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新生
90 “喊你媽喊呢?!老子正午睡呢?!?/br> 粗獷的男人聲,如山雷般。隨著腳步走來,落在她的身后。 何云原拍打的拳頭,下意識的垂下,被這一聲嚇得抖了抖身子,停了呼喊,轉身瞧去。 是個男人。 這男人身形不壯,卻面露兇相。眉尾一處刀疤,約是三厘米長。脖子上俗氣的一根金鏈子,中間是個綠佛像。零度的冬天,卻露著褐色的腳踝,還有肩rou上,藍青色的紋身。 虎哥。 虎哥原名陳虎。是日升巷的一個混混頭,在這附近開了個游戲廳賺錢。不過也長期欺壓這里外來或新來的人收保護費。 他有過一個妻子,但相處不長,便懷疑他妻子和另外的男人有不正當關系,那天便帶著手下將那個男人帶到茶樓,暴打一頓,后來那兩人還不知道收斂,前兩個月,他便把那兩人拖到車里,潑了硫酸。 這一片有他的勢力,警察和他也有著勾當,所以,沒人敢惹他。 而他住在這,在何云的樓上,不過是懶得換個新環境。平日里大都出門打牌,游戲,這一次,正在午睡的他,被何云吵醒了。 他原是憤怒的臉,看見何云轉來的水靈的臉蛋兒,轉而松了眉,眼神里帶著些打趣般。聲音也是吊兒郎當的。 “新來的?” 因為長期吸煙,不愛刷牙。說話間,他滿口的黃牙像是腐爛的玉米粒般??吹煤卧撇桓覍σ?。 “交保護費了嗎?”他又說著,身子卻漸漸向她靠近。 何云終于明了是誰了。 她下意識的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去,沒有回答,只雙手無措的食指相攪,出賣著她的緊張和害怕。 虎哥卻先她一步走進她的房里,幾個星期沒洗澡的臭味,擦過她的身體,在她的驚慌失措中,坐在了她的床上。 他便翹著二郎腿,從懷里掏了根煙點上,滿是塵灰的皮鞋自然的下垂著。 見她站在門口呆愣的低著頭,他的急躁便上來了,一面扔了附近不遠處,桌子上的一碟小菜,摔在在她腳邊,白色的瓷片混著青菜四飛。一面便沖著她怒吼。 “問你話呢!你他媽是個啞巴嗎?!” 何云被這突然扔來的碟子嚇得用手捂住了臉,怔了兩秒,趕緊從柜子里拿了兩百塊,顫著手遞給他。 他粗糙混著油膩的手卻一把握住她的雙手,幾近色情的撫摸著。 何云呼吸頓時停住。她沒敢抽手。 虎哥卻上下打量著她,從頭發絲看到腳底,特別是胸口那,盯了良久。 最后甩了她的手,興致懨懨的吐了口痰,拿走她的兩百塊,一面罵罵咧咧的說著?!罢婵上麐尡频?,居然是個孕婦?!?/br> 虎哥起身走了。 何云看著他的最后一只腳從門檻上掠過,心里便是松解了巨物般,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 鎖了門,不肯再碰那把鐵鎖。 只她撫著急促亂跳的心臟,身子像是無力般貼在門后,死里逃生般的希冀,讓她禁不住閉上了眼,仰著頭,緩沖著內心那份,久久未停歇的后怕。 宋輕輕被林涼帶走了,她聽見了一聲汽車轟鳴聲,離巷口很近。 她忙跑著走到窗口,便眺望著,看見日升巷口,那輛顯赫的車, 緩緩地升上了黑色的車窗,將宋輕輕的臉,一點一點的,吞沒。 那個總夸她廚藝好的姑娘,去了遠方。 那個下午,她買了兩朵郁金香,載花的,不過是透明的玻璃杯罷了。 她想,總有個東西,得陪陪她。 五月,半夏。榴紅蒲綠,天氣轉暖,屋子里的潮味燥了些。 她沒有錢打麻藥,五分鐘一次的宮縮痛,在宮口開至一指半時,她聽著隔壁床的待產mama,痛哭著給老公打電話,要求轉成剖腹產。 那時候,是她第一次念起那個人來。 不過也就一瞬,便被隨后而來的痛楚,湮滅。 她一個人咬著手背,在醫生護士的可憐目光中,忍痛四個小時,生下了她的第一個孩子。 是個女孩,皺巴巴的小臉。 在醫院只呆了三天,不敢多呆,她便帶著孩子回家了。 “我一生下來,爸爸就沒了,所以我叫馬冬梅?!彼窒肫鹉峭砟莻€電影了。 “你就叫玫玫?!彼f著,又看著床上那小小軟軟的小寶貝,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衣服,又說著。 “等滿了一個月,mama就給你取個好聽的大名好不好呀?” 玫玫的嘴角輕輕的揚起,何云卻眼尖的看見了,她也笑了,笑著笑著,又落淚了。 玫玫,零歲二十六天。 她開始準備著自己的簡歷,去了附近的照相館照了一疊證件照,為著新生活而舒展了眉頭,路過那家熟悉的花店,她又買了兩支郁金香,聞了聞花香,哼了曲小調,準備換上這兩支新花。 天色有些晚了。人們紛紛歸家著,城市大馬路的街燈已然亮起。 日升巷也黑了,黑成了一團墨般。 那曲小調,在樓道里弱弱的傳開,像是春溪破冰的歡快韻律,繞著扶梯而上。 她的身后,跟著一個人。 三三:對不起,我高估了自己。。。明天補上,今天又去約會了。。。明天便結束這段回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