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她舉劍果斷挑破阿澤的手指,沾取血后,迅速刺向暹于昇:“劈了你這不知好歹、yin言惡行的鬼東西!” 只聽穿肌破骨的聲音,劍尖凌厲地貫穿他額頭。暹于昇驚恐萬狀地瞪著雙目,眼珠暴突、嘴巴大張。 妙心急急念咒,以指在他額間畫下驅邪符。直到符印沒入劍身穿透額骨之處,她再猛地抽出劍,鮮血頓時從傷口迸射而出。 暹于昇失重地跌落在地,兩眼翻白,渾身顫抖。 一縷縷瑩白的光影從他額間的裂縫溢出。裂縫越撐越大,直到頭顱被撐破大半,白影如泉涌一般傾瀉而出。 瑩白光影紛紛盤旋在屋頂,似辨認不出方向,不知往哪兒去。阿澤抬頭望去,借著昏黃的燭火,隱約看出那些白影有著人形的輪廓。 “這都是用來飼養惡鬼的魂魄,雖殘留有意識,卻沒法再去冥府輪回轉世?!泵钚膶⑹种械膭€給阿澤,接道:“也是被安晟殺害的人?!?/br> 阿澤接過劍,凝眉未言。舅舅因復仇心切而被惡鬼利用,經他手殘害眾多無辜之人,鑄成大錯,不可爭辯。 屋外恰傳來喊叫聲,夾雜著打斗聲。 阿澤擔心道:“王宮的士兵不少,若是認定我們殺了新國主,恐怕不會輕易罷手?!?/br> 妙心卻淡然地抬手指了指屋頂。 忽聞一聲巨響,殘石碎瓦自上方紛紛砸落地面。阿澤循聲望去,只見屋頂被撞破了一個大洞,青蛇爬了進來。 清幽的月色頃刻灑入屋中,殘魂們尋見光亮就要往洞口飛去。青蛇隨即張開大口,將這些殘魂統統吃入腹中。 而后,它沿著房梁而下,停在妙心身旁:“沿路的侍衛都已被我用毒迷暈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來,道姑辦完事就盡快離開吧?!?/br> 妙心點點頭:“你速速將殘魂帶去浮彌山,交給夏吾仙尊。浮彌山上有凝魂草,可養殘魂,興許對他們有幫助。你救下凡魂,立了大功,可央求他準你留在浮彌山修煉?!?/br> 夏吾仙尊是山神,掌管世間的山巒峰嶺,與她同為九尊之一。 青蛇聽聞有機會在仙山修煉,激動得扭動蛇尾,叩首謝過后,轉身離去。 * 青蛇方離開,阿澤問道:“師父將惡鬼除掉了嗎?” 妙心指著地上早已涼透的暹于昇:“與安晟的魂魄一同死在里頭。他受惡鬼束縛,無法自己破咒,唯有借你的手尋死。我需用除邪咒火徹底焚殺惡鬼,安晟的魂魄也會灰飛煙滅,你可怨我?” “師父救舅舅解脫,弟子怎會生怨?!卑傻溃骸耙磺新爭煾傅??!?/br> 妙心這才低頭看著暹于昇的尸首,說道:“你以魂飼鬼,犯下殺罪,冥府也不會準你輪回往生,不如痛快解脫?!?/br> “我會照顧好阿澤?!彼詈筇砹司?,便抬手燃起赤紅色的咒火,將火苗送入暹于昇額間裂開處。 火苗瞬間沒入額頭,并沿著身體筋絡蔓延百骸。不消片刻,暹于昇渾身燃燒起來,除邪咒火將其rou骨一寸寸焚滅,卻無焦煙。 妙心不經意瞥向身旁的阿澤,見他神情凝重,便道:“若是不忍看,就別看了?!?/br> 阿澤淡聲回道:“我該替母親送舅舅一程?!?/br> 妙心正要安慰,豈料燒得只剩骷髏的暹于昇突然掙扎著抬起胳膊。阿澤驚忙抓住妙心,警惕地往后退。 “不是惡鬼…不是…”暹于昇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吃力地說:“它、它是…” 直到咒火將其徹底焚盡,他們也沒聽清他含糊的口齒究竟說了什么,也分辨不出最后開口之人究竟是安晟還是惡鬼? 事情總算塵埃落定,師徒二人連夜離開。 * 三日后,抵達川蘭國國境。 行至一座荒嶺,眼見月光昏淡、夜色漸濃,不宜再繼續穿行山路。二人就近尋了個小山洞,便將馬匹拴在洞外的樹上,暫且入洞歇息一宿。 阿澤到林間找了些干草,帶回山洞鋪在地上,再脫下外袍蓋在干草團上。 他道:“師父先睡,弟子去洞口守夜?!?/br> “不消守夜。我設了陣法,就是蟲蟻也難鉆進來?!泵钚呐牧伺牟輬F:“一起睡吧?!?/br> 聽這話,即便知道她并無別意,阿澤也不禁心頭怦怦。見她躺下來,他才合衣躺在旁邊。 安靜的洞內,兩人的呼吸聲尤為明顯。洞內狹小,呼出的氣息似乎都交纏在一起。 “這草團……略小?!泵钚囊粫r沒睡意,隨口找話。 阿澤忙往旁邊挪了半個身,說道:“倘或擠著了師父,我再出去取點干草鋪寬些?!?/br> 這草團的確小,他這一挪,妙心豈不知他大半身子都躺在了潮濕的地上。 她轉過身,背對他側躺著,如此空出些位置,催促道:“地上潮氣重,你趕緊躺上來。天亮就要趕路,快些歇息?!?/br> 阿澤這才依言往里挪了挪,卻又怕擠到她,便刻意隔了一拳距離。 畢竟馬不停蹄地趕了幾天路,兩人實感疲乏,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 阿澤不知何故,今晚睡得很不踏實。 半夢半醒之際,他隱約感覺心口似針扎又似火燒,分外難受。過會兒,仿佛有一團火在心窩燎了起來,燒得他終無睡意。 他睜開眼,卻才驚覺渾身大汗淋漓,衣裳濕透。 阿澤伸手摸了摸額頭,卻是正常的微涼。又將手掌貼在仍有痛感的心口,竟異常滾熱,似乎當真被火熨過。 他只好將領口敞開些,想借洞內濕冷的空氣驅散身子的熱度。 恰時,熟睡中的妙心翻轉身來。 二人本就擠在狹窄的草團上,她這一轉,整個人近乎靠在他后背,鼻息剛好噴在他后頸、耳邊。 阿澤體內莫名升騰的熱度非但半分未消,反而因她綿柔溫暖的呼吸而越發洶涌。 他暗暗呼出兩口熱氣,輕手輕腳地坐起身。濕透的里裳黏在身上著實難受,他猶豫著解開了束帶,將衣裳再敞開些。肌膚接觸到陰涼的空氣,才稍微緩解了難受的燥感。 阿澤抬頭將注意力轉移到洞外的夜空,圓月正巧被云層遮掩,天色黯淡無光。 他正平靜下來,一陣涼風吹過,將天上的云層悉數拂散。皓月露出明亮的嬌顏,頃刻照徹山林。 月光穿過洞口,灑進幾縷清暉,輕盈地落在草團上。他的視線順著月色瀉入的一地水光,滑向妙心的臉龐。 她不知在做著什么夢,嘴角微翹似喜悅。 阿澤心隨她動,不由也欣欣一笑。 他側轉身,一手撐在她耳旁,另一只手撥開她頰上的發絲。 昳麗秀美的容顏頃刻映入眼眸。柔潤的臉龐在月光下媲美一枚無暇的白玉,令他貪看不膩。 手指似受到驅使,緩緩貼近她臉龐,輕輕觸及這如脂的肌膚。他該知足地撤離,不可肆意胡來??芍讣夥路痧ぴ谒樕?,留戀不舍。 不僅此時此刻,他甚盼日日夜夜都能與她這般親昵。 十年、百年,皆太短。他憧憬千年、萬年,與她朝看晨曦,夕賞晚霞。 阿澤腦中忽然閃現暹于昇說過的‘陰陽術’。若與師父共修陰陽術,他是否就能與她相伴千年,或許更長時間…… 熟睡的妙心被擾了好眠,睫毛顫了顫,唇齒溢出一聲不滿的夢囈:“阿澤?” 這聲嬌軟的叫喚瞬間拉回他的神思,卻也剎那復燃他極力壓制的燥火。 他眼前猝然閃過她歡好時的嬌姿媚態,心中有聲音在狂肆地叫囂:唯有將她據為己有,才能與她長久廝守! 阿澤好似被擄去了意識,失神般睇著她。目光隨著指尖掠過她的頰邊頸側,每觸一寸,心口那團火似乎就壯大一圈。 妙心終于被擾得睜開眼,阿澤受驚,迅速抽回手。 妙心還未醒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見他低頭坐在旁邊,面容陷在陰影中,難辨神色。 “怎么不睡?”她懶懶地開口。 阿澤沒回話,只是牽過她的手,端在唇邊細細親吻,仿佛溫柔地對待一件珍寶。 妙心眨眨眼,恍惚以為還在做夢。 直到他與她十指緊扣,整個人欺在她上方...... 第二十六章 失控 妙心陡然清醒, 瞪道:“你不好好躺下睡覺,這是在發什么夢?” 阿澤面不改色地說:“弟子沒發夢,也不想發這種夢。做夢乃虛妄, 弟子想要的是真真切切?!?/br> 妙心無暇琢磨他話里的意思,欲掙扎起身, 卻發現他雙掌似鐵銬,將她扣得緊。 使蠻力也不濟事, 妙心斥道:“你是不是還沒睡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知道?!卑傻蜕? 雙唇差些貼在她唇上, 驚得妙心急急屏住呼吸。 “弟子許久未與師父親近?!彼敛徽谘诘靥拱祝骸皩嵪肱c師父肌膚相親?!?/br> “你……”妙心磕巴了一下,頓時惱羞:“你瞎扯淡!” 阿澤一再低下身, 在她耳邊喚著:“妙心?!边@是他初次念出她的名字,聲音是動情時的低沉。 妙心因這聲呼喚而呆了一瞬。 阿澤趁機在她耳廓落下一吻, 妙心心跳驟然慌亂, 呵斥:“休放肆!” 她氣得曲起右腿要撞他肚子, 被他巧妙躲開。她趁機轉身欲爬起來,不料阿澤迅速抓住她腳踝,拖住她身子, 再次將她壓在草團上。 妙心活像一只被老虎的利爪擒住的小兔子, 左右都被逮個正著。 為防備她逃脫, 阿澤順手從身旁取來一扎干草,將她兩手手腕綁住, 再使勁勒緊。洞內光線昏昧,他并沒察覺捆扎后的干草鋒利無比,瞬間劃破她的肌膚,泱出血來。 妙心嘶地輕抽了一口氣,不住怒斥:“真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阿澤不知她受傷, 意識幾乎被心底無法抗拒的欲念所控制。 他欺近她后背,低頭貼著她耳畔,問道:“為何想要掙脫逃跑?師父與我獨處洞中,主動邀我共枕一榻,難道不是暗示要與弟子共歡云雨,縱情一宿嗎?” “誰邀你共歡云雨!”妙心又羞又惱,扭頭罵道:“你是被yin.邪之物給附體了嗎!再不松開,我可就要廢你子孫!” 他竟戲謔地笑了笑:“弟子倒是不介意,只是少了那夫妻樂趣,怕師父難過?!?/br> “難過你個頭!”妙心奮力翻轉身,猛地擒住他雙肩,跪在他身上,兩腿扣死他手臂。 她雙手使勁一掙,束縛手腕的干草頃刻斷開。鋒利的干草在她蠻力扯斷下,劃破手腕,留下一道道流血的傷口。 她已然氣火攻心,哪里顧得上這傷,伸手捏住他下巴,瞇著眼仔細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