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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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簾垂幕被夜風吹得飄飄轉轉,映襯著沉庭無人理會的凄涼... 方植心無旁鶩,旁若無人般將方蘅散落至額前的發絲撥到耳邊,輕柔宛如垂柳拂過,“你受傷了么?” 聽得他這句溫柔言語,方蘅胸口一酸,與哥哥生離死別之痛,對沉庭一再遷就之苦,霎時之間都襲上了心頭 害怕無助,彷徨無措,夾雜著受辱的委屈洶涌而來,她含著一眶淚,嗚嗚哭了兩聲,“肩膀疼...” 方蘅確實委屈。 她在方植的庇護教導下長大,向來如意,生命中的一切,都打著屬于祁西大將軍方植的烙印,始終身在云端之上。 加上此前一身輕功絕佳,劍法精湛,即便在江湖中走馬觀花地浪跡也未嘗一敗,何曾會遭受過如此屈辱的狼狽時刻。 “是我錯了?!?/br> 方植眼中滿是疼憐之意,指側緩緩地撫過方蘅濕潤的臉頰,替她拭去眼淚,好似流連不舍地反復摩挲。 他不住地解釋,恨不得剖開心腸,“我出了宋府便馬不停蹄趕入了宮。都怪我沒能走快幾步,來遲了?!?/br> 方蘅呼吸一窒,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她呆呆地望著方植眼中溫柔的光澤,眉眼俱愣了。 哥哥好溫柔...哥哥怎會這般溫柔,就像,就像真的方植一樣... 方蘅眼前一片水霧朦朧,已顧不上去辨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自然也早已不知自己所求為何,所想為何,所愁為何了。 她昏昏然地怔怔望著方植,只生怕他會再度乘風而去。 方植也癡癡凝望著她,黑亮的眸中有著nongnong的心疼,也依稀含著晶瑩的淚光,氤氳著誰都看不懂的暗涌波濤。 他一遍遍摩挲著她瑩悴的小臉,聲音低啞得根本不像是他:“都是我的錯。從今往后,我再不離開你了?!?/br> “我們回家,我抱你走好么?” 似乎...也沒說腿有瘸好嘛...方蘅任他像觸摸珍寶似的摸啊摸啊摸的,微微有點不好意思,只得羞窘地點頭。 伴著方植一聲輕笑,他俯身一把將她撈起,放置落溫暖的懷中。 他抱她入懷,是那樣珍重,那樣憐愛,令方蘅一瞬之間便泣不成聲,膩在他的頸間眼淚啪嗒啪嗒掉個沒完。 哥哥,曾經在很遙遠很遙遠的時候,也曾這樣珍重地擁她入懷。 那是他們遙遠的前世,那是只有她鉆心刺骨地銘記著的前世。 眼前模糊,什么都再看不真切,可她的嘴角卻微顫著慢慢翹了起來。 這一幕明晃晃如刀劍一般猛然釘入了沉庭的心臟,他臉刷地一下發青,愣在當場,心里竟有撕裂般血rou模糊的疼痛。 她說傾慕他的時候,他也忍不住希翼,那或許有可能是真的。 畢竟,他也是無數姑娘的春閨夢里人。 畢竟,世人也都傳言他是比祁西方植更好看的皇子。 方蘅,憑什么又不會為他著迷? 但,是假的,都是假的。 果然統統都是假的,只有胸口的痛是真的。 沉庭一張慘敗至極的俊美面容青白交錯,寫滿了深切的恨意和天風海雨般的暴怒,幾乎在盛怒中猙獰變形。 心中毒火熾盛,激憤與酸楚相交加,他狂態畢露如負痛野獸般厲聲道,“常聞方將軍劍術冠絕天下,驚世絕俗,藝蓋當代?!?/br> 方植周身泛起寒意,抱著方蘅而立卻如睥睨萬里江山,自有一副端嚴之姿,使人不敢逼視。 他淡淡地望著沉庭,目中寒光閃動,眉間如聚霜雪,“所以?” 沉庭身形向后擰起,反手抽出壁上寶劍,他幾乎是嘶吼起來,那聲音如梟泣一般,“本殿今日便領教方將軍神技?!?/br> 方植迎著那道似淬了毒的目光微微一笑,聲音清淡如水,“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br> 寒月下,他抱著方蘅宛如一片浮云,悠悠飄出了房門。 他衣訣落落,纖塵不染,似白云出岫,月華當空。 身形騰出時,漫天月光都似暗了暗,襯得他的身影宛如月神下凡。 沉庭自然不可能會放他走,以他在祁西之勢,便是土皇帝也當得,方蘅一旦被他帶出去,怕是此生再也無法踏回京城半步。 他怒喝一聲,颯然飛身躍起,執劍的手暗自運氣,劍光一繞,幻出千萬道劍影,宛如挾著風雷之勢凌空擊向方植。 方植氣定神閑,從容自若,背后如有眼睛,摟著方蘅的腰身形一擰,退開些許,避過他的劍勢。 他腰間軟劍隨即快如閃電,嗆然而出,劍芒振起一片寒光,架住了沉庭的必殺一劍。 森森光影在廊下宮燈的照映下流轉耀目,倆人的劍光投在方植的黑袍上,反射著幽幽的光芒。 沉庭一擊不中,手中長劍寒光暴閃,劍氣剛烈無雙,如天風海雨,沛然無邊,劍勢卓然凌厲,磅礴有力,威勢十足。 劍氣清嘯震破月夜,狂風卷起了無數落葉。 方植卻并不打算跟他打,他劍隨身走,如孤鴻掠影,在沉庭縱橫的劍氣中橫突而過,急劇掠向夜霧騰騰的屋頂。 沉庭心中大恨,幾乎能想見方植面上那種神色兀傲,目空一切的譏嘲之色。 他一聲令下,“箭來!” 圍攏在旁的侍從迅速遞上了神臂弩。 黑發薄唇的少年冷笑一聲,猿臂舒展,彎弓搭箭,沉穩異常,方植的背影,凝定在長箭的中心。 箭矢離弦,疾聲凄厲如雨,方植衣袂翻飛,快若銀矢,踏上樹枝,宛如煙檣乘風,瞬間掠上七八丈的高墻。 抱住方蘅的手卻一分都沒有松懈。 長箭帶著尖銳的嘯聲在他的袍角劃過,“嘶”的一聲,割下了半截。 他毫不在意,右足在屋脊勁點,縱向院墻邊的大樹,踏碎了一樹枯枝,身形再幾個騰縱,已是躍下了墻外。 方蘅緊緊抱著方植,以防擾亂他心神,一動不敢亂動。 目光越過方植的肩頭看去,但見沉庭暗得有些嚇人的雙目正緊緊直盯著她。 她心頭忽地一刺,她清楚地看見了他眼底的傷感失意以及憤懣。 他痛而亂的眼神是那樣絕望孤寂,落寞徹骨,倦怠蒼涼,仿佛傷到了極處。 方蘅被他眼里傷痛之意莫名灼得有些難受。 倆人眼神相觸,沉庭眼中的怨憤忽地如潮水退去,相思亦如潮水高漲,他顫聲厲喊:“方蘅,不要走!” 他以無人比肩,不容征服的驕傲,在她面前折戟沉沙,步步退讓,到頭來竟說出這等從未有過的絕望乞求之語。 原來他這樣痛。 方蘅心中忽地一陣揪痛,淚水裹挾著此生難償的情與債奪眶而出。 傻瓜啊,四方天下,龍袍寶座,即將盡在你手,連天意都如此眷顧著你,何必非要執念于我方蘅愛不愛你。 風聲在耳邊呼嘯,她看著他的臉漸漸倒退在視線中,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