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明明嘴上說著不難受,但于笙的表情哪里是“不難受”的模樣,謝殘玉拿著帕子在于笙額頭點了點,“在我這兒,你不必強撐著,只要你不覺得不舒服……” 他逼著于笙看他的眸子,“這個‘不舒服’既是身體上的,也包括心里的……”他一字一句盯著于笙道,“只要你能覺得開心……” 謝殘玉明明字字都簡單得很,但于笙偏偏無從理解,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試圖去理解他的話,但是好像并無絲毫作用。 遂,于笙怔怔地看著謝殘玉,“公子,若是我也這樣想呢?” 謝殘玉眸子微閃,“你怎樣想?” “我也想讓公子開心?!庇隗鲜种甘站o,“即便我不能開心,我也想看見公子開心……” 他從來不曾這樣的情緒外露,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也不可能對某個人卸下心防。 自從父親病逝,娘親改嫁,于笙每每遇見向他送予善意的人便不敢過分親近。 王全生罵他是禍害,他表面駁斥,但在心底卻忍不住問蒼天,是不是他不夠好,所以父親病逝,娘親寧愿受人折辱也不肯相信他能照顧好她,就連他,也無數次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讓身邊的人因他而生出一點開心。 明明是表明心意似的話,于笙卻是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即便謝殘玉心中幾多猜度,偏偏對他的想法完全無法掌握,還平生出一種黔驢技窮的難捱。 他正要開口,外邊一直裝不存在的女子卻掀開層層帷幔進來,“公子方才所言可否作數?” 一開口就攪亂了二人的話,于笙小心地往那女子臉上瞄了一眼,那女子“正巧”看過來,于笙下意識地收回目光,垂下頭。 這個女子長得十分漂亮,身姿裊娜,單只瞧著就賞心悅目。 于笙的思想卻往別處慢慢蜿蜒而去。 那日謝沅也不知是開玩笑還是實話實說,在他面前談起了謝殘玉。 據謝沅說,謝殘玉從前陰郁又暴戾,曾可只執一把匕首便敢與一眾蠻漢廝殺。 于笙想象不到那樣的謝公子,還不等他意外便又聽他說,謝老爺在世時曾為他結過一門親。 對方是高門大戶,聽說與京中某大族有姻親,謝家雖家底殷實,但也稱得上高攀。 于笙懂得不多,但也知道謝殘玉訂過親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并沒有太過在意,但是待今日看見這女子便生出另一番感覺來。 于笙的所有反應在謝殘玉面前卻是另一種意思。 “你喜歡她?”謝殘玉臉色不大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謝公子沒有訂親,沒有第三者…… 第40章 一吻 “???”于笙呆了。 他不明白謝殘玉從哪兒得出的結論,一時怔然的說不出話來,可這反應落在謝殘玉眼中更像是默認。 謝殘玉手中布巾都變了形狀,于笙這會兒終于意識到他興許是誤會了,才訕訕搖頭,“沒有?!?/br> “嗯?”謝殘玉不明所以。 “我不喜歡那位姑娘?!庇隗仙碜佑幸凰查g的僵硬,“公子如果方才問的是這個意思,那么……我確實沒有?!?/br> “咯咯……”不待謝殘玉開口,那女子就又笑起來,捂著嘴笑的模樣并不含任何嘲笑輕視,反而坦然得很。 “小公子可是姓于?尊諱……單字一個笙?”女子笑過之后便開口,一言一句格外真誠,姿態不做作,讓人難生惡感。 于笙點頭,“我名喚于笙,姑娘客氣了?!?/br> “諸人都喚她‘榮娘子’?!敝x殘玉適時替他介紹,聞聲后,于笙原本感激的表情陡變,“榮……娘子……” 這三個字刺得他眸子黑沉,方才的禮數盡數不見,“姑娘大名,小子不敢明曉,我不過謝府一個小小下人,擔不起榮、娘、子、一句公子!” 于笙的變化雖出乎意料,但也在謝殘玉榮娘子二人的預料之中。 眼看著于笙恨不得立刻離開此地,謝殘玉輕輕按住他的肩膀,“乖,聽我一句?!?/br> 一句話盡是難以掩飾的安撫,若是尋常時候,于笙肯定能按耐住內心的所有不忿,靜聽謝殘玉說,但是“榮娘子”三個字對他的影響不可謂不大,這會兒聽見這句安撫的話,更是腦中“錚……”的一下。 更甚,還有一股幾不可見的委屈。 “公子……她是……” “蒔華閣”三個字更是一叢荊棘,任那女子再是有理有態,這會兒充斥在于笙腦海中只有莫大的不忿,縱然時過境遷,那日在蒔華閣舉目無助的情景仿若昨日,一旦開啟便是徹骨的警示。 王全生是導/火/索,蒔華閣是深淵,而榮娘子便是背后的推手。 于笙始終忘不了那日紅玉的話,是榮娘子先“看中”他,將他當作可以培養的貨物賣與上京。 人性慣是忍不住將最不堪的一面揭開,于笙但凡想起那日之事,便覺得王全生欠了賭資五百兩,包括將他賣到蒔華閣,暗處是有一條線串著。 這會兒看著榮娘子只覺她背后張牙舞爪的盡是要命的惡獸。 “于小公子……”榮娘子是何等人物,這會兒豈不知他的意思,一旁還站著一位謝府的主子,她有求于人,這會兒自是將于笙也是以禮相待,恨不能將昔日那點“誤會”趕緊消解掉,也好讓謝殘玉早些應了她的那些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