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再見(0918修)
30 “可他陪著我七年?!?/br> 不知為何,這段字格外的刺耳。 溫醉清不知道自己說完那段話后,還應該說些什么,他的煙絲guntang,手指冰涼。 他想了想。 “七年是挺長的?!睖刈砬逍α诵?,“怎么不發展成情侶關系?不過也挺好,成了的話,他家可比我家傳統多了,他媽肯定看不上你。我也是為你著想??刹粏螁问俏矣憛捤??!?/br> 戳人痛處的溫醉清啊,她握了握手掌。 何云看著他,眼神忽而又垂下,嘴角勾出一絲笑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的確,我配不上他?!?/br> 她動作利落的騎上車,將自己的包掛在車里前面,雙手把住把手,坐了良久,呼了一口氣,聲音平淡如奇。 “溫醉清,你說你回來過的時候,我很開心??墒俏腋沟?,是你從來沒有想過來Z市找我。我想,是因為你放不下你的面子對嗎?” 他沒說話。 “我也知道在現實里,窮姑娘跟貴公子的結局,往往是那個女孩丟了心般,看著他跟別人相配的聯姻?!?/br> “所以,讀書時期的何云,才不管什么未來,才不管什么結局。她把心,放在桌子上,賭他的選擇??啥牡暮卧?,明明看出了他的選擇,但還是抱著僥幸,想闖一闖?!?/br> 他的煙掉在了地上。 “后來,她才發現。原來她在意的,除了家境外,還有溫少爺對她的尊重。她希望他能在意一次她的想法,不要老說著傷人的話,更不要丟下她后,還能那樣的趾高氣揚。你沒經歷過,就不會曉得,一個人在地上跪久了,膝蓋是會疼的,所以,她想著站起來?!?/br> “撈月的猴子,那根支撐她的藤蔓,就快斷掉。溫醉清,你要知道,她累了?!?/br> 他看著她的背影,單瑟的聳著肩。 “溫醉清,十六歲的少女的心全給你了,玩弄也玩弄夠了?,F在的她只想二十七歲,嫁個平凡的男人,過著平凡的生活。燈紅酒綠,真的不屬于她。所以,她求求你,不要再以回憶還玩著她的感情,如果你還不懂什么叫負責,什么叫平等,請別再打擾她?!?/br> 冷氣從地上蔓延,何云縮緊了脖子,拍了拍臉頰,轉了轉把手,她鼓足了勇氣說出壓在心里好久的話,還有很多,她卻一時間想不出了,就這樣吧。 她想,依溫醉清的性子,她說出這段話已經是對他自尊的打擊。 無所謂了,她不想再由著他。 “再見?!?/br> 再見,我的,少年,我的鏡花水月。 溫醉清看著她,迎著風,背對著他不再回頭,祝福的話語被風刮得顫抖,甚至辯出些壓抑的哭聲。車聲隆隆,一會就沒了。 或許他真的想通了,又或許他的驕傲不再允許他再靠近。何云真的再也沒碰見過他,有時候辦公室遞文件時,都不見他的蹤影。聽同事八卦時有的說他出差了,也有的說是請假,更有人裝神秘的說,他是回去見以后真正的妻子。 眾說紛紜,他的位置暫時由副總代理管著。何云也收起自己的疑惑,努力的過好最后一個實習期月,成為正式員工。 待她成為正式員工時,新的一年即將來臨,她發了工資補上奶奶的醫藥費,又狠了狠心給自己買了件厚實的大衣,心疼得自己睡覺都舍不得脫。 溫醉清什么時候回來的她也不太清楚,她只是抬頭的一瞬間,他就從他的辦公室里出來,她看見他的臉上有一塊明顯的清淤,走路也一拐一拐的,像是右腿被打折了般,做了石膏剛卸下的模樣。白白破壞他的一身好相貌。 何云只打量了幾下,皺了皺眉頭,低下頭又繼續工作了。 待熬到過年放假時,何云打包了幾身,便出發回了Z市,她的老家,去和奶奶過年。 奶奶打著點滴,她進去時她還跟身邊的婆子聊得正起勁,一見何云進來,笑得合不攏嘴了,忙招呼她坐。 奶奶身體本來挺好的,在她讀Z大的時候,她賣了溫醉清打發給她的珠寶首飾付上了學費,又勤工儉學維持著自己的開銷,不肯接受奶奶一分錢。待她回到了A市,奶奶就突然病倒,突如其來,她安排奶奶就在Z市住院,還雇了個看護。 奶奶醒來后就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趕走了,說她浪費錢,她雇一個她就趕跑一個,何云沒法,只得隨了她的愿,也看她身體還行,正常吃行沒問題,只是要連續住院觀察。后期再看病情發展。 她和奶奶聊著家常,也說起了自己的工作,奶奶夸她出息了,又拉著她的手,開心的問著。 “那小溫現在在做什么???” 何云停頓了一會,又不好意思跟奶奶說他是她上司,只嘟囔著騙她,“不知道,他那么厲害,可能在國外吧?!?/br> “也是。小溫這孩子從小就聰明,A市留不住他的?!?/br> 何云沒再接著這個話題,生怕露餡,忙扯開話題聊著別的,逗得奶奶直笑得捏著她的臉。 何云一直陪她到了過年,她們兩人吃著超市買來的豬肘子和糖糯米,看著春晚,聽著窗外不知誰大膽的放著煙花,綠色紅色的光灑進她的碗里,她看著窗外的五彩斑斕,莫名的落寞從心頭涌上。 他只陪她看過一場煙花,十響禮炮,次次演著她的名字。 只屬于她的煙花,只珍藏給她獨享。 顧鹿深是初一晚約她看的過年電影,在A市,說陪陪他這個孤寡老人。 一個個紅燈籠懸掛在樹上,廣告牌都是清一色喜慶的紅,人來人往,車流不息。 她被這場電影逗笑,笑到咳嗽,顧鹿深無奈的拍著她的背,打趣的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哮喘呢?!?/br> 何云捂著笑疼的肚子,哎呦哎呦的拍著腿,指著電影里的人物,“馬冬梅,哈哈哈,我爸叫馬東,我一生下來他就沒了,所以我叫馬冬梅?!?/br> 顧鹿深無奈的笑著,陪著她一直笑著,又看著男主角尋找馬冬梅的場面。以為她還會捧腹大笑,待他轉過頭,何云沉默的表情讓他深深的看著。 “你看,人都是后悔了才學會珍惜?!?/br> 她轉過頭,對著他說著話,又覺得自己強行煽情尷尬死了,又笑著轉過頭繼續看著。 顧鹿深一把抓起她的手,看著她轉頭驚愕的表情,認真的,再不帶嬉笑的說。 “何云,你說的對。我不想后悔。何云,七年,我們都是二十四歲,如果我們再相伴十年,你身邊沒人,我也沒有,我們就試試吧?!?/br> 二十七,嫁個男人。 可是她的手卻在下意識的掙脫,她的嘴唇顫抖,她尷尬而不失禮的微笑。她為什么要抗拒,難道只因為他的那句,他mama不會認同么? 她看著顧鹿深認真的神色,拒絕的話在嘴邊就是開不了口。 她垂著頭,說了聲。 “我,我好好想想?!?/br> 顧鹿深沒再強迫,示意她繼續看電影。何云再是沒有心情看了,她頓時笑不出來,只期盼電影快快結束。 顧鹿深開著新車送她回家,打趣她是個“黑姑娘”,住這么黑的地方,她只是笑笑,拍了下他的肩。 何云走上了樓梯,示意他不再相送,顧鹿深也擺擺手,跺了跺腳,順著樓道燈往下走了。 何云轉身便從包里掏著鑰匙,包里聲響很大,樓道燈再次震亮,她沒分心,只專心找著鑰匙。 鑰匙在最里面的夾層找到,她平靜的把它塞進鑰匙孔里。 一個男人的手突然從背后伸來,握住她開鎖的右手,順時針一轉,門在她面前輕輕的打開。 她的身子僵硬著,手心里全是汗,再是聽著那個男人在她耳旁呼著濃重的酒氣,聲音沙啞而邪惡。 “云云,不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