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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拗不過穆曦微,只得把自己氣出一肚子火走了。落永晝說:“你啊——”他走過很多世界,別人家的男主皆是事業心爆棚,各種狂霸酷炫拽,寧教我負天下人,天下是我墊腳石。只有他家這個傻小子,天榜試說不去就不去,好好揚名立萬的機會說不要就不要。真不知道天道是覷中他哪一點選他做男主。穆曦微看懂了落永晝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不閃不躲,反抵著唇笑開了:“師父之前護著我,歸碧海、西極洲、魔族,說開罪就開罪,師父可有后悔過?”落永晝心道那不一樣。月盈缺那丫頭是非分明,要是讓她知道應明鏡那點破事,清理門戶都來不及。至于歸碧海?秋青崖少年時每次被小青撩撥出火氣后,又被落永晝吊起來打。就這種戰斗力,落永晝完全不擔心。得罪西極洲與歸碧海,對落永晝而言等于無本買賣。穆曦微不知他腹誹,眸光坦坦蕩蕩的,仿佛裝得下波瀾壯闊的海:“師父當日不后悔,我今日自然也不后悔。為師父,一個天榜試算什么呢?”罷了,落永晝想。自己寫出來的親兒子,哪怕是再傻,他也捏著鼻子認了。落永晝最終是沒繃住,彎了眼角,話語輕飄飄的:“別忙著那么急下定論,離天榜試還有一個時辰,哪里就錯失天榜試了?”“應明鏡的賬未算,歸碧海追殺的事未問,擒魔胎的功未領,曦微你愿意放棄,我不愿意。他一貫帶著種冷冷的疏淡,罩得落永晝容顏也似水中窺月,鏡里看花,美得落不到實處,飄渺得不似凡塵中人。惟獨這一笑之下,穆曦微耳邊聽到水濺鏡碎的響動,他好像乘風扶搖而上,跨過幾千幾萬里的距離望見九重天外銀河億萬星辰。又像逆流而下,穿越幾百幾千的時光見遠山迢迢,綠水長流。那種跨越虛妄與現實,見到夢中方應有的景物帶來的驚艷滿足無法言喻。朝見夕死亦不悔。穆曦微幾近在落永晝這一笑里迷暈了頭,連本來欲告訴他通州城魔氣被徹底解決,魔胎暫且交由秋青崖月盈缺保管,幕后之人仍未被尋出一事也拋到腦后。下一刻,他當真御劍直上青云,撲面而來的狂風吹得長發散落亂舞,衣袂震震翻飛,勁風疾如刀,刮面生疼。落永晝的語聲穿過隆隆颶風,穩穩落在穆曦微耳邊:“從通州城到四姓城,有數十萬里之遙。尋常大乘趕路,馬不停蹄需要三日。陸地神仙要兩個時辰?!?/br>他人在青天之下,白云之上,劍光破蒼穹,像是生來得光輝所鐘,自然無比驕傲:“而天下四方十地,人魔兩族,我的劍最快,到四姓城,要不了半個時辰?!?/br>穆曦微這個年紀抽條得快,個子高,倒是高過了落永晝。落永晝攬著他御劍,下頷擱在穆曦微肩頭上倒是剛好合適。穆曦微稍稍一側首,就對上那雙眼。冷是真冷,北地常年冰封,霜白一片的雪與他相較,也只能得一個形而已。漂亮是真漂亮,里面有著那么冷的芯子,外面眼神光卻是瀲滟一片,沖著這個,也能有無數人前仆后繼飛蛾撲火般想要捂化那點冷意。所以當他看著穆曦微笑,眼角打轉著真正軟波醺人時,怎么能不心動神搖?落永晝說:“我跟曦微你說這個,不是想炫耀我的劍快。我想說的是因為我的劍能為常人所不能為,所以曦微你遠遠比常人多太多可以任性容錯的機會?!?/br>“你想做的,盡管放手去做。我的劍常在你身后?!?/br>四姓城依舊與落永晝六百年前回憶中看到的那座城池并無絲毫差別,華美雄渾,屹立在中州大地上。天榜試期間,城中守衛早已習慣源源不斷的修行者,交納入城的靈石費用后不做阻攔,爽快地放了兩人入城。景仍是舊時景,落永晝走在城中主干道上,觸景生情,有點懷念回憶中的崔無質與祁橫斷。依稀眼熟的屋檐一角映入眼簾,落永晝心神一動,對穆曦微囑咐道:“曦微,你在這里等我?!?/br>他施施然走入了一處房屋,里頭地毯飛禽走獸斷在一扇扇云母屏阻隔之下,重重水晶簾中隱約有侍女身影穿過,鬢發如云,裙裾綺繡。落永晝還記得祁橫斷暴跳如雷,來這里下注五千靈石自證清白的場面。他不讓穆曦微前來的原因也很簡單。若是讓穆曦微知道自己壓他贏,指不定心里壓力大成什么樣子,以頭撞墻也未可知。這般銷金窟,自然事事周到有利,落永晝進門那一瞬起,就有侍者低頭恭敬迎上來,引他入座,將他帶至專司此事的分柜娘子面前。分柜娘子自認閱盡千帆,看盡百態,也被新來的客人儀容氣度唬得晃了晃神,方柔聲問道:“不知前輩想下誰的注?”落永晝手指輕扣桌面,悠悠道:“天榜第一?!?/br>歷屆天榜試,最得關注的從來都是天榜第一,娘子也不意外,笑問道:“客人想下哪位的注?如白云間宴還、歸碧海蕭傳風、西極洲謝扇,皆是炙手可熱之人選。另有曉星沉、萬般宗的兩位首徒,亦是有力人選?!?/br>落永晝不答,只是向她要了紙筆。他先寫了穆曦微的姓名,望著白紙上墨意淋漓三個大字猶嫌不足。于是左添一筆劍圣弟子,右添一句白云間首徒,方肯停了手。字不過是輕飄飄二兩墨,一頁紙。其中的含義卻重若千鈞。何止千鈞?說是將整個四姓城城墻壓垮的分量也不為過。寫成之后,他對著分柜娘子已然呆滯的面容,唯恐天下不亂似加了一句:“就壓他個…一百萬靈石吧?!?/br>第18章歸來天榜試會場設在四姓城中心。四姓中奢靡鋪張之風盛行,于三百年一度的天榜試更是尤為如此,中間排排并行的擂臺隔開百座有余,四周坐席層層直上,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陣法,整座會場竟是懸浮于半空之中。城中人遠遠望去,只看得見底座剔透晶瑩如琉璃,在烈日下七彩光影交織,叫人眼前迷亂,恍若見到海市蜃樓的仙宮玉闕的泡影般不真實。天榜試乃是大事,開試當日,多少入試弟子天不亮就在會場外頭乖覺排起長龍等候。哪怕自恃有底氣依仗如六宗嫡傳,也都早早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