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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的趙濤瞠目結舌,第一次從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嘴里聽到這么犀利的問題,辦公室里閑聊的聲音戛然而止,紛紛地望過來,看看誰這么剛。 林斐不卑不亢,不像學生面對老師的拘謹,“趙老師,我們都還是孩子,心思敏感脆弱,你們是除了父母之外我們最信任的成年人,你們的言行舉止對我們影響不可磨滅,你們怎么看待我們,我們就怎么樣看待你們?!?/br> “我家有一副我爺爺親手寫的字,知難而上,我就是喜歡走最難走的那條路,趙老師你不用勸我,我不會去先鋒一班,您放心,如果將來高考失利,這是我自己的責任,我擔得起?!绷朱骋豢跉庹f完,靜靜地看著趙濤。 趙濤愣了半響,重新審視了一遍林斐,想到那句疏又何妨,狂又何妨,現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你想好了?” “嗯,趙老師,謝謝你?!绷朱滁c點下巴,語氣又恢復乖巧溫順。 趙濤揮揮手,“以后別熬夜學習了,免得上課睡覺,去吧,剩下的我和霍老師商量?!?/br> 林斐前腳剛走,后腳辦公室里的一位老師說,“思維清晰,有理有據,老趙,你們班這學生將來了不得,說不準以后是你的得意門生?!?/br> 趙濤深以為然,畢竟執教那么多年第一次遇到這么生猛的。 真相沒老師想的那么偉大,林斐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盤,這次年級排名這么考前,大半個年級能記住他,風頭夠大了,如果再破壞規則去了先鋒一班,他連課堂筆記都借不到,生存環境那可比基礎四班惡劣多了。 當然,林斐的確看不慣這幫一碗水端不平的老師。 從樓上向下走,撞上兩個老冤家,高遠航和嚴昊勾肩搭背,高遠航嘴角還殘余淡淡烏青,嚴昊兩個眼眶全是青的,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精神恍惚,夢游似的。 高遠航沖著林斐難看的笑了一下,心有余悸,“斐哥?!?/br> 林斐靠在樓梯扶手上,長腿半曲著,居高臨下看著這兩個人,“別叫哥?!?/br> 那叫啥?高遠航挺怵他身上那股狠勁。 林斐目光落在嚴昊身上,偏著頭,“誰讓你貼我成績單的?” 這事不弄清楚,他在附中日子安生不了。 嚴昊這會魂游天外,回過神,“你以為你誰?就你這樣的現在也想找我茬?我收拾不了別人還收拾不了你?” 高遠航趕緊拉住他,趴在耳朵邊低語幾句,嚴昊看著林斐的眼光變了味,林斐看上去真不像個惹是生非的壞學生。 林斐應該是那種乖乖學霸,天天拍老師馬屁,考試不理想就躲在被窩里哭,難以想象和嚴昊這些人臭味相投,全是老師眼里的垃圾學生,不過林斐皮囊太好,欺騙性強,更像一個詞語—恃美行兇。 嚴昊現在沒兄弟,也不敢招惹林斐這樣的狠茬,老老實實地說:“一班的趙敬臺,他我小弟,你得罪他了?!?/br> 哦,年紀第一,去年數學聯賽前八,保送復旦那個。 林斐一動不動,低著眼,半響才說了句:“知道了?!?/br> 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 高遠航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就想起那天在廁所,林斐說以后附中嚴昊說了不算了。 沒想到這句話這么快應驗了。 嚴昊嘴唇發抖,陷入自己的思維,“你說到底是誰給我爸打的匿名電話,他怎么會知道我媽的事情?” 高遠航哪知道,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別想了,爸媽離異的多了去了,以后習慣就好了?!?/br> 這一周,林斐沒見到周勉人,在微信上問了周勉mama的情況,周勉輕松的回復,不嚴重,醫生誤診食物中毒,做了個洗胃,需要休養幾天,看來的確是像傅叔叔說的一樣,是小問題。 傍晚的南校門口一排排私家車,來來往往的學生像小鳥一樣飛進父母懷抱,青春活力,其樂融融,黑色的轎車低調隱與車隊之中,一眼看過去難以分辨,等了許久,穿著白色校服的學生漸漸稀少,只剩下零零散散地走出來。 司機阿凱笑著說:“傅先生,不然我進去找找周少爺?” 傅施閱搖搖頭,手肘閑散搭在車窗沿,林斐莫名很顯眼,身高和這個年紀的男孩差不多,一側肩挎著黑色書包,書包有點泛舊,拉鏈上掛著幾何符號的圈繩,一條潔白耳機線從校服T恤的領口爬出來,順著修長脖頸攀過少年冒尖的冷淡喉結。 他的站姿不算標準,一只手握著書包帶,懶洋洋地斜著,垂著頭,一塵不染的球鞋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馬路沿,不知在等誰,很像是那種流行雜志里的校園書模。 傅施閱看了一陣,下顎微揚,司機阿凱不明所以地摁了幾下喇叭,不遠處的林斐驀然抬起頭,看著這輛陌生的車,噔噔噔地一路小跑過來,后座車窗降下,傅施閱溫笑著看他,明知故問,“在等誰?” “等一個同學?!绷朱痴聲鼛?,書包抱在懷里,不咸不淡地說。 傅施閱睨一眼空蕩蕩校門口,“還要等嗎?” 林斐遲疑一下,拉開后座車門坐進去,“不等了?!?/br> 車里的香氛優雅安逸,林斐輕輕呼吸一口,放松身體靠著舒適的真皮座椅,盯著阿凱的后腦勺,不經意地問:“傅叔叔這周很忙吧?” “嗯,下周有場發布會?!备凳╅喡龡l斯理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