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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娘子訕訕一笑,“這不是我們老太爺訂下的,家里叫習慣了嗎,安哥兒晚上留我家吃飯啊?!?/br> 葉安哪里還敢,慌里慌張的匆匆告辭。 之后的一切就都好說了,季大人為表心意送來許多禮物,葉安將貴重的還了回去,只留了一個大書箱。畢竟是人家的心意,統統拒絕也不好,況且這書箱趕路也要帶著。 葉安還想把梅香元寶都留在家里伺候外婆,但被外婆教訓了:“哥兒年紀如此小,出門在外身邊沒個人怎么行。梅香留著,元寶你帶走?!?/br> 拗不過對方,葉安只好無奈同意,最后將之前賣配方的錢留了一半在家里,在親朋好友的目送下,葉安離開了居住多年的家鄉。 汴梁,他終于要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土地那件事是真實的,當年一個西京轉運使就是將水渠修好,旱地變成水田,從而使周邊地價漲了二十倍,那邊的居民應該也算是古代拆遷戶了吧。 第7章 “人生本就無避處,世事無常只反復”葉安站在汴梁城門口,不由感嘆出聲,風吹在他滿是污漬的頭上,帶起了陣陣塵土。葉安輕聲問道:“元寶,來我家也有一年了,你覺得少爺對你怎么樣?” “自然是極好?!痹獙毿奶撔÷暤?。 ……那你為何如此對我??!葉安沒說話,眼神中滿是控訴。倘若有熟人,絕對認不出這是前些日子還意氣風發的葉小郎君。 只見主仆二人衣衫破舊,滿身泥污,連面容都看不清,身上還散發著酸臭,路過行人紛紛掩鼻繞路。 中牟縣離東京不算太遠,季縣令好心,借了他們兩匹小毛驢,騎驢趕路只要三日就差不多到了。結果第一天晚上元寶守夜,竟迷迷糊糊的睡著,醒后發現驢早跑了,連帶著他們的行李干糧。 兩人無奈只好用腳走,餓了就撿些野果子吃,路上還碰到野犬,整整五日沒怎么休息,好不容易見到城門,已是狼狽不堪。 “少爺!我錯了,您罰我吧?!痹獙毿呃⒉灰?。 虛弱的揮揮手,葉安現在只想找地方好好吃一頓然后睡覺,實在沒心思計較太多了,兩人步履蹣跚的向城門走去。 汴梁不愧是北宋國都,哪怕以現代的眼光看,整座城市都頗為雄偉。葉安來的不巧,剛好趕上大相國寺瓦市開放,再加上這兩天是入春以來難得的好天氣,城門處人山人海。為了限流,經討論后決定設置收費點,對進城的每人收取一文錢,可即使是這樣,也擋不住大宋子民。 葉安是不知道這點的,畢竟宋朝戶籍制度比較隨意,講究的就是一個遷徙自由,誰也想不到還有臨時收費這一出,所以也沒做準備,排隊輪到自己才慌慌張張的讓元寶掏錢。 由于擔心路上有歹人,身上的銀錢都是讓元寶貼身帶著的,也多虧如此,方沒跟干糧一起丟失??蔀榱藞D心安,元寶將所有錢藏在書箱最里面,還用厚厚的油紙做了夾層,翻出來頗為不容易。 守門士兵在勞累了整天,本就心情不耐,見此怒道:“到底有沒有錢!沒錢閃開!” 葉安也知道自己這邊礙事了,只好一邊陪著笑臉,一邊與元寶共同翻東西,可誰知越著急越找不到,眼見士兵臉色逐漸轉黑。 就在此時,身后傳來道男聲:“我替他們付,放行吧?!比~安回頭—— “朗朗如日月之入懷,頹唐如玉山之將崩?!眲x那間他腦海中只能想到這句話。那男子看上去并不年輕,估計有二十七八,騎著銀鞍白馬,身穿墨綠廣袖直裰,衣領微敞,發上也沒有戴折上巾,而是半披散著。面容極俊,鳳眸微瞇,神色懨懨,萎靡不振但又氣質絕倫。 士兵一見他就笑了:“這不是潘師父,看您這樣子是又去風流了,小甜水巷那么多姑娘都留不住我們衙內您,還得出去找?!苯又鴮扇说溃骸八隳銈冞\氣好,趕緊進去吧?!?/br> 葉安忙謝過,拉著元寶往前走,而那位‘潘師父’倚在馬上不緊不慢的在后面。 “那個……多謝官人,我這就把錢給你?!比~安紅著臉,小聲道。 對方沒說話,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騎著馬很快就沒了蹤影。 葉安怔怔出神,結果思緒突然被元寶打斷:“少爺!錢終于翻出來了!” 強制住扶額的沖動,他也不想再說什么了。他們進城的門名叫南熏門,正對著大內,怕晦氣所以尋常人士殯葬車輛不允許從這里經過。但民間的雞鴨魚rou販子須從此入城,周圍人穿著都算普通,可饒是如此,也比中牟縣強上許多。葉安主仆在這中間尤其顯眼,以至于他現在只想找個邸店整理一番。 正當其猶豫該怎么走之時,一位老者喊住了他:“請問……是葉小郎君嗎?!?/br> 葉安愣住,怎么東京還有認識他的。男子擦擦額頭上的汗,上前殷勤道:“果然,小的是季府下人,奉縣令之命在這蹲了兩天,總算看見您了。您不知道,那兩只驢跑回家去了,縣令當心您的安危,特意讓小人在此等候?!?/br> 葉安心中感動,不管季大人抱著什么心思,但確實給自己提供了不少幫助。忙道:“不知這位丈人大名,說來慚愧,也是我和我家下人無用,走這兩步路都生出事端,在此先謝過季大人了?!?/br> 老者笑瞇瞇:“不敢不敢,小老兒姓陸,人稱陸老六,小郎君若是不嫌棄,可先去小老兒好友那里暫住,他也是做這個生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