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陛下,奴才私自放走那人,望陛下責罰?!睆埨訂蜗ス虻?,此時的他不是以‘太監’的身份下跪,而是以‘暗首之一’的身份。 北堂傲越沒有看他,只是從容的取出沉重的玉璽,“未免不打草驚蛇,朕去也會放走他,但前提必須是他并非忠于安陵宇?!闭f話間他將玉璽重重的蓋上一塊墨黑布上,‘帝皇親諭’鮮紅的四個大字就這么印在上面。 “陛下可以放心,奴才確認過,不會出現差錯?!睆埨泳S持著姿勢,面部的表情變得凝重,“陛下,那人還與奴才說安陵宇大概認到了玉佩,而且還發現其中有暗藏某些東西?!?/br> “哦?”安陵宇僅僅見過幾次陸白卿,沒想到他還能記得陸白卿身上帶著的物件,看來安陵宇寶刀未老~,就是不知他可知曉那玉佩是歷任國師所擁有?玉佩上的朱紅想必也被他發現了吧?也許他要好好的想想對策,讓安陵墨垣盡快的鏟除安陵家?北堂傲越把蓋好印的黃布交給張烙?!捌鸢??!?/br> 張烙接過那塊布,不看一眼就收了起來?!爸Z?!?/br> “朕讓暗首查探的藥可有消息了?” “回陛下,暗首還未回來稟報,想是還沒有?!?/br> “張烙?!?/br> “奴才在?!?/br> “朕交給你一個任務,假如你讓人研制出那藥,朕便將小晨子賜予你?!庇辛损D,魚才會努力的向上蹭,雖然張烙不用餌都會照辦,但是多了這個賞賜,他必會比平時努力。 張烙掩下心底的訝異,沉穩的說道:“陛下,奴才會盡全力完成您的交托,不需要這些東西?!?/br> “朕說一不二。說了便是有承諾,不用多說?!?/br> “陛下——!”張烙還想繼續往下說,希望北堂傲越收回成命。陛下真是誤會了呀! “退下,你只要記著盡快奪得那藥便好?!?/br> “……諾?!?/br> 出門看到對他獻殷勤的小晨子,他的眼神變得很復雜。張烙承認剛開始他只是想保護這個皇宮里惟剩不多單純的孩子,到后面……就如陛下所說的,在不知不覺中,最初的好意早已變化。 “師傅?”小晨子手在張烙眼前搖了幾下,終于看到張烙的眼珠子動了,他手舞足蹈的說:“師傅,您回來就好!一天都只有我一個人,無聊透頂了!”十五皇子已經回來,等會他也要去陛下寢宮站著了,想到和他站著的都是一群‘柔弱女子’…… “小晨子……”張烙張口了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小晨子沒有發現張烙的不對勁,“師傅,我和你說件事你可別罵我……” “說?!睆埨恿晳T了小晨子三天兩頭的惹禍。 小晨子偷偷看了眼張烙,才慢慢的說:“師傅,就那個您上午剛走,太子殿下就來了,太子殿下問你們去哪,我一時口快就照實說了……” “……” “只不過當時太子殿下那神情當真是抑郁?!毙〕孔余絿伒?。 張烙及時的抓住了這個重點。 太子殿下可能也要多關注點。 拓跋烈和夫人最近為了找自家的孩子,搞得心力交瘁,尤其是婦人沒有血色的臉,越顯疲憊。 “將軍,倘若……濬兒真的是與公主私奔,”婦人攥緊手里的粉帕,“會怎樣?” 拓跋烈望出門外能融化積雪的烈日,眉頭就沒松開過,拍拍婦人的手背,“別怕,都有我呢。有我在的一天,我就會守住這個將軍府?!?/br> “濬兒呢?”婦人急問。 拓跋烈緊閉雙目,呼出厚重的鼻息,一字一頓的對婦人說:“將軍府的安危高于一切?!彼徽f了這么一句,婦人卻能清楚明白的知曉他的意思。 就是說如果濬兒連累了拓跋府,送他上路的第一個人就會是你,是嗎?“將軍,你還記得給我諾言嗎?” “恩。我說過,待濬兒接任了我大將軍的位置,就和你隱蔽山林,不過問世事,不會讓再你擔心我的安危?!?/br> “你準備食言了,是嗎?” “夫人……” “我一直沒有求過你,就這么一次。我希望你用盡方法也要保住濬兒。嫣兒幾乎不能出宮,等于我只剩這么一個孩子了?!彼郎I滿盈眶的看著拓跋烈,表情有著倔強。 “夫人,你該知道我的答案?!?/br> 一滴淚珠沿著眼尾,順著邊沿的臉頰滑落,婦人頭上的朱釵“叮?!弊黜?,她跪在拓跋烈跟前,哀戚的面容讓拓跋烈心頭一緊,想要扶起她,可是她就怮著性子,不肯讓步?!拔仪竽氵@么一次,就這么一次。幫我救濬兒。一旦濬兒被陛下下旨通緝,就什么都沒用了?!?/br> “夫人,我也別無他法。濬兒這次犯了滔天大罪……,與即將和親的公主私奔,一不小心就會被邊國發現,到時只怕會不堪設想。我是炎烈皇朝堂堂大將軍,我不能罔顧一己之私,而讓炎烈的臣民陷入兵荒馬亂之中,你可能理解?”拓跋烈在這一刻很希望拓跋濬能出現在眼前,那他就可以幫拓跋濬一把,否則等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為讓邊國息怒,濬兒必死無疑。 “拓跋烈?!”婦人不可置信的盯著他,好似受了很大的創傷,搭著一旁的婢女,說也不說一句,就出了廳堂,留下拓跋烈一人靜靜思考。 女子拉開帷幔,把端著的果盤放在小桌上,然后眼神無波的望向床榻上躺著的人。只見他衣襟大開,勉強能夠蔽體,肌膚雪白如似嬰兒,他里面還睡著兩名不著寸縷的男子。 “為何不說話?”他張了張自己粉唇,啟口中能感覺到聲線帶著的一股魅惑。 “奴婢本不會說話?!迸訖烟倚∽鞗]有張開,可是那聲音又是怎么回事?“主子,奴婢備了一些您愛吃的蜜餞、干果和一些水果?!弊彀鸵琅f沒有張開。 “就放那兒去吧。你下次說話前,就不能配合的張張嘴?我看了很不習慣?!?/br> “主子不必習慣。奴婢出去自會配合著開口,主子大可不用憂思?!彼槌鲆桓y針一般大小的小箸插在那些蜜餞上,她解下自己臉上的紗巾,掛在一邊耳旁。那是很完美的一張臉,可惜過于太僵硬了,好像輕輕笑下都會很困難,雖有人皮,但反倒如同一個精致的木偶。 “泊兒?!彼紤械钠鹕?,伸了一個大懶腰,床榻里側的兩名赤裸男子還在沉睡中,估計是累壞了。 女子手上的動作一頓,復又開始?!爸髯?,奴婢名字是幽蘭,請不要再記錯?!闭Z氣中伴著一點的冷意。 “幽蘭……,哦,對不起,可能是昨晚費了太多精力,忘記了?!彼詭σ獾恼f,坐在她身旁,悠閑自得的等她擺好形狀?!坝奶m,主子我餓了。好了嗎?” “是您說每次吃前要擺出這個字才肯下口的,您忘記了,主子?”女子神色無異的繼續擺弄果盤,過了不久后,端倪慢慢顯出。 ——昊。 女子把手上的細箸遞到他面前,“主子,已可?!?/br> 他接過細箸,本來帶著笑意的眼睛,頃刻間變得恨意盈盈?!坝奶m,恨人很苦?!?/br> “主子,既然恨就不要忘記。奴婢是這么一直告訴自己的?!迸友劬腥魺o物,沒有焦距的眼睛,未曾啟口的唇說出冰冷駭人的話語。 “我們驚人的相似,不然我也不會救回你。泊兒?!?/br> “主人?!笨跉鉂u漸的不善起來。 “好,我知錯了,是幽蘭?!蔽ㄓ袝r刻提醒著這個名字,才能讓你時刻不忘過往,恨意難消。 “奴婢會幫助主子,但愿主子不要忘記您要給奴婢的‘東西’?!?/br> 他把一塊干果送入口中,然后繼續重復的動作,等那個‘昊’字完全沒有后,他才笑靨如花,“自是不會?!?/br> ☆、75章 一大早集市上就鬧得沸沸揚揚,是因為一道圣旨被張貼于城門口,看過的人均噓唏不已,然后紛紛一傳百百傳千。 拓跋烈經過好奇的停下看了看,畢竟時間還早。最近他為拓跋濬的事煩心,對很多事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想到昨晚夫人也是一晚上在房內垂淚,他帶著歉意,一夜無眠。 “大……大將軍?!甭氏瓤吹剿氖且幻r夫,農夫手里提著一籃子的菜,好奇的看那貼在城門口的圣旨,剛看完正準備離去,就見到了敬重的拓跋烈,驚訝之情不容言表。 拓跋烈回以一笑,繼續看向人群多的地方,無奈前面一顆顆的人頭,饒是他高人一等也看不到。 聽見農夫的聲音,幾個好事的幾名婦人也看了過來,眼神里盡是可憐之色,漸漸的越來越多注意起他來,拓跋烈看看自己的衣物,覺得并無不妥,可是他們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大將軍好?!?/br> “大將軍不休息休息嗎?” “大將軍今日還上朝?”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起來,讓拓跋烈更加的一頭霧水。直覺告訴他,或許真相就在人群里面。他沉下臉,因為每當他走一步,就會有人主動為他讓開道,所以沒過多久拓跋烈就看到了那張圣旨。那道圣旨是直接用御用的黑布寫的,上面還蓋有陛下的璽印,一般來說圣旨是不能直接貼于墻上的,除非是重大的事情,不經過丞相之手,由陛下親自下令,然后立即貼上才可。 夫人…… 拓跋烈連忙離開人群,心急如焚的跨上馬,疾馳回將軍府,“駕——!”他高聲喊道,急不可待的想要立刻回去。 街上的人都迅速脫離路中央,惟恐一不小心就被飛奔的馬兒給踩在腳下。一邊吁吁道:“大將軍真是可憐,攤上了這么一個兒子?!?/br> “子不教父之過呀?!?/br> “大將軍就一個兒子,估計……” “別說了,干活吧。將軍府的事,咱們可管不上?!?/br> 拓跋烈匆忙的下馬,把馬扔在外面,顧都不顧的沖進府內。外面的仆役搖搖頭,默默的牽馬回棚子。 “夫人呢???”他隨便抓住個仆人問道,仆人被拓跋烈臉上猙獰的表情微懼,哆哆嗦嗦的回道:“夫人……在……在佛堂……” 拓跋烈放開他,然后又焦急的往佛堂的方向跑去。等他到佛堂時,竟喘起氣來,身為一名武將,這么喘氣簡直是奇恥大辱,但是他根本顧不得這么多。 跋前躓后的將手掌貼于門上,好幾回都抑制不住的垂下手,終于他還是推開了那道門。 推開門的瞬間,他的夫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心驚膽戰的看著他,倔強的不讓自己眼中的淚水溢出眼眶。他朝里望去,一地的佛珠滾落。 婦人強迫自己笑起來,可是眼睛里都是擔心,嘴角幾次明顯的抖動著?!皩④?,濬兒沒事,是吧?”扶著門的手,指甲深深嵌在有倒刺的縫子里,月牙處流出紅艷的鮮血。 “……” “將軍!回答我!”婦人強勢的問道,顫抖的聲線還想偽裝鎮定,再看看腳下的一粒粒佛珠,心里一陣發慌。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夫人,我卸甲歸田陪你可好?”拓跋烈輕輕的將她耳側的頭發撥回耳后。 婦人激動的抓住他兩臂,“我要你回答我,告訴我,濬兒是不是出事了?” “夫人……”拓跋烈拖長尾音,長吁短嘆的不知如何說起。他還記得上次大夫交代他的話?!傲罘蛉嗽诋a時身體受損,近幾年來好像調養得不錯,怎么又開始……將軍,小人只能奉勸您一句,最好不要讓夫人受累,更不能受刺激,否則心力交瘁之后……”大夫不說,他也能明白他下面要說的話,沒有誰比他更加的清楚她的身體差到了何等地步。 婦人等不到她想要聽的答案,直接撩起裙角,跑開他的身邊。 “夫人!”拓跋烈跟上去。 出了府門的婦人,突然覺得外面好陌生。她很久未離開過將軍府,之前也只有在將軍府外等候下朝的拓跋烈,這么沖出來,她一時居然不知道應該去哪里。 拓跋烈一把抱住一臉茫然的婦人,下頜貼在她發髻上,微喘的安撫婦人,“夫人,我們隱居山林去吧,好嗎?” “濬兒,濬兒……”婦人喃喃的念道拓跋濬的名字,好像聽不見拓跋烈說話一般,盛滿眼眶的淚水終于落下。 上朝時安陵宇就能感受到周遭的氣氛,有凝重的,也有沾沾自喜的,更多的卻是左顧右看的。身后的官員湊上前,小聲的對他說:“丞相大人,您可看到城門口的告示欄了?” 安陵宇看向主位的人還沒來,“何事?” “大將軍這次可是闖了大禍了?!惫賳T撲哧一聲,“錯了,是大將軍的公子闖禍了?!?/br> “哦?”他好奇的尾音提高。闖了什么大禍,還扯上了告示欄? 官員的語氣中夾雜著得意,偷笑道:“大將軍公子帶著長公主私奔啦!” “什么?!”這可是大罪??!更何況長公主還即將要去邊國聯姻,出了這事,拓跋烈其罪也難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