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石蛙被偷
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白木村迎來了新的一天。 屋后的雞鴨日復一日爭吵,吵得程大牛美夢破碎,只好懶懶起身,在寧靜淡雅的曦光中伸了個懶腰。 南方的四月已經很熱,但在清晨時,仍有一些涼意。 微風帶著別家的炊煙拂面而來,濃郁的茶香頃刻間灌滿整個鼻孔。 大牛放下雙手,朝屋后的茅廁奔去。 他家的茅廁是那種先在地上挖一個很大很大的土坑,然后在土坑上面橫鋪幾塊木板,最后用茅草和樹皮圍起來的土坑廁所。 出太陽的時候還好,蹲在廁所里有茅草樹皮遮陰還算涼爽通風,可到下雨天就慘了。 滴滴答答的雨水穿透茅草樹皮,直接落下,蹲廁所的人免不了要成為落湯雞。 凡是來過他家的人,只要進了這個茅廁,無不罵人的。因為即使是艷陽天,也會有一堆專門叮糞便的大頭屎蠅在那里飛來飛去。 況且,一堆糞便在土坑里發酵,人蹲在木板上拉屎拉尿,那滋味絕對不好受。 大牛當然也知道這茅廁已經落伍,可他家哪里有錢整一個有化糞池的廁所? 先不說自己不懂那技術,光是買水泥買便池、水箱、水管等物件就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所以他也就只好將就著,忍著。 生活的貧困早已磨得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從屋后的茅房解手出來,他心心念念想著昨晚抓回來的石蛙,邁著輕快的步伐往水龍頭走去。 才走到一半,原本笑意盎然的臉頓時僵住,仿佛被閃電擊中,程大牛渾身顫栗,面容僵硬。 那個裝著十二只石蛙的天藍色蛇皮袋不見了。 “爺爺,爺爺?!贝笈R话淹崎_房門,爺爺奶奶一人一頭睡在床上。 受驚的二老急忙坐起身,看著孫子,睡意消了大半。 大牛焦急問道“爺爺,我放在院子水龍頭下的麻拐是不是你放好了?” 程爺爺眉頭皺起“我從昨晚睡下到現在都沒下過地呢?!?/br> 程奶奶揉了揉眼睛,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大牛腦子一片空白的回道“我昨晚進山照的麻拐連同袋子一起丟了?!?/br> “什么?”二老驚得紛紛爬起床,穿了拖鞋就急急走出院子四下查看。 查找無果后,程爺爺問“村里也沒人養貓養狗,是不是你放忘記了?你再想想,是不是放其他地方去了?” 大牛無力的搖搖頭“不會記錯的,我記得很清楚,就是放在水龍頭下,你們看,水龍頭的水都沒關呢?!?/br> 程奶奶揪心的坐在石頭上,眼睛四處張望,嘴里喃喃道“難道是被人偷了?可是,誰會這么缺德連咱們家的東西都偷?整個村子,最窮的就是咱們家了,哪個殺千刀的,竟把鬼主意動到我們頭上?!?/br> 說到后面,她已經哽咽,一張皺紋密布的臉悄悄流下兩行細細的淚水。 她扭頭偷偷拂去,扁著嘴巴不再說話。 程爺爺嘆了一口氣“唉,缺德鬼,缺德鬼。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把他揍一頓出口惡氣?!?/br> 他沉重的接連嘆了好幾聲,過一會兒才問道“大牛,昨晚你照了幾只麻拐?” 怕爺爺奶奶知道丟了十二只麻拐會更加傷心難過,大牛只好撒謊道“丟了兩只?!?/br> 其實對于二老來說,無論丟了多少只,都一樣痛心。 可事情已經發生,就算再傷心難過也于事無補。 最后,二老還得振作起來,安慰孫子,不能因為一時失意而喪失斗志。因為,那個偷麻拐的壞人肯定在暗中等著看他們的笑話。 為了不讓爺爺奶奶擔心,大牛只能故作輕松。他像往常一樣跟個沒事人似的準備早餐,吃早餐。 雖然表面無事,可大牛心中早就悲憤不已。 從未踏足過社會的他實在沒法想象,這世上的人何以卑劣至此。雖然那十二只石蛙賣了或許只有四百多塊錢,對于普通人來說不過是幾天的工資,但對他家來說,卻是兩三個月的開支。 究竟是什么人能無恥到這種地步,連他家的東西都偷走? 悲憤之后,生活仍要繼續,絕不能沉溺于短暫的失意。 吃過早餐,大牛拿起鋤頭,獨自一人往老宅區走去。 他家老宅那五畝地就在昨晚趙新秀和歐富貴上演大戲的那個地方。雖不是那塊地,但在那附近。 八點鐘,太陽早已越過東南方的山頭,可老宅那一塊空曠的土地仍在皚皚的晨色中不肯蘇醒。 大牛扔下鋤頭,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齊人高的雜草和灌木立即將他淹沒。 他想了想昨晚遇到的人都有哪些。 趙新秀、歐富貴、黃伍德、還有村里另外幾個光棍。 他將意識飄到這些人中經濟最差的盧阿四家。 盧阿四的老婆去年跑了,留下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大牛的意識飄到他家的時候,盧阿四才剛剛起床穿衣服,他的兒子還在床上睡覺,而他瘸腿的父親坐在院子里刷牙。 大??戳丝幢R阿四的摩托車,摩托車座位上鋪著一層薄薄的露水??礃幼?,從昨晚到現在,盧阿四都沒有騎過摩托車。如果石蛙是他偷的,一定還在他家里。 過了一會兒,大牛失望的驅動意識離開。因為他在盧阿四家并沒有任何發現。 同樣的,另外幾個光棍家,也沒有什么發現。 終于,他驅動意識飄到了鄰居黃伍德家里。 黃伍德那兩個晚出早歸的女兒還沒有回來。因此,院子里那兩輛小車并不見蹤影。 同樣不見蹤影的,還有黃伍德的三輪車。 莫非 程大牛心思一動,立馬驅動意識往安明鎮飄去??墒?,等他的意識到了白木村邊界后,大牛發現,自己的意識竟然出不去? 也就是說,他的意識只能在白木村里自由飄動,根本出不了村子。 連續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大牛只好將意識飄往歐富貴家。 歐富貴大約是昨晚戰況過于激烈,他此刻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的小車停在車庫里,輪子上的泥土十分干燥,看樣子短時間內并沒有離開過車庫。更何況,歐富貴本就十分有錢,不可能惦記程大牛那幾只石蛙。 那么,如此一來基本上可以肯定,偷走石蛙的,十有八九是趙新秀的丈夫黃伍德。 何海華五十來歲,在安明鎮上小有名氣。因為他是第一批富起來的人。同時,他也是安明鎮上唯一一個長年收購野味的商家。本地不少人都認識他。即使不認識,也都聽過他的大名。 今天天才剛剛亮,他還沒打開商鋪大門,就被人叫門做生意。 結果,他一下子收到了十二只野生石蛙。而且這些石蛙個個精神,沒有殘缺,是上等貨,轉手一賣,可以賣到兩百塊錢一斤。 這十二只石蛙共計六斤六兩,他按八十的價格收入,再按兩百的價格賣到縣城去,如此一來,就能賺七百九十多。 他樂得眉開眼笑,心里想著連同前幾天收入的二十來只石蛙一起算的話,這次能賺個兩千多。 到時候,他拿出一千塊錢上交給老婆保管,自己藏一千私房錢,剩下的幾百塊他就拿去縣城汽車站對面的小旅社里找小姐快活快活。 不對。何海華轉念一想,我都有幾百塊錢能拿去快活了,為什么還要去汽車站那里找那些八十塊錢一次的老女人? 更何況那些女人都快四十歲了,長得又丑,還沒他老婆好看。他應該拿著幾百塊錢去大世界酒店四樓的按摩店才對。 大世界酒店四樓的姑娘們一個個胸大活好,來個全套也不過區區五六百。這對他何海華來說,簡直就是毛毛雨。 如果不是老婆在外面喊他,估計他還能意y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