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再加上薛縉待她極好,相比之下便顯出了小翁主并不得喜愛。而薛府的下人幾乎都是眼皮子淺的,根本不會意識到褚師黛是百納的翁主,真論起身份來,比之薛縉還要高一些。 這些仆役只認男主人,因此也就對小翁主格外怠慢起來。 眼見對方匆匆出去又匆匆而回,而今日男主人又同樣在然姑娘的小院中。 這要換了平日,小翁主早就急著步子往小院中去了,然后又會因為吃醋而欺負那姑娘,鬧得薛縉出馬才肯罷休。 而同眾人想的一樣。 褚師黛下了車輿后,入府便直接往那個女人的小院中去。經了這些日子后,她甚至不用多問,便知道自己這個明面上的夫君如今在何處。 當她一路到了小院后,果不其然被站在院外的丫頭攔住。 “夫人,老爺說了,您不能進去?!边@幾個丫頭是薛縉特意挑了來伺候那個女人的,為的就是怕阿然又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欺負。 而比起旁的仆役,這幾個近日才從外面買回來的丫頭在面對主母時膽子要大得多。 這要是換了旁人自然不敢輕易攔,可她幾人卻絲毫沒有心理障礙。不僅抬手攔住了小翁主,就連說話時語氣都極為強硬。 說不讓進去便真的不讓進。 跟在身后艾芝自然看不過去,上前一步正要開口,便被自家主子攔住。 “我有事找薛縉?!毙∥讨骺粗矍斑B著她不讓入內的幾個丫頭,“要么讓我進去,要么,讓薛縉出來?!?/br> 她的稱呼很陌生,直呼薛縉的名姓,這是以往從不會發生的事。 若是薛縉再次只怕立時三刻便會發現不對,可偏偏他不在。 而這幾個小丫頭都是剛買回來的,又被灌輸了一定要保護好阿然主子的念頭,因此根本不理會小翁主的話。 而小翁主眼見自己的話沒用,便要硬闖。 可剛剛往前跑了兩步,那幾個丫頭便沖上來,將她擋住,始終不讓她進。 最終,小翁主放棄了入內,只是站在院外,稍稍提高聲音喊了句。 “薛縉,出來接旨?!?/br> 話音落下后不久,便見來了從院內匆匆而來的薛縉。 “你今日入宮了?”眼看著對方手中拿著的圣旨,薛縉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預感浮現上來。 而下一刻,預感實現。 小翁主斌沒有回復他的話,而是徑直展開了手中的圣旨。 她的動作極快,念得也很快,因此當她念完這道并不長的旨意后,薛縉竟都還未來得及跪下接旨。 更不必說旁的那些丫頭了。 而在聽完了圣旨的內容后,薛縉整個人都愣住。 他抬頭,素來溫潤的雙目之中顯露出一絲不敢置信。 “……和離?”他看著面色冷漠的小翁主,“你要同我和離?” 小翁主并沒在對方這副模樣,只是將圣旨重新小心卷起,接著握在手中,爾后方道:“我知道你等這一天很久了,從今日起,你我之間,再無半分關系。這府邸是當初陛下賜予我的,眼下既然不再是夫妻,明日你等便搬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們?!?/br> 原來這府邸是當初因著她要大婚,而本身在大魏又沒住處,故而天子賜了這府邸給她。說到底,這地方是屬于小翁主的,同薛家沒有半分關系。 薛縉自然是知道這點的。 但旁的人不知曉,尤其是那幾個丫頭,聽了這話后都有些不解,卻又礙于薛縉在此不安隨意開口,只是眼底都流露出不解。 小翁主卻沒心思計較這些人究竟如何想的。 她只是將自己的話說完后,便收好甚至,徑直離開了此處。 徒留那幾個丫頭在原地面面相覷,弄不清她話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而與此同時,原本在院內好好帶著的阿然走了出來。 她看見站在院門處整個人凝滯住的薛縉,不由地喚了對方一聲,聲音輕柔和溫和。 “阿縉……” 然而卻沒能得到對方的反應。 薛縉對她的話似乎充耳不聞,只是看著小翁主遠去的背影,眼底有糾結復雜的情緒逐漸浮現。 . 白日剛送走了小翁主,夜里穆宴來寢殿時便問起了此事。 “那褚師黛又發的什么瘋,白日來求見,什么都不說,第一句便是說想和離,求朕下旨?!蹦卵邕@會子正同皇姐一道躺在架子床上,一邊說著話,一邊將對方纖細的指尖拉過來,接著在掌心之中緩緩輕捻著,仿佛對她的指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你最后應了?”穆染問道。 穆宴:“當然,皇姐親自叫人來交代的,朕怎會不應?” 原來穆染聽了緣由之后便直接叫了人跟著小翁主一道去紫宸殿,順道將和離這事告訴穆宴一聲。 而穆宴原本就不在乎褚師黛到底是成了婚,還是和離。 他先前在乎的,只是皇姐待那褚師黛太好,便心中不悅。 可眼下皇姐待他更好,他自然不會再同一個女人計較那些,再加上還是皇姐親自派了人來說明情況看,穆宴便也沒多問,徑直叫人擬了旨意,便蓋了印將圣旨給了對方。 原本這種旨意應當門下省去人宣旨的,可被小翁主拒絕了。 她說自己想要親自告訴薛縉的事。 橫豎旨意已經下了,穆宴才不會管之后的事,因此見對方說要自己去宣旨便也應允了,只是夜里來了之后便提起了這事,同穆染說了句。 與此同時他便多說了句:“當初她來朕跟前死活求著要朕下旨賜婚,眼下不過幾個月,竟又要和離了,變得倒快?!?/br> 穆染聽得他這話,沉吟半刻,爾后將今日聽的那些話簡單同他說了遍。 她說的雖簡單,但該提及的都提及了,并未漏了什么,甚至連薛縉帶回的那個女子同她有幾分相似這話都一道說了出來。 她本身是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可誰知穆宴聽后面色霎時便沉了下來。 他先是沉沉笑了一聲,帶著森然,爾后方切齒道:“好個薛縉,膽子倒大,竟敢窺覬皇姐!” 穆染聽了這話一怔。 她怎么覺得穆宴的重點好像不太對? “你怎么關心的是這個?”她道,“方才不是還說不知為何小翁主要和離嗎,我同你說了,你反倒不在意?” 穆宴便有些不高興。 “朕不過隨口說一句罷了,她想和離便和離,同朕又無甚關系。倒是那薛縉……”他看著穆染清冷的面容,“窺覬皇姐便罷了,還找了個替身,真是不將朕放在眼里?!?/br> 聽著他陰沉沉的話語,穆染忽覺得有些好笑。 “他又如何得知你的究竟什么心思呢?” 原本她同穆宴之間的關系知道的人便不多,薛縉又怎會知道穆宴對她是什么心思? 可穆宴這人霸道慣了,根本不管這些。 “橫豎都已經同那小翁主和離了,日后朕尋個機會將他調走便是,免得留在跟前礙眼。至于那同皇姐有幾分相似的女人……”穆宴似是想了想,而爾后道,“只怕根本不像多少,不顧是那薛縉眼拙罷了?!?/br> 在這世上,皇姐便是獨一無二的,無人能替代。 至于那個女人,日后叫人處置了便是。 穆宴想。 免得他一想到心中便不舒服得很。 第六十二章 “皇姐在關心朕嗎?”“嗯…… 國夫人原以為上回入宮后便能安心了。 因為上回她是帶著陛下的敕旨回了衛國公府的, 那上面寫明了,國公爵位唯有嫡長子才能繼承。 這么些年來,國夫人為了自己的這個二兒子cao碎了心。 怕他被欺負, 因此時刻養在身邊,怕他斗不過那林姨娘, 便教導他林姨娘不過是妾室,不必放在心上。因心疼他被衛國公處罰, 便時常入宮求陛下出面。 這些事在國夫人看來都是能解決的。 唯有一件, 便是國公爵位這件, 她一直壓在心中。 早先年因著將長子給了先太后,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再孕, 因此被林姨娘和她所生的庶子壓制,險些連正妻之位都保不住。 后來好容易有了安兒, 才終于能揚眉吐氣。 可不曾想, 安兒竟不爭氣,長大了性子竟成了那樣紈绔。而與之相反, 那庶子也不知林姨娘是如何教導的, 為人謙和有禮, 精通詩書。 兩相對比之下,她的安兒便十分不得國公的喜愛。 這些年兩人每每有爭執,衛國公總是選擇袒護那庶子,且這種跡象越來越明顯。 尤其是近些日子, 衛國公竟幾次三番地明著說安兒不堪大任,屆時若是同陛下請封, 他定不會替安兒開口,衛國公一爵,他不會讓安兒繼承。 這事讓國夫人極其不能接受。 這么些年來, 她忍著林姨娘那個妾室在她跟前一再地耀武揚威,不過是想著待日后兒子襲爵,再好好收拾對方。 可如今眼瞧著這個念想要沒了,她又怎能接受? 因此只能入宮求助陛下。 畢竟那是她的長子,無論如何都會幫她。 于是國夫人便同陛下交換了條件。 她去明安殿替陛下同長公主說出那些話,陛下便親賜一道敕旨于她。 而國夫人得了那道敕旨之后,便仿佛得了定心丸一般,再也不似先時那般吃睡不安了。 甚至在安兒又惹了衛國公不快,而對方再次提及爵位一事時,她底氣都足了不少。 衛國公原是不知道她為何這樣硬氣,直到她拿出了那道蓋了天子印的敕旨,才反應過來。 這讓衛國公十分驚愕,因為他從沒想到,自己的妻子竟會為了這事去求陛下。 因為他雖然會提及爵位一事,可心中卻并非當真要讓庶子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