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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至大廳,就見一英武男子站在中央,望著上方的橫幅掛飾怔怔出神。聽到身后響動,男子回頭,然后與葉安異口同聲道 “是你?” 葉安也沒想到,此人正是那日在宋嫂酒樓遇到的水師首領藺承剛,于是瞬間明白了他來的目的。他微微頓了頓,還是開口道:“老師有事在身,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以后在狄將軍手下好好效命,前塵往事莫要再提了?!?/br> 藺承剛心中大動,半天猶疑開口道:“小郎君說的是什么?某家不明白?!?/br> 然而接觸到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便反應過來自己裝傻已無意義,帶著幾分惱羞成怒道:“他怎么能把這些東西都告訴你!” 葉安微微偏頭,有些不解:“怎么?先皇還活著的時候,你們三天兩頭大張旗鼓的來找潘家父子要求復國,如今已過了百來年,老師對自己信任的學生坦誠有何問題嗎?” 藺承剛一時語塞,之后漲紅著臉爭辯:“那怎么能一樣!我們幾代為世宗盡忠!做的都是一心為國的大事!” 搖了搖頭,自打知道藺承剛這批人后,他去找了不少老人詢問,通過這些信息,大致能推論出事情的大概。稍微有些常識的人便能看出來,世宗柴榮的血脈不需要保護,他們離得遠遠的,便是對其最大的保護。如果說第一代藺家人是為了保護世宗血脈,那么之后以他們為首的前朝重臣完全不是這樣想。 藺家后期不是沒謀求過其他出路,但無奈太宗真宗一直對其心存忌憚,只是安撫性的給了些閑職。從手握實權簡在帝心到邊緣人物,藺家自然心有不甘。于是聯合其他同樣遭遇的家族,從潘元青父親那代便一直灌輸復國思想。 好在潘父拎得清,知道此事不過鏡花水月,始終未曾松口,潘元青即使當年被仇恨蒙蔽,也清楚起義奪權不靠譜,莫不如選擇襄陽王,讓趙家中內部瓦解。 聽到葉安將這些事大咧咧的擺到臺面上,藺承剛的臉色一時間青紅交替,畢竟他也無法挺直腰板承認自己沒有私心。這次能從“水上雜戲團”脫離,加入正規軍隊,原因他思考了許久,最后才想到當時酒樓里那一幕,驚疑難道真是潘元青徹底倒向宋朝皇室,把他們這幫人都賣了,這一切都是陷阱? 抱著這樣的心理才來探探口風,結果潘元青沒等到,遇到個伶牙俐齒的小鬼。 “老師一直對你們心存感激,不忍看眾位蹉跎歲月,才想出個這么個辦法?!比~安語氣淡淡:“狄大人是為好將領,在其手下能學到不少東西,日后相信水軍也有大用處?!?/br> “以后莫要再找來了,祝大人心想事成,前程似錦?!?/br> 一番話把藺承剛說得羞窘難耐,最后只能匆匆告別。 葉安看著其背影,微微搖了搖頭,囑咐管家莫要將今天發生之事告訴老師。 老管家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點點頭,管他的,反正自家主人也說過,一切以葉小官人為主。 還不知已被“架空”的潘元青下班后順路去買了葉安愛吃的荔枝糖水,趕回家后與傻笑的小男友美美吃了一頓,之后伴著月光,一起在花園中消食。 清風拂過,連夜色都是暖的。 …… 結業考試后,葉小安仿佛褪去半層皮,兩眼失神的靠在石椅上,宛如座被吸干精氣的雕像。 趙宗述斜著眼睛鄙視他:“我說,你至于嗎?之前不是在家惡補過,怎樣也能混個結業吧?!?/br> 葉安揮了揮手:“你懂什么,就是因為惡補了才這樣的?!币膊恢蠋煆哪膬旱脕淼南?,知道國子監要考試,異常嚴肅認真,除了輔導功課外,還配備了一系列“陪考大套餐”什么考生必備食譜、考生必備作息,如何訓練考前記憶力…… 弄得葉安仿佛重回高三,如今好不容易完事兒了,實在不愿觸碰慘痛的記憶。 趙宗述表示自己不懂學渣的苦,轉頭興致勃勃道:“話說祭酒去你們府上拜訪了嗎?” 三人皆是點點頭,葉安情況特殊,家里他自己說的算。而且也稱得上家財萬貫,王安石知其能耐,又微微了解他的背景,便只是找他閑聊兩句,未多加干涉。 范純仁就不必說了,他年紀也不小,是時候下場參與科舉,之后大概是正常流程,王安石更建議他去地方上鍛煉。 趙宗述羨慕的看了范純仁一眼,再想了想自己,因為要襲爵,并不用與其他同窗那般謀求前程。雖說聽起來很輕松,但總覺得大丈夫生于世間,理應做出番成就。 但你要是問他以后具體想做什么,他也沒具體目標,此時感受到好友的意氣風發,不由心中煩躁。接著又看向狄詠,“你呢?木頭臉,是想去武舉那邊耍耍嗎?” 狄詠搖頭,簡潔卻異常堅定道:“我已經與家中說好,去登州水師處從軍?!?/br> 其他三人面面相覷,俱是一臉震驚。 第89章 “這怎么……突然就說要去參軍?”葉安皺眉, 據他所知,水師招人就是這幾天,如此一來狄詠豈不是馬上就要走? “是啊, ”趙宗述笑得有些勉強。國子監四人小隊,葉安身上經歷的事太多,又有生意要忙,而范純仁家教嚴格,有事被困于府中讀書。唯有趙狄二人,堪稱形影不離,別看雙方一個嘴欠,一個不說話, 卻意外的互補,關系也最是要好。連他都沒聽說對方要參軍的事,更別提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