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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方寒站在花夢樓前,聽著里面傳出的嬉鬧聲有些打退堂鼓。 今天不是正月十五么? 怎么這里還是這么多人,都不回家的么? 不過…… 紈绔可能也不在乎什么正月十五正月十六的,并且她爹還是西京最大的“紈绔”。 想找他也只能主動上這個地方了。 這些日子她在西京鬧得這么大,她的便宜爹不會不知道,暗衛和她說過,整個西京里,唯一能和他們一較高下的就只有皇帝直屬的大內密探和花夢樓。 大內那邊她自然不敢去主動招惹,但是花夢樓的探子精于藏匿,她還真不確定雙方有沒有過交手。 保險起見,還是得和他說一聲。 剛跨過門檻,謝方寒就看到玲姐姿態萬千的站在門口和周圍的熟客調笑著。 她僵著笑對著她喊了一聲:“玲姐?!?/br> “哎呦,謝小公子來了??!”玲姐cao著夸張的語氣湊到了她的身邊。 “許久不見謝小公子了,今天可一定要在這多呆一會??!”玲姐十分自然的挽住她的胳膊,步履自然的帶著她往樓上走。 謝方寒維持著臉上的笑,亦步亦趨的跟著,見到她出現卻沒有絲毫的詫異,玲姐…不,她便宜爹應該是知道她要來找他。 “謝小公子您在此稍等?!绷峤銓⑺龓нM一間房間后,對她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便退了出去。 不多時,房門重新被打開,從外面走進來一位年輕的姑娘。 謝方寒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來人,暗自提防。 或許是走錯了,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 她正考慮如何請她出去,倒是女子先開了口:“謝公子不必多慮,是玲姐讓我來帶您去見樓主的?!?/br> 原來是自己人。 謝方寒松了一口氣,對著她點了點頭:“麻煩你了?!?/br> 女子不再多言,走進內屋,輕輕的轉動一處機關,暗門出現,女子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請跟我來?!?/br> 謝方寒跟在女子身后,跟著她走進暗道。 她再次刷新了對花夢樓的看法,這等精妙的暗樓設計,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謝明遠真是個不可小覷的人。 “到了?!迸诱f著推開了身前的木門。 還是上次的書房,謝明遠坐在太師椅上聚精會神的不知道在看什么東西。 “樓主,小公子到了?!迸拥?。 謝方寒看著她的背影挑了下眉。 這姑娘看著和她年歲差不多,怎么稱呼她的時候也帶了一個“小”字,她輩分就這么低么? 謝明遠聽到聲音抬頭,似是剛反應過來屋里進了人,看著她們道:“來了???小花你先下去吧?!?/br> “是?!迸討?,轉身退了出去。 “她叫小花?”謝方寒忍不住問道。 這誰取的名啊這么隨便?她在心里吐槽。 “嗯,是啊?!敝x明遠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她是個孤兒,還在襁褓里的時候就被棄在門口,這不是花夢樓么,我就給她取名叫小花了?!?/br> 哦,合著是你起的。 謝方寒在心里腹誹,幸好她的名是她娘給起的,這要讓謝明遠起…… 謝明遠看著一臉菜色謝方寒,以為她是在嫌棄小花,連忙放下了手中的信件對她道:“你不要小看小花,她在樓里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你都不一定打的過她?!?/br> “這么厲害?!”這一點謝方寒是萬萬沒有想到,看著弱不禁風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謝明遠一臉驕傲的夸道:“那是!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人?!?/br> ……? 雖然知道是她理解錯了,但是謝明遠這話還是讓她有點在意。 見她疑惑,謝明遠目光柔和的看著她道:“我知道你娘留給了你不少東西,這花夢樓本也是我給你準備的,你要是不喜歡呆在這,以后交給小花管,你也不用出面?!?/br> 謝方寒聞言有些詫異,又覺得心生酸澀。 她壓下心里的異樣,和他說起了正事。 “你說什么?謝家通敵賣國?”謝明遠一臉吃驚的看著她,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神情這么夸張的謝明遠。 看來他不知道。 謝明遠沉著臉在房間里踱著步子,謝方寒站在原地,靜靜的等著他梳理信息。 “消息可靠么?”謝明遠突然轉頭看向她。 “可靠!”她重重的點了點頭,“謝太師和大越有所勾結,且勾結的時日不短,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可雖然是發現了,但是他們傳遞消息的方式我還沒有找到?!?/br> 她不能和謝明遠說實話,只得改了說法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盡量傳達給他。 她看著謝明遠的神情漸漸嚴肅,良久才聽他重新開了口。 “事關重大,這件事你先不要告訴其他人,包括衛老將軍,謝府還是要繼續盯著,我會安排人和你的人一起,如果是真的,那很多事就都要提前準備了?!?/br> 謝方寒點了點頭,這也是她今天來的目的之一,她也是猶豫了許久才決定把這件事告訴謝明遠,她手里的暗衛都查不出謝府傳遞消息的方式,這般隱秘,已經不是她自己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不過聽完剛剛那席話,也印證了她對謝明遠的一個猜想。 “爹……你和謝家的關系不好?”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聽到自己家里通敵叛國這么大的事,第一反應竟然是打算“大義滅親”,這和陌生人也差不多了。 謝明遠愣了一下,“爹”這個稱呼對他來說過于陌生,他一時間,真的有點不習慣。 “謝家……”謝明遠才說了兩個字就皺了眉頭,良久他才看著謝方寒繼續道:“我知道你可能猜到了什么,有些事你現在知道對你也沒有什么意義,再等等吧?!?/br> 又是緘口不言。 謝明遠和謝府突然疏遠就是在她娘去世之后,所以這也和她娘有關么? 所有的問題又都回到了那兩個人身上。 謝方寒不在追問,繼續對他道:“前些日子西京的事是我讓人做的,宮宴上的事你肯定也知道了,大皇子對鎮北軍下了手,這是個機會?!?/br> 謝明遠一臉意外的看著她:“事情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懂你為什么要參與這件事,五公主不過也就是個發難的由頭,說到底和她沒什么關系,還是說你想扶持某個皇子,所以才趁機對大皇子下手?” “嗤?!彼湫σ宦?,頗為嫌棄的道:“扶持皇子?就現在這幾個,沒有一個成器的,扶他們上去干什么?” “那你這是?”謝明遠被她徹底搞懵了。 謝方寒沒有回答,屋內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她總不能告訴謝明遠再過幾年大晏就要滅國了,而幾個皇子就是加速滅國的罪魁禍首,她只是提前幫大晏續了一會命。 “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逼問你?!敝x明遠擺了擺手,重新在他的椅子上坐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萬事有爹…有我?!?/br> 她聽著謝明遠最后有些頹敗的語氣心生不忍,臨出門前回頭對他道:“爹,元宵安樂?!?/br> …… 謝方寒坐在約好的地方,抬頭看著月亮走神,夜色正好,不遠的街上正是人聲鼎沸。 今日是元宵節,她有點想她原來的父母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想什么呢?”晏瑜棠的聲音突然傳來。 謝方寒收回視線轉頭看向來人。 今日是元宵節,皇子公主們是可以出宮的,這也是她選今天出門的原因。 “怎么了?”晏瑜棠看著不說話的謝方寒問道。 “沒事?!彼?,起身給她攏了攏披肩。 晏瑜棠看著謝方寒,敏銳的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目光定定的看著她。 謝方寒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落寞:“我剛剛去見我爹了?!?/br> “謝明遠?”晏瑜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湊到她的身邊嗅了嗅。 “你們父子倒是有意思,見面都是在青樓的么?!?/br> 謝方寒聽出她是在打趣自己,也笑著開玩笑道:“可能是因為樓里有可愛的小jiejie吧?!?/br> “哦?是么?”晏瑜棠挑了挑眉,語氣格外溫柔。 謝方寒背后一涼,不敢繼續“造次”連忙轉移話題說:“街上今天熱鬧,要不要一起去走走?!?/br> 晏瑜棠看了眼不遠處燈火輝煌的街道,又看了看笑的溫和謝方寒,點點頭。 “好啊?!?/br> “你就這么自己一個人出來的?”兩人不緊不慢的走在街上,隨意的看著沿途的風景。 晏瑜棠目光流連在形色各異的花燈上,十分不在意的回答:“有暗衛跟著,沒事?!?/br> 謝方寒見她滿是好奇的看著沿街的花燈,余光瞥到前面的一個鋪子,心下有了想法。 “我送你一個???”她道:“你喜歡什么樣的?” 晏瑜棠也不和她客氣:“我覺得都挺好的?!?/br> “那你跟我來?!彼f著,十分自然的拉住了晏瑜棠的手。 晏瑜棠一驚,下意識的想要甩開,可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剛剛她在亭子里望月時的神情。 憂傷又落寞。 晏瑜棠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有甩開,任由她拉著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謝方寒的手又軟又暖,要不是手掌還帶著一層薄薄的繭,簡直像個女子的手一樣。 “來,挑一個吧!” 冷不丁聽到謝方寒的聲音,晏瑜棠這才回了神,她被這家鋪子的花燈吸引,轉眼就忘了剛剛的疑惑。 和街上其它家的不同,這家的花燈顏色更加通透,而且有的內里還印著字。 “這個是可以在里面印字的?”她一臉好奇的看著正在做花燈的老師傅。 老師傅笑的很慈祥:“可以,你們想印什么,寫下來,我給你們印上去?!?/br> 晏瑜棠聞言轉頭看向謝方寒:“方寒文采艷艷,今日我是否有幸再觀佳作?” 謝方寒看著她發亮的雙眼,笑著從店家那借來了紙筆,一邊寫詞一邊對她道:“想讓我送你一首詞就直說么,文縐縐的你也不嫌酸?!?/br> 晏瑜棠嗔怪著輕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表示不滿,然后又馬上湊上前去看謝方寒寫的內容。 謝方寒卻鐵了心不讓她看,張開披風遮的嚴嚴實實的。 她停筆,將紙筆還給店家,老師傅接過謝方寒手中的紙,快速的看了一遍,止不住的點頭夸贊:“少年郎好文采??!” 說完又轉頭看向晏瑜棠,笑著道:“姑娘挑一盞燈吧?!?/br> 晏瑜棠聽到老師傅的夸贊越發的好奇,耐著心思挑了一盞燈交給老師傅。 老師傅說了句稍等,便開始往上提字。 趁著等待的時候,兩個人簡單的交換了一下情報。 “我的信你看了吧?!敝x方寒問道。 晏瑜棠微微點頭十分不和她客氣:“看了,大梁那邊有異動?” “還不確定,只是有些猜測?!彼?。 “嗯…我也派人去盯著了,我信你不會無的放矢。那我那邊的消息呢?” “也沒什么重要的,就是確定了大皇子和鎮北軍內有所聯系?!敝x方寒并沒有和她說謝府的事,太危險,而且時機也不成熟。 “衛老將軍離京是去處理這件事了?”晏瑜棠又問道。 “不是,他泡溫泉去了?!?/br> “???”這個答案過于意外,晏瑜棠一臉詫異的看著謝方寒。 謝方寒無奈的點了點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老爺子沒和我說就走了,這戲臺子是我搭的?!?/br> 晏瑜棠反應的很快,神情馬上恢復如初:“沒關系,誰搭的無所謂,有臺子就行?!?/br> 謝方寒看著她的側臉,見她的目光中寫滿了運籌帷幄,忍不住放柔了語氣:“你在宮中還是要小心,若是拿不準什么事,都可與我商量?!?/br> 晏瑜棠聞言也轉頭看向她,待見到謝方寒看自己的眼神后,眉眼也變得溫和,“我還以為你會生我的氣?!?/br> 謝方寒笑笑不做聲,片刻后又輕輕的搖了搖頭:“一開始挺生氣的,現在也不怎么生氣了,可能以后你還是會什么也不告訴我,然后等我知道了可能也還是會生氣……” “但是之后只要再見到你氣就會消了,誰讓我喜歡你呢?!?/br> 晏瑜棠微微啟唇,想說些什么,最終也只是無聲的彎了嘴角。 原來真的會有人不做他求的對她好,這就是喜歡么…… “好了?!崩蠋煾档脑捁椿亓藘扇说纳?。 晏瑜棠伸手接過老師傅遞過來的花燈,迫不及待的看向提在上面的詞。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br> “方寒果然好文采!”晏瑜棠不吝夸獎。 謝方寒笑笑,抬頭看向漸被烏云遮住的明月,輕聲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