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想看著他跟別的姑娘粘粘糊糊恩恩愛愛，我會很難受”

    蘇曉檣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林陽只能再次嘆氣。

    “你說過的，你沒那么愛他?！?/br>
    “這跟我是不是那么愛他沒關系，是更——可能是因為我是個壞人吧?！碧K曉檣半天沒琢磨出合適的措辭，她干脆跳過了這一點，繼續說道“和林陽你不一樣。你受歡迎是因為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我受歡迎只是因為我爸爸有錢給我花，我能請客吃飯買衣服買包。沒人真的想跟我玩，我沒有什么朋友，性格也不好，自我為中心，也不會顧及他人感受?！?/br>
    “現在說這些，是決定重新來過了嗎？”

    “做個更好的人？別開玩笑了，我只是想說你是個好人來著?！碧K曉檣哼了一聲。

    “發好人卡不要這么果斷啊，我會覺得很受傷的?！绷株柛袊@道?！拔移鋵嵰彩莻€很差勁的人啊?！?/br>
    “得了，你又不喜歡我?！?/br>
    蘇曉檣笑了起來，林陽也笑著搖了搖頭。

    “小天女仕蘭第一，大家都很喜歡你的?！?/br>
    “沒人喜歡我也沒關系?！彼f道，這一刻的眼神很安靜“我不會再在意這種事情了?！?/br>
    林陽愣了一下“雖然受到打擊會產生改變，但是蘇曉檣你這么堅定——”

    “不是因為——”蘇曉檣把那個名字吞了回去，她淡淡說道“年初我爸找我談了次話，他讓我說服我媽，他在外面還有個兒子，想帶他回來傳宗接代?！?/br>
    這樣的突發事件委實超過了林陽的預料之外，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安靜的做一個活體樹洞最好。蘇曉檣也不在意他的沉默，她自顧自的說道。

    “我其實喜歡了他挺久了，大家都喜歡這樣的男生嘛，楚子航那種男神屬于可望不可即，談戀愛的話誰不想要一個瀟灑浪漫的男朋友呢？我跟我爸吵了一架，他說女兒除了嫁人就是花錢，吵完架之后我其實很害怕他把我嫁給哪個老頭。那時候我想跟他告白，甚至覺得如果可以的話干脆私奔算了?！?/br>
    “你爸爸不會那么對你的?！绷株栒f道。

    “誰知道呢？當時我也以為他不會出軌的，他和我mama那么相愛，后來我才知道我的‘弟弟’只比我小六個月···”蘇曉檣深吸了一口氣“那天我看著他跟別人聊游戲聊車，我突然就覺得我沒那么愛他。我想從他身上獲得的依靠支持和金錢，他都無法給予我，更何況是所謂的愛情?！?/br>
    “談戀愛這件事，沒必要想的那么物質化?！?/br>
    “你說的很有道理···他跟陳雯雯告白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他為什么不喜歡我了。他怎么會喜歡我呢？連我爸爸都不喜歡我，我永遠不會是他想要的那個能傳宗接代的兒子，我也永遠不會是他喜歡的那個陳雯雯，就算換上了相同的白裙子?！碧K曉檣說道，她低著頭看著渾濁的飲料，聲線平靜“而我也并不想滿足他們的欲望，我只是這個樣子，他們不值得我為他們而改變——你呢？你有為什么人改變過自己嗎？”

    “我？”林陽重復了一遍這個字，他思索了片刻，恍然笑了起來“很多人啊?！?/br>
    蘇曉檣沒有回答，于是林陽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他從那些散碎的，一周目的記憶里拼湊熟悉的剪影。卻想不起來他們的模樣和姓名。

    “我前面說我是個很差勁的人，不是為了安慰你，我真的是個很差勁的人。大家都在努力的時候我在劃水，大家都在戰斗的時候我在逃避?！?/br>
    “聽起來真不像我認識的皇帝陛下?！碧K曉檣中肯的評價道。

    “不像嗎？”林陽說道“我也改變了很多，才最后變成了你認識的這個樣子。不過可能是太晚了吧?！?/br>
    “如果能變成更好的樣子的話，是什么時候都不算晚的吧？”

    “不，我說的太晚了，是因為那些一直對我懷有期盼的人，幫助我的人，在我變好了之后，他們已經不會回來看我一眼了?！绷株栒f道，他語氣輕柔的像是在講述一個甜美的睡前童話“我失去他們了，永遠的?！?/br>
    “如果只是跟幾個朋友絕交了的話——”

    蘇曉檣說道，林陽搖了搖頭，他說道。

    “不是絕交，不是朋友···我用了很久明白，如果不想重復這樣的故事的話。我就不能再是原來那個我了?！?/br>
    “改變自己很好嗎？”蘇曉檣問道“把自己一點兒一點兒變成另外一個人，去博得別人的喜歡，不會很假嗎？到了最后，他們喜歡的到底是真正的那個你，還是你裝出來的樣子呢？”

    “你這么一說，好像是這么回事?！绷株栃χc了點頭“不過這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再也不想重蹈覆轍了。只要不再重復悲劇，哪怕失去原本的自我也沒關系——人的一生總是要不斷的做這樣的判斷的。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天枰上稱一稱，然后親手殺死那些不夠重要的東西?！?/br>
    “······”

    “出國之后有什么計劃嗎？”

    漫長的沉默之后，林陽扯開了話題。

    “能有什么計劃？好好學習啊?！碧K曉檣反而笑了起來，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從前她手腕上只有手鏈，就算是班主任管的再嚴也要在放學之后摸出來第一時間帶上“快到時間了，要開始登機了?！?/br>
    “你飛哪里？”

    “西雅圖?！?/br>
    蘇曉檣站了起來，她整理好裙擺，對著林陽比了個不用送的手勢。

    “登機口就在隔壁，我自己去就好了?！?/br>
    “路上注意安全?！绷株柖诘馈叭绻唤橐獾脑?，安頓好了給我發條消息吧?！?/br>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br>
    姑娘笑了笑，這一刻她背著光，笑起來卻還是那么明媚而驕傲，就像是雨后綻放的紅玫瑰一樣。

    “給我四年，我就能用自己賺的錢請你吃飯啦?！?/br>
    “我會等你的?！?/br>
    “不會讓你等很久的?！毙√炫畵]舞著拳頭“到時候礦啊公司啊都是我的！咱們吃香的喝辣的！吃一桌扔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