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
不知道身處何方,宇智波佐助只看得見一顆高大蒼老的玫瑰樹,遍布猙獰尖銳的玫瑰刺。 一只高聲鳴唱的夜鶯停在玫瑰樹上,他看見它的胸口被玫瑰樹細長的刺戳穿,它的歌聲猶如銀罐子里沸騰的水聲,又像一首唱不完的凄愴悲歌。 「在月光的沐浴下,在玫瑰樹最高的枝頭上開放出一朵異常的玫瑰,歌兒唱了一首又一首,花瓣也一片片地開放了。起初,花兒是乳白色的,就像懸在河上的霧霾——白得就如同早晨的足履,白得就像黎明的翅膀。在最高枝頭上盛開的那朵玫瑰花,如同一朵在銀鏡中,在水池里照出的玫瑰花影。 一層淡淡的紅暈爬上了玫瑰花瓣,就跟新郎親吻新娘時臉上泛起的紅暈一樣。但是花刺還沒有達到夜鶯的心臟,所以玫瑰的心還是白色的,因為只有夜鶯心里的血才能染紅玫瑰的花心。 最后這朵非凡的玫瑰變成了深紅色,就像東方天際的紅霞,花瓣的外環是深紅色的,花心更紅得好似一塊紅寶石。[注1]」 那朵嬌嫩的玫瑰花上緩緩浮現出宇智波光希的面容,她閉著眼,面色和花瓣一樣艷麗。 他目睹著這朵玫瑰被一個人無情地摘下,那個人面無表情,冷漠卻令人熟悉。 不,不要! 佐助的瞳孔驟然放大,因為那個人是——鼬! 鼬將那枝玫瑰塞進上衣口袋,佐助看到她因疼痛而落下淚水,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鼬口袋里的玫瑰無意之中就掉在了地上。 那枝嬌弱無助的玫瑰正在泣淚,他沖進人群,可惜這里太擁擠,等找到她的時候,玫瑰已經被來往的人流踩成了花泥。他拾起地上的花泥,像是對待珍寶一樣珍重地捧在手心。 “我不會弄丟你的,絕對!” ***** 佐助昨夜睡相極差,睡著了還不停鬧騰,我被折磨得精神萎靡,以至于爸爸說要帶我練習豪火球之術時也興致缺缺。 “宇智波的家徽,意為‘手持能駕馭火焰之扇的人’,”爸爸的雙手快速變換著結印式,“巳-未-申-亥-午-寅?!?/br> 湖面上掠過熱量驚人的巨大火球。 盡管我們之間隔了半米遠,我還是可以感受到火球快要將人融化般的熾熱。 “好厲害啊?!?/br> 瞪大雙眼,不要眨眼,最好連嘴巴也表現出因為吃驚而忘記閉緊的模樣,我一如既往施展著自己的夸贊技能,然而心里對這種聲勢浩大的攻擊方式不屑一顧。 沒有人會蠢到被這種伎倆擊中的!我腹誹著。 然而頂著爸爸希冀的目光,我只能面朝湖水施放了一次。體內的查克拉逐漸變得炙熱,喉嚨里有一股灼燒感和嘔吐感,嘴里的東西逐漸成型,我連忙將它吐出來—— 一顆火球掃過湖水。 爸爸欣慰地點點頭?!斑€不錯,一會兒讓鼬再給你指導指導?!?/br> 我還沒來得及說出拒絕的話,就聽見冷清的嗓音—— “父親?!?/br> “你來了,好好教教你meimei?!?/br> “是?!?/br> 眼見爸爸走遠,我也沒有什么練習的動力,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不喜歡噴火?!?/br>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他伸出手想摸我的頭發,卻被躲開,那只手懸在半空中,他沒有收回,反而攤開雙手做出無辜狀。 “到底怎么了?” “我必須承認,我嫉妒心強,眼里容不得沙。如果你對這樣的我感到討厭,你自然有別的選擇;但如果你選擇了我,就只能注視著我一個人?!?/br> “是指宇智波泉嗎?” “你們,在交往,沒錯吧?”我扭過頭。 他走到我的面前,看上去有些無奈,臉上卻帶著笑意。 “如果我說是呢?” 果然是這樣,我就知道! “那我們就絕交!” “什么是絕交?我不太懂,”鼬往前邁了一步,“還可以跟你說話嗎?” “每天、每天不超過叁句?!?/br> 他繼續前進著說:“今天好像講了超過叁句的樣子,還可以觸碰你嗎?” 我一邊后退一邊搖頭。 “還可以擁抱嗎?” “不可以——” 他伸出雙臂,不顧我猛烈的抗拒,如同老鷹般將我納入他的雙翼下。 “放開我!” 我尖叫著奮力掙扎,但礙于年齡和體型上的差異,沒法掙脫鼬的懷抱。 “我騙你的,宇智波泉和我……只是普通同學?!彼N著我的臉,言語之間是藏不住的笑意。 簡直太惡劣了,居然玩弄我的感情!我掙扎得更厲害。 “騙子!混蛋!放開我,最討厭你了!” 我的反抗只換來鼬愉悅的笑聲。 “乖乖讓我抱一下,你昨晚都失約了呢?!?/br> “誰跟你有約啦?不要胡說八道!” 他故意表現得很詫異?!拔乙詾槲覀兗s好了呢,佐助睡著之后就到我房間睡覺?!?/br> “混蛋,我沒有房間的嗎?!” 雖然、雖然算起來好像一直都睡在鼬的房間。 我的臉早就漲紅了,此刻像條垂死的魚。我重重踩了他一腳,鼬吃痛,終于放開對我的禁錮。我擺了個鬼臉,正想開溜,又被他拽住。 “不鬧了,練習完忍術我帶你找止水玩,昨天沒盡興吧?” “他都跟你說了?!” “說什么?” “……沒什么?!蔽野杨^搖得像撥浪鼓。 ***** 很難想象,爽朗陽光的止水居然住在安靜到有些寂寞的地方。即使是下午,周圍也靜悄悄的,茂盛的樹木投下濃密的陰影,苔蘚肆意地長滿屋檐墻角。 深呼吸,我敲了敲院子的門,指節叩在木門上發出喑啞的聲音。 “嘖嘖,看看誰來了?”止水的發尖上凝聚著細細的水珠,衣服上都是汗漬,明顯是剛進行過猛烈訓練的模樣。 “打擾你練習了嗎?” 我看見止水伸出手,意欲將我抱起,我嫌棄他臟兮兮的,迅速躲到鼬身后。 “我剛好試驗完新忍術,”他身影一虛,就從背后把我抱起來了,“你以為你跑得掉?” 裸露在外肌膚接觸到濕潤guntang的軀體,隨著呼吸起伏,我甚至可以想象出潛藏在皮膚下的血管里,鮮紅血液頗有節奏感的流動,好惡心。雖然對象是止水,還是讓我不禁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 我討厭梅雨天氣,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討厭那種揮之不去的黏膩感。 我向鼬投去求救的目光,止水卻惡意地越抱越緊。我把自己扭成一條蟲,想要逃離他的懷抱。 止水感慨地問:“我們不是很要好嗎?” “止水,適可而止?!摈雎曋浦?。 “你們兄妹真是一個比一個小氣?!敝顾财沧?。 腳掌重新接觸到地面,終于又感受到腳踏實地的安心感,由于剛剛的打鬧,我的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滲出了汗液,又要洗澡了。 止水身上縈繞著一種成謎的既親近又疏遠之感——他擁有他人無法比擬的強大共情能力,愿意平等真誠地去理解每一個獨立的個體,這讓在異世界游離的我產生莫名的親密感;同時,我隱隱感覺這是一個比鼬看得更遠的人,他的眼中燃燒著某種執著的光,明亮而危險。 由于年齡和閱歷的沉淀,止水擁有比鼬更淵博的知識,我趁機托出自己的疑問:“止水哥哥,有沒有一種殺人于無形、簡單利落的攻擊方式?” “你還在糾結這個問題,”鼬無奈地同止水解釋,“今天上午帶她練習了火遁,可是光希覺得動靜太大,會驚擾對手,所以不滿意?!?/br> 止水摸著下巴沉思?!鞍凑漳愕拿枋?,我覺得風遁很符合要求,但這需要風屬性查克拉,我們身為宇智波一族,對火屬性查克拉擁有更敏感的領悟力?!?/br> “難不成你就只會火遁嗎?” “那怎么可能?你不要太小瞧止水哥哥?!?/br> “所以教我這個嘛?!蔽艺~媚地笑著。 止水蹲下身平視著我?!懊恳环N類型的查克拉都有長處和短處,它們甚至是彼此克制的。我不會強制你要去學習什么,只是想告訴你,屬性不同的查克拉都沒有優劣之分,關鍵在于使用它的人,明白嗎?” 他眼中沒有絲毫質疑或是否定,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喜歡以速度取勝,那剛好找對人了,我可是有‘瞬身止水’的稱號?!?/br> “止水哥哥好厲害!” “等你長大一點,我可以教你,不過——”他露出使壞的笑,“親我一下,不然就不教?!?/br> “喂!”我氣急敗壞地跺著腳。 鼬在一旁煽風點火:“親一下就親一下,他小氣得很,輕易不教?!?/br> 我極其不情愿地用嘴啄了啄止水的臉龐,他看上去倒是很高興,幾個動作下來就把我托到他的脖子上。我憤憤拍了拍他的腦袋,結果卻弄得手上全是他的汗水。 “我不是小孩子了,快放我下來!” “帶你去看看有意思的東西?!彼昂俸佟钡匦χ?,往后院走去。 止水用手指捏住嘴唇,嘴里發出奇異的哨聲,霎時間,整個天空烏壓壓的一片,黑色的鳥兒們從枝頭飛起,扇動著羽翼,隨即整齊地落在屋檐上。 “是烏鴉嗎?你怎么會想到養這個的?” 止水伸手召喚來一只烏鴉,歪著腦袋安靜地停在他的手上,深色羽毛散發出藍紫色的金屬光澤。 “因為烏鴉是有靈性的動物,你喜歡嗎?要不要送你一只?” 我既嫌麻煩,又對黑不溜秋的東西不感興趣,便拒絕了。 “這樣吧,我先幫你養著,等到什么時候想要了,再送給你?!?/br> [注1]摘自《夜鶯與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