不出瓊羽知道真相后被噩耗淹沒的狀態神情。 “所以只能來硬的?!杯傆疸恫虏坏接菥附剐牡念檻],只好一件件擺出來問:“是皇后不好了嗎?” 話一出瓊羽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若是皇后突然病危,蕭云奕有千百種法子叫她離開脫身,斷不能麻煩將要遠行剿匪的虞靖。她看虞靖反應淡淡,心中逐漸升起警惕:“我們要去哪?” “你且放心,一路有我?!庇菥概み^半邊頭,很快又轉回來對瓊羽微笑:“還難受嗎?再睡會吧?!?/br> “靖姐這是不告訴我了?!蹦茏層菥笇λ[瞞的事不是關于蕭云奕便是有關南昭,而能讓虞靖言聽計從之人除了圣上便只有蕭云奕!瓊羽肝膽猛顫,想彎著腰站立,奈何腿腳發軟,一起便摔跪在車廂中央,她痛感也麻木著,能做到的就剩直向外喊:“停車!停車!” 營隊的兵聽不懂他人的話,馬匹禿嚕著嘴皮狠狠踏地,跑的愈疾。 “瓊羽?!庇菥赣辛獍讶酥苯颖Щ刈?,但她選擇和瓊羽跪在了同一高度:“太子殿下讓我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他有他的安排,你不信我也要信他啊?!?/br> 瓊羽甩了甩腦袋才逃離了短暫的眼花與耳鳴,她多想虞靖使出對部下的暴脾氣扇她一巴掌讓她清醒清楚不要胡鬧,跟她說什么事都沒有你別瞎想。 可她甚至還沒開口問,虞靖就主動承認了蕭云奕的參與策劃。 “靖姐你讓我怎么信他?”瓊羽手掌覆上粗糙的木板,她還嫌不夠,指甲死勁地往里扣:“下人來報皇后生病時他才回東宮,他那時還答應晚上會等我的消息。我往長春宮去了不到一個時辰,殿下他是有勇有謀,可他沒有三頭六臂不是天羅神仙!這么短時間中他又要接回碧波又要和你吩咐我的去留,不是情急之中箭在弦上的下下之策還是什么?” “他并非涼薄之人,驟然迫我離宮……”瓊羽呢喃著忽住了口,蕭云奕對羽兒不會涼薄,但于她瓊羽呢? 此番所做是要護她,還是舍她。 潑水成冰的冷冽浸透瓊羽沸騰的血,她宛如生吞下一劑忘情湯,只向虞靖投去求助目光:“你告訴我,宮里究竟怎么了?” “瓊羽,于情我視你作姐妹,于理你是我半個主子,我真不是有意要瞞你,殿下一進敬安侯府就去找虞溫河,我奔襲千里練的又不是千里耳,我知道的內情或還沒你知道的多?!庇菥敢贿煊诌B忙道:“殿下只傳書于我讓我帶你走,在宮里我壓根沒見到他?!?/br> “走?”瓊羽啞然抬頭:“去哪?” 虞靖這一會嘆的氣趕上她前二十年了,她避免和瓊羽對視:“本想讓你暫時在侯府住下,可殿下那邊如有事故,以圣上的性子必定會找個借口徹查與殿下有關的任何,包括敬安侯府。我跟虞溫河通過氣了,先帶你隨軍往南去,到了金州或鄖陽再看殿下傳信?!?/br> 瓊羽對中原城池知之甚少,卻耳熟虞靖話里帶的,因為當初自南昭來大梁京城時也路過這些地方。她心中不免思緒萬千,腦子里冷不丁浮現了個最貼近現實的想法:他要送她回南昭。 她將打擾蕭云奕在皇城的翻//云//覆//雨,所以他要把她趕的遠遠的,直接斷了南昭高攀的念想? 干唇還在回憶前幾日的余溫,瓊羽則徹底僵在原地,她在蕭云奕眼里到底算什么,羽兒的附屬品,南昭奉上的貢品,想撒氣就撒氣,想泄//欲就泄//欲的玩意兒? 虞靖說的對,蕭云奕做什么決定最重要的絕對會保全他自己,她眼下落了個無家可歸,還分什么閑情替他個王八蛋cao//心? 瓊羽方才的憤慨憂愁瞬間在女人多變的情緒中化作:還是想回東宮的,想回東宮賞他個大耳瓜子,說啥也不能憐惜頂撞:本公主死心塌地跟了你兩世,豈是你說睡就睡,說扔就扔! 要離也只能是她主動離開,要睡……要睡也是她睡他! “南下路線是我與殿下商議過的?!庇菥笡]看出瓊羽腦海中演繹的混亂場面,專心猜想蕭云奕特意布置的不易:“現在再看,殿下其實早有準備了?!彼缃o瓊羽想好了后路,行軍路上雖然苦了點,但在雄雄人海中藏個太子妃的確是個不會被人輕易發現的好主意。 加之事發地離南昭邊境不遠,若真遭遇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瓊羽回南昭仍是公主,要比在大梁安全的多。 在整個東宮被禁封時,他只來得及想好瓊羽的后路。 虞靖及時閉住了嘴,圣上龍顏大怒,禁封東宮是在瓊羽醒來前就快馬加鞭送來的急訊。這一點她堅決不能讓瓊羽知道,不然以瓊羽對太子殿下的愛意真心,悲痛欲絕是肯定,萬一沒看好整出個半路殉//情就完了! 她定了定神方道:“我們先自小道去營地,總之一路有我。跪著硌,起來再說?!?/br> 瓊羽按著嗓子眼,皺眉搖頭:“等會,我有點暈?!闭f話間便是一聲控制不住的干嘔。 這百分百的和安定散有關,加上在車廂里晃了半天,瓊羽的心情方才又一波三折,柔弱身板定是受不住了。虞靖撫著她后背,嚴聲對車夫喚道:“停車!” 瓊羽迫不及待地沖下車,隨便扶了棵樹弓著腰大吐特吐,虞靖跟著下來遞去水與帕子,自責道:“是我劑量沒用好,吐完可舒服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