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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公子將我從蒔華閣救出來?!庇隗喜槐阌谛?,想要感謝溫偃,一動腿便是刺骨的疼。 溫偃搖頭,“別說我不用你感謝,就算是感謝,也不該是我?!?/br> 他偏過頭,示意于笙看門口那邊,“你要感謝的是他,這人可是一擲千金將你……” “溫無殊!”謝殘玉止住溫偃的話頭,自門口進來,手里拿著一個玉色的只有小指粗細的瓶兒,不僅如此,他身后還跟著一個兩鬢斑白的小老頭兒。 “你今日一大早消失不見就是去求醫了?”溫偃大驚小怪,謝殘玉睨了他一眼,“就你話多?!?/br> 于笙巴巴地看著謝殘玉,手指攥緊了被褥,“謝,謝公子……” “嗯?!敝x殘玉走過去看了榻旁的小桌,盛著藥粥的碗見了底,他看了眼侍女,“下去領賞?!?/br> “是?!笔膛幌?,收拾了托盤碗碟離開。 溫偃嘖嘖兩聲,一副不可言說的模樣。 謝殘玉也不在意,將手中玉瓶兒放在桌上,又自駱遲那兒要了一個精致的錦囊小包,遞到于笙面前。 于笙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接。 謝殘玉挑眉,“才想夸你兩句,沒想到就不聽話了……”他聲音微沉,于笙臉色卻是一紅,吶吶地接過,“謝謝……” “不過一包蜜餞,原就是哄小孩兒的,只是小孩兒太過乖巧了些,這……似是沒什么用了?!?/br> 他話中揶揄不掩,于笙更是難為情,攥著錦囊,手背上的傷痕格外明顯,謝殘玉微微斂了神色,叫老大夫過來診治。 不知何時,溫偃走到謝殘玉身邊,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哎,這么乖的小兔子是從哪兒找到的?瞧著怪可人的,就想……” “想什么?”謝殘玉瞇眼。 “額,沒什么沒什么,就是……就是想提醒你要看好,別叫別人叼走了?!?/br> “不勞你費心?!敝x殘玉輕飄飄看了他一眼,溫偃身子一抖,“害,君子不奪人所好,況且……朋友妻不可欺?!?/br> 溫偃慣是愛臭貧,謝殘玉也不在意,只將目光投到于笙那兒。 好半晌,老大夫才診過了脈,拿了一張紙寫下寥寥數語,遞給駱遲,“按照這紙上寫的東西,分毫不差地取上六劑藥包,從明日開始一日泡上半個時辰?!?/br> 他又看向謝殘玉,“謝公子,這位小公子身子骨弱,心肺也帶傷,要好好將養一段時間……這半月忌發物,不得食魚羹,最好也別大補……” 他從前是給謝殘玉治過傷的,對謝殘玉也沒有太多客套,盡心盡力解釋,“他身上的鞭痕不能說嚴重,但是對于一個尚且還在長身體的小子而言,是大損傷,所以這段時日要小心看護著,切莫碰水,碰臟東西?!?/br> 謝殘玉一一聽在心上,最后在大夫走的時候派人送出去,臨走還給了偌大兩塊銀錠子。 溫偃更是側目,謝倦之這廝不正常??! 于笙半靠著軟墊,身上是軟和的被褥,屋內陳設不算簡單,屏風那一側還有一面墻大小的博古架,上邊擺放著各式的擺件,甚至還有一個金塑的蟾蜍。他目光掃過那些,最后落在另一邊的書畫上,上邊山水寫意,行云流水的草書好像圣人御風而去…… “喜歡那些?”耳旁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于笙一僵,“謝公子……” 謝殘玉眉目疏朗,眉飛入鬢,無論是第幾次看,于笙都覺得再沒有人能比他更好看了。 “上過私塾么?”謝殘玉好似閑談,于笙稍稍放松了一點,手指攪了攪,搖頭,“沒有?!?/br> 說完大概又是想到了什么,補上一句,“我爹,還在時……曾教我一點簡單的大字,我只識得,不會寫?!?/br> 大略是有些不安,他蒼白的面頰上一抹緋紅。 謝殘玉點頭,“以前是沒有機會,以后……我教你也無妨?!彼曇舻?,總覺得是像閑談,又像是認真極了,“雖也只是略懂一二,但是教你一點常用的,也不算太難?!?/br> 于笙靜靜聽著,他心中像是飛進了一群雀兒,不住地嘰嘰喳喳,否則為何胸腔總是奇異地砰砰亂跳。 “怎么,不愿?” 于笙一直無甚反應,謝殘玉微微一頓,問了這么一句。 “不,不不……”于笙腦袋搖得跟什么似的,“我愿意的……公子若是不嫌棄我笨,我愿意的……” 一雙眸子緊緊盯著謝殘玉,好像是怕他反悔似的,手指攥著被褥都起了褶皺。 謝殘玉嘴角勾起一點笑,“教你這些不算難,只是……要先養好傷?!?/br> 他溫柔地看著于笙,半帶玩味,“沒想到有一日,這謝府竟會多一個小學童,而我學了那么多無用的東西,竟有一日也能派上用場……” “聽聞鎮上的私塾先生時常被學生氣個仰倒,”他看了于笙一眼,“就不知我這先生當得如何,能不能將這唯一的小學童給教好……” “能,能的……”于笙吶吶道,眸子透亮,明明還是半個月以后的事情,現在卻是已經滿懷期待,謝殘玉嘴角弧度越大,不由自主地對那場景也生出些期待來。 “謝公子……謝謝……”于笙絞著手指,“您救了我三次,還肯教我識字……”他說著說著聲音就慢慢低落下去,忽而意識到,自己身無長物,好像實在沒有什么能報答他的。 第16章 芝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