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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回附中的日期被許約往后推遲了幾周,他雖然對這些集體性的活動一向不感興趣,但還是出現在了元旦晚會的現場。 舞臺的位置處于大會議室的最中心,舞臺下方整列整齊的座位上擠滿了大一大二的各個班的男生女生,有幾個大三的心有不滿,站在玻璃門外扒拉開黑色密實的門簾不停往里面張望著,最后又被幾個前排的校領導笑著帶到了臺下的座椅上。 晚會正式開始前,許約的手機振了幾下,他輕笑著從褲兜里摸了出來看了一眼。 淵淵想抱:許約,我們改微信名字吧。 偷玫瑰的小男孩:行啊,反正我已經改好了! 許約低頭笑了幾聲,記憶猛地被扯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盛夏,他將自己的游戲名字改成了‘Ro色’,卻被不解風情的李然然惡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事到如今,以前最想隱瞞想避開的想偷偷藏起來的現在卻成了許約最為依靠的,他指尖輕輕滑動著手機屏幕,最終將自己的微信名字改成了 “玫瑰” 之后又覺得太過于單調,許約又找了個手機自帶的玫瑰花的表情,放在了那兩個字的最后面。 玫瑰:顧淵,我一如既往地愛你。 大學里的晚會已經徹底消散了年少的羞澀,每個人好像在屬于自己的生活里熠熠生輝閃著無盡的光芒。等到舞臺上的那層黑色薄紗被拉向兩邊,露出了中間的黑色鋼琴,整個會場瞬間喧鬧了起來,前排好幾個女生手里的熒光棒舉過頭頂,嘴里不停大聲喊著“顧老師” 緊接著,變成了一陣熟練又整齊的應援。 顧淵今天穿的很是隨意,沒了以往講課時的黑色西裝搭配暗灰色的領帶,只有一件許約不久前買的淺藍色帶帽衛衣,兩只袖口上還帶著一條白色的漸變。顧淵的額間有條黑色的發帶,發帶的中間依舊印著一個大寫的“G”字符號。 許約離舞臺的位置并不近,一眼看去像是回到了那年的除夕。他眨著眼愣了幾秒,突然笑了笑。好像在很多年以前那個新春的冬夜里,長街邊的一家小網吧里,顧淵滿臉不耐坐在他的旁邊,雙手不停敲著桌上沾了煙灰的鍵盤,然后抽空從兜里摸出了自己的學生校牌。 “不混” “其實我是學生?!?/br> “自己拿去看吧……” 顧淵緩緩走上臺,拿起了話筒深呼吸了下。在一片熱情洋溢下輕輕咳了一聲。 “接下來的這首歌,其實在我高中的時候就已經哼唱過幾句了?!蔽枧_下方很黑,顧淵四處環視了一圈,最終目光定在了后排唯一一個打開手機自帶手電筒的位置上,他輕笑著繼續說道,“那時候吧,我跟他十七八歲,天不怕地不怕的,把最美好的青春毫無保留的給了對方。我們哭過,也笑過,甚至中間還分開過好幾年……” 顧淵頭一次坦白自己的情感問題,臺下的歡呼聲好像比之前更高了許多,許約依舊舉著自己的手機,讓那本就不太刺眼的手機光源為顧淵找尋著方向。 “我們曾經經歷過了很多很多事情,在這里我向他保證,我們以后也會經歷很多很多事情,而且每一件事情我都會永永遠遠刻在心里?!鳖櫆Y目光一如當年那般灼熱,“我們永遠不會再分開,我愛他,很愛很愛他?!?/br> “許約……”顧淵突然移開了話筒,紅著眼眶,淚霧朦朧張了張嘴道,“我愛你?!?/br> 顧淵所唱的這首歌,正是當年A班夏游當天午間所有人登上山頂時的那首歌,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詞,許約后知后覺才發現這是顧淵為他一個人所寫下的歌。 幾年前只是簡短的一段旋律幾句歌詞,到如今已經徹底成了一首有頭有尾的情歌。 依舊如當年動聽。 “……自我欺騙不會忽隱忽現,愛你是我全部的心之所愿……” 平靜而熾熱,舞臺下方的女生不再像男生那樣起哄打趣,認真聽著歌詞逐漸紅了眼眶,仿佛親身體驗過了顧淵和許約四年以來的喜怒哀樂,無論開心與否,只要最后是他就好。 一首不到三分鐘的唱詞,中間被顧淵加了一段鋼琴版的主旋律進去,許約右手掩在嘴邊徹底淪陷了進去。 整首歌結束,顧淵氣喘吁吁下了臺,趁著周圍一片黑暗舞臺下又嘈亂一片,他出了側門又從后排另外的暗門里走了進來,緩身坐在了許約身邊。 “怎么樣?好聽吧?”顧淵往后撤著腦袋,后背靠在了許約的胳膊上,“高二夏游的那年,也只不過是我臨時瞎哼出來的調子,后來不知不覺就寫成了一首歌,終于啊……” “終于什么?”許約忍不住點了下顧淵的鼻尖,整個身子跟著往下縮了縮。 “終于唱給他的主人聽了?!鳖櫆Y還想再開口,就被許約捏緊了食指指尖。 高考失利之后,許約好像一直過得滿篇匆忙,一門心思全部投進了高中大學的課本和一個人的生活里,埋進心底深處的那個人不再愿意單獨拎起來當個故事。 但他以為這輩子都過不去的難過,在顧淵重新出現的那天起,就像身處冰天雪地間的游人,遇到了星星火點,整個人被跳動的暖光所點燃一般,灌進了遲到的溫熱。 臺上的表演還在繼續,顧淵卻再也沒了看下去的欲望,他緊緊回握著許約的左手。 溫存的氣氛并沒有維持多久,顧淵兜里的手機振了好幾下。最后頻率越來越快,已經徹底變成了一通接一通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