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億的？那就只有頂級的古董了?！北R思雅說，“比如說徐悲鴻張大千的大尺幅畫，頂級的玻璃種帝皇綠翡翠，和田的羊脂白玉，或者是大塊的田黃等等，還有大件有字的青銅器，宋瓷里面的精品，那個元青花鬼谷子下山，拍了一千多萬英鎊，當時合人民幣2.5億呢?！?/br>
    “那有沒有你們能夠假造的呢？”李穆問。

    “什么？”盧思雅一時沒聽明白。

    “我是說，你們能不能假造一個高價古董，上億的那一種?！崩钅抡f。銀行一般要做貸款，除了政策性貸款（比如這一次李穆拿到的用來建養豬場的農業貸款）之外，一般都要抵押品，而且還要打折扣。土地房屋是最好的抵押品，一般能貸出價值的60%來，要是和銀行貸款部主任有路子，說不定還能到80%。但是古董這種東西，最高也就到50%，40%、30%也很常見。無他，古董難以變現，價格經常大幅波動，銀行就不待見。

    “??？”盧思雅總算是明白了，沒想到這個富二代也想要騙人啊，“上億的我們還真沒做過，最多只做過上千萬的?！?/br>
    “是什么呢？”李穆也沒想著現在就弄個上億的。

    “是一個翡翠手鐲?！北R思雅說，“我們那個……已經處理掉了?！逼鋵嵤菦]有成功賣出去，40多萬的成本打了水漂，搞得盧思雅元氣大傷。

    “你們最擅長做什么？”李穆問，“做出來以后，可以通過嗯……一般的專家檢驗的，至少可以開出鑒定證書來的那一種?！便y行自己也不會養一幫專家來鑒定，他們主要還是相信鑒定證書。

    “鑒定證書？這可不好辦啊?！北R思雅說，“要是你需要證書的話，我建議你用一個真貨?！?/br>
    “我就是買不起真貨啊?！崩钅抡f。

    “不，我不是說一個真的真貨?！北R思雅說，“我的意思是說，拿一個真的古董，然后修飾一下?！彼贸霭⑿郯l現的那個明朝古墓的石碑，“比如這個石碑吧，上面的字完全都看不清了，一點都不值錢，扔大街上都沒有人會撿的。不過它的確是明朝的，也的確刻著字。只要我們給這個石碑左下角的落款上面添加幾筆，使它變成一個明朝名人的名字，那么它就值大錢了?！?/br>
    “你們可以這么做嗎？”李穆問，“要這么做的話大概要多少錢？”

    “是偶先要找一個對書法有研究的，研究一下這個石碑上面的字形接近明朝哪一些名人，然后找出這些名人的簽名是怎么樣的，設計好字形，再找石匠把最容易的那一個雕刻上去，然后還要做舊。大概要兩三千塊吧?！?/br>
    “能做鑒定嗎？”李穆最關心這個問題。

    “當然可以了?！北R思雅說，“這的確是一個明朝的石碑沒錯啊。只要找對了人，開鑒定證書沒問題，只要另外再加幾千塊錢?！?/br>
    “那么能賣多少呢？”李穆也非常關心這個問題。

    “這就要看能造誰的假了?！北R思雅說，“要是能造大名家的假，幾十萬也沒問題，要是小名家，那就只能賣個幾萬塊了。而且這一塊石碑字跡太過模糊了，除非碰上特別喜歡那個名家的冤大頭，不然價格都不會太高?！?/br>
    “那好吧?！崩钅抡f，“我想要這么一個東西，你幫我做出來吧?！?/br>
    “嗯……你的意思是我們合伙還是怎么樣？”盧思雅舉著那塊石碑問，“這塊石碑算你的沒問題，反正是從你的養豬場里面發現的。但是造假和找買家誰來負責？最后怎么分賬？”

    “我的意思就是我把這塊石碑交給你們加工?！崩钅抡f。在大筆合作之前，李穆必須知道盧思雅能力有多大，是否可靠。說起來，李穆的父親李富貴覺得可靠第一，能力第二，他寧愿在公司里面放一堆可靠的人，結果富貴地產里面就充斥著大批大批的遠房親戚和關系戶，還有溜須拍馬的人。最后證明，那些人根本就不可靠。要不是他們的鋪張浪費和貪污腐敗，本來資金缺口不會大到100億那么多的。

    “加工的話，我就先收你……嗯，”盧思雅想了想說，“就先收你一萬塊錢吧。多退少補?！?/br>
    “好吧，”李穆又給盧思雅轉了一萬塊錢過去，“什么時候能弄好？”

    “大概要十幾天吧?！北R思雅說，“李公子，你要這么個石碑干什么？拿去騙人嗎？這個我在行啊?！彼胫沁@個富二代要去騙他自己的父親？很多富二代都喜歡這么做的。不過沒聽王平說李穆的父親喜歡石碑啊，王平明明說那個叫做什么李富貴的董事長喜歡的是玉石啊。

    “我要先看看你做得怎么樣?！崩钅庐斎徊粫f我想要騙銀行貸款。

    “好吧?！北R思雅說，“那就讓李公子看看我的手藝?！?/br>
    得到了滿意的答復，李穆帶著玉牌就離開了思雅廬，當然他沒有把玉牌戴在脖子上，而是纏在手腕。他一邊調整著玉牌的位置，一邊尋思著今天的收獲，又找到了一條通往100億的道路，同時也在犯罪道路上越走越遠了……用假古董騙貸款，要是被發現了，那就……那就什么事都不會有，最多借不到錢而已。李穆可以很方便的把自己也打扮成受害者。另外騙銀行貸款這種事情，也沒有人會受害，銀行要把錢借出去給別人，李穆需要貸款，要是投資成功了（這簡直是一定的），李穆按時還上了錢，那就什么問題都沒有。就算大吉利是萬一投資失敗了，也不過是銀行的壞賬上面多了一筆，哪一個具體的人會受到損害。

    這時候李穆的電話響了，原來是謝校長，他約了李穆到了學校商品街酒樓吃飯，順便問問學生公寓的進程怎么樣了。李穆開著車到了大酒樓，謝校長也剛到，兩人在停車場就見了面。

    “世侄啊，”謝校長一邊鎖車，一邊皺著每頭對李穆說，“你說你這么大一個老板，開著這么一輛車，像什么話??！”

    李穆看了看自己的車，雖然他現在不算什么大老板，不過這車的確是很不像話——這是一輛北京吉普，最老的那一種，換擋還要踩兩腳，一腳空檔，第二腳才能真正進檔。李穆這一陣子又經常跑養豬場，一路塵土飛揚，泥濘不堪，這車也就到處都是泥巴?！鞍?，我這一陣子都跑壞兩輛車了?！崩钅抡f，“這是第三輛?！蓖跗浇鑱斫枞?，最后只弄到這么一輛老車來給李穆開。

    “學生公寓都沒弄好，你去搞什么養豬場??！”謝校長有些不滿，“還用綠寶公司的名義去貸款?！边@事還是李穆告訴他的，不過李穆沒有告訴謝校長騙貸款的事情。

    要是不弄這個養豬場，學生公寓的建設費用都沒著落呢?！澳惴判暮昧?，絕對不會虧本的?！崩钅潞苡行判?，畢竟黃益立了軍令狀呢。

    “這個不是虧本賺錢的問題?！敝x校長說，“人呢，做起事來就應該一心一意……你戴的這個是和田玉？”他盯著那塊平安無事的玉牌問。

    “這個？”李穆把玉牌從手上解下來，拿給謝校長看，“平安無事牌子?！?/br>
    “哇！”謝校長一邊摸一邊說，“還有血沁呢，至少是清朝時候的古董吧？”

    “嗯……沒那么久?！崩钅乱膊缓弥苯又赋鲋x校長看走了眼，這其實是一個假貨，“不值錢的東西?！彼凳局x校長說。

    “什么不值錢??！我看至少要5，60萬吧？可惜就是玉質，只能說是白玉，不算頂級，要是頂級的羊脂白玉，幾百萬都打不??！”謝校長越看越欣賞，“真是溫潤啊，美人如玉，古人誠不欺我?！?/br>
    第三十三章 賣掉

    這里哪里有美人啊……李穆心想，難道你這老家伙看著美玉就能xx？這也太邪惡了，連人獸都算不上，已經完全突破底線了?！靶ｉL，學生公寓已經封頂了，現在正在鋪裝管線，再過幾個月就可以開門迎客了?！痹挸隽丝?，李穆才覺得‘開門迎客’這個詞有些不妥，好像自己開的是什么不正常的娛樂項目一樣。不過要是真的開一個叫做‘學生公寓’的夜總會，會不會很受歡迎??？

    “還要好幾個月??？我可壓不住這么長時間?！敝x校長說，“學校里面現在要求重新開放校外住宿的聲音很強?，F在學校隨時都會決定要給學生們到外面住宿的啊。你那邊就不能趕緊加快速度嗎？最遲下個月，我們就一定要開放讓學生到外面住宿了，現在學生宿舍都已經住滿了人，多一間宿舍都沒有。就好像一個煤氣爐上開著大火的高壓鍋一樣，還是還不關火開閥門，這個高壓鍋萬一爆了怎么辦？”

    “給排水動力照明煤氣消防暖通智能安防電梯都是些很麻煩的東西啊?！崩钅抡f，平常人根本不知道一棟大樓內有多少管線，“要是現在趕時間不好好裝，以后的麻煩可就多了?！北热缯f漏水啊、信號不好啊，電梯經常壞啊，維護費用會吞噬掉很多利潤的。不過……原來學校這時候還沒有放開禁令是謝校長干的？李穆一直還在奇怪呢，怎么這時候還沒放開禁令，宿管們好像打了雞血一樣每晚巡查，看有誰不在宿舍。就想謝校長說的一樣，現在省城大學的學生們已經快要爆炸了，隔幾天就傳出宿管們被套麻袋的消息，這些消息都被學校壓了下去，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宿管被揍了。

    “哎，要是學校同意學生們到外面住宿的時候，我們的學生公寓還沒完工，那么他們就會找別的房子住了?，F在已經過了好幾個月，原本想要在外面住的人，都開始習慣學校的住宿環境。就算禁令放開，都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會選擇出來住宿。何況學校周圍本來就有很多房子出租，忽然多出來這么一棟大樓幾百間房子，很有可能住不滿?！敝x校長解釋了他的想法，“那不就糟糕了？”

    “這個……”李穆組織了一下語言，“謝校長，學生公寓是長期的生意，只要我們公寓好，服務好，質量過硬，管理正規，就算第一年住不滿，慢慢也可以住滿的?！币菍W生公寓建好了就拿出去賣，開業時候的住宿率倒是很重要，但現在根本就不拿出去賣，而是放著長久出租，那么追求短時間內的數據就沒有必要了。當然了，如果忽然決定要賣，或者要拿去抵押，那么李穆自然會把數據改得很好看的。

    “萬事開頭難，開頭做好了，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敝x校長卻是很看重這個，“要是不能弄個開門紅，以后就世侄啊，一個月之內能不能搞得好？”

    李穆想了想，現在各種管線已經是差不多鋪好了，可是還要裝修呢，“一個月時間有點緊，最好還是要等兩三個月?！彼f。這可不是兩三百平方的小房子，而是二十層樓足足一萬多平米，而且還是要開門營業的，不是弄個毛坯房就可以拿出去賣的商品房。就算是最簡單的裝修，也得刷灰、安門、鋪地板、裝燈、買家具，三個月之內能搞好就不錯了，一個月絕對不行。

    “我可壓不住這么長的時間??！”謝校長說。

    “校長，”李穆想了想，有了一個主意，“堵不如疏，我們可以一步一步來嘛?！?/br>
    “哦？怎么一步一步來呢？”謝校長問。

    “分布開放嘛，我們學校好幾萬學生，一下子全放開到外住宿會造成很多麻煩的吧？你可以建議說分布放開，讓想到外面住宿的學生自己寫申請表，寫明申請到校外住宿的理由，并要求住宿提供者擔保學生的安全，控制到外面住宿的規模?！崩钅抡f，“我們國家改革開放，也不是一下子就全開放的嘛，是先開幾個特區的嘛?！?/br>
    “對??！這是一個好法子！”謝校長受了啟發，思維頓時如脫韁的野馬，不知跑哪里去了，“還可以用執照，不但學生要申請，出租屋的房東也要申請。我們可以讓所有學校附近的出租屋都來我們學校寫材料，要寫明地點、設施、保證學生安全，并交上一筆押金，才能取得了執照，才準學生去住。執照還要分等級，一等二等三等四等，待遇各有不同，四等的我們就像對待學校宿舍一樣，每天派宿管去查房！三等的隔幾天去查房。二等的偶爾查房，一等的不用查房。開始的時候所有出租屋都定為四等，我們的學生公寓建好了，憑著我們的條件，立即就可以拿到一等的執照，不用每天查房?！?/br>
    “還是校長你思慮周全?！崩钅抡f。

    “就這么干好了，出租屋的等級，一看離學校的遠近，二看治安的好壞，三看有沒有人值班……到時候我們肯定要找人來值班的吧？”謝校長問。

    “那是當然?！崩钅抡f，二十層樓近500間房，可能會住上6、700人，那肯定要找幾個人來看著，“不過越遠的地方越低等？要是住到省城里面，那還怎么每天派人去查宿舍??？”

    “那就讓房東自己想法子了，裝個攝像頭或者指紋打卡機什么的吧，每天晚上10點要打卡一次，諸如此類的?！敝x校長呵呵地笑著說，“本來學校就不想學生住得太遠，花費太多時間在路上。好吧，我回去就和校長和書記提一提這個建議，他們應該會同意的……世侄，你這個平安無事的牌子，再給我仔細看看?！?/br>
    李穆把玉牌遞了上去，“我看這血沁不太正常呢?！彼凳菊f。

    “是嗎？我看挺好的?！敝x校長仔細的看著玉牌，“還是有些可惜啊，玉質不是頂級的，白中有些發青，而且又沒有署名。幸好有個血沁，救回來不少。這個血沁，沁得真漂亮啊?！?/br>
    漂亮……李穆再怎么看，那也只是一個臟臟的污點而已，要是沒有這個血沁，玉牌就漂亮多了?！爸x校長對玉石也有研究？”

    “也說不上研究，就是一個愛好罷了?！敝x校長對著玉牌愛不釋手，“不過以前家里開銷大，我老婆又逼著我把錢都交給她存起來……所以，哎，我都只能買些幾千塊錢的低端玉石來玩。那些好一點的，只能看不能買?！?/br>
    聽了這話，李穆心想怪不得你連假貨都看不出來，原來是沒見過高檔玉石啊?！拔矣X得買玉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特別是高檔的玉石，一塊幾萬幾十萬，要是假的就難搞了?！?/br>
    “哎，別說幾十萬，就是幾萬的，我現在也買不起啊?！敝x校長完全忽略了李穆的暗示，“就盼著你的學生公寓趕緊開張，我手頭有多些活錢，不用買個幾十萬的東西都這么小心翼翼的?！?/br>
    那你還能一下子拿出300萬來投資到學生公寓里面去！李穆心下腹誹，“不知道校長你認不認識對玉有研究的專家??？這塊玉牌是我一個朋友的，說想轉讓，我就拿了來看?！?/br>
    “認識幾個?！敝x校長很是熱心，“我立即就幫你問問。你朋友開價多少？”

    “他還沒說，我也沒問，應該是……二十萬上下吧?！崩钅抡f，“也有可能再便宜一點?！庇浀帽R思雅提到過，她是打算二三十萬賣掉這塊玉牌的。

    “二十萬？”謝校長嚇了一跳，“怎么可能二十萬??！世侄，你沒騙我吧？要是沒騙我，你趕緊買下來，這塊玉牌光是玉就差不多二十萬了啊，何況這還是古董！”

    “我還是想先找人看看?！崩钅抡f，“不瞞你說，我那朋友有點靠不住?！?/br>
    “趕緊買下來，聽我的沒錯的！”謝校長說，“這牌子可能來路不是很正，所以你那朋友要低價賣出去。不過這和我們沒關系，我們是買家，我們又不知道他的東西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買了就是善意第三者，就算以后你那朋友被警察抓了，警察也不能沒收你的玉牌了?！?/br>
    “倒不是這個緣故……”李穆只好把話挑明了說，“我那朋友實在是不怎么可靠，平時都是偷偷偏偏的，還是應該謹慎一些?！边@么說也沒有冤枉盧思雅吧？

    “要不這樣好了，世侄，你不買我買，當然我現在手頭沒有現金?！敝x校長說，“就先掛在賬上，等分紅的時候再扣掉好了?！?/br>
    李穆以前看新聞說那些被電話咋騙的人，還覺得有些夸張，哪里有這樣的人呢：聽了個電話就一定要把錢送給別人，怎么說都不聽，銀行說的不聽，警察說的也不聽?，F在總算是見識到了，這人一鉆起牛角尖來，真是怎么勸都不聽。李穆都說得這么明白了，他還是要上當?！昂冒??！崩钅聸]奈何先答應了他，“本來我是想拿回去給我爸的?！?/br>
    “好吧好吧，怎么也不會讓世侄你吃虧，我就二十五萬跟你買好了?！敝x校長卻是誤會了，“對了，什么時候給我引見你父親??？”

    “嗯……謝校長什么時候有空？”李穆問，“這是主要還是看謝校長的方便?！?/br>
    “這個啊……去子烏的話，一天就能來回……”謝校長琢磨著。

    “不如星期五去，可以玩一個周末再回省城?！崩钅陆ㄗh說。謝校長作為一個主管大學土建工程的大學副校長，肯定是李富貴的巴結對象，要是不好好招待的話，李富貴會責怪李穆的。

    “這兩個星期周末都有安排了啊?！敝x校長說，“還是等幾天吧，忙完這一陣子，我就去子烏好好玩幾天。哎，總算是能過好日子了?！?/br>
    第三十四章 中風

    謝校長沒有來得及過上好日子……這一天李穆正在宿舍里面和黃舒華，趙明新，鄧高三個開臥談會談論什么樣的女朋友最好的時候，謝端打來了電話，聲音里失魂落魄的：“李哥，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我叔叔，我叔叔他中風了！這可怎么辦才好??？天??！我叔叔居然中風了！”

    李穆聽到這個消息，立即就啟程趕到了……酒樓，雖然說李穆和謝校長是合作伙伴，可是謝校長一直把和李穆的關系隱藏得很好，除了謝端之外，基本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就連規劃局那邊都只是以為謝校長收了錢幫開發商跑規劃。所以，謝校長得了病，李穆也不能跑去看病，他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李穆到酒店的時候，謝端已經在天宮房里面等了一個多小時，正急得團團轉，滿臉的著急不安，一看見李穆就撲了上來，抓住李穆的手說：“李哥，大事不好了！我叔叔他中了風……中了風??！他才50歲，怎么就會中風呢？他中風了我該怎么辦才好？這下子我可糟糕了！”激動的幾乎就快語無倫次了。

    “別急?！崩钅孪劝矒嶂x端的情緒，“別著急，慢慢說，謝校長怎么了？他中風了，是怎么中風的？嚴重不嚴重？”李穆知道，腦中風是腦部循環障礙，導致局部神經功能缺失，多數是動脈疾病。

    “我叔叔……我叔叔他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一大早就起了床，沒吃早餐就去開會，開會的時候覺得很不舒服，勉強挨到散會，立即就去了醫院，在醫院里面吃了藥，后來就回學校了……”謝端嘮叨了半天都沒有說到重點，不過李穆也沒有去催他，這時候越催越亂?！暗搅讼挛绲臅r候，我叔叔忽然暈倒了，我嬸嬸急忙把他送去醫院……我忘記說那時候他已經回家了，所以是我嬸嬸和他在一起，醫生說是中風?！?/br>
    “嗯……嚴重嗎？”李穆問。中風也有很多種，輕的都沒有后遺癥，然后歪嘴、臉癱、肢體麻木、半身不遂等等，臉癱什么的，反正中國的官員雖然要選舉，但不用面對選民，只要去接待領導的時候別把領導嚇著了就行，根本不影響工作。要是重到半身不遂那樣，可就難搞了。

    “現在還不知道，醫生還在做詳細的檢查?！敝x端說，“不過這么久了都還沒有恢復意識，我就怕……我就怕我叔叔有什么不測……”

    “這個你放心好了，現在科技這么發達?！崩钅掳参克f，“肯定不會有事的?！?/br>
    “萬一我叔叔有事，我可就慘了！”謝端欲哭無淚，“我平時為了撈錢得罪很多人啊，要是我叔叔以后不是副校長了，我這學生會副會長也就干到頭了。畢業以后也沒法子留校工作了，那我要干什么去？難道去碼頭扛包嗎？”

    “你好歹也是個大學生，養活自己還是能夠做到的吧?！崩钅抡f。

    “李哥你不知道啊，我……我這幾年就沒上過幾節課?！敝x端苦著臉說，“專業上的事情，我是一點都不懂啊?！?/br>
    “我們讀大學，最重要的不是學習知識，而是學習怎么學習嘛?！崩钅抡f，“你擔任了學生會副主席這么久，等于是……嗯，有了兩年副經理的工作經驗了?！?/br>
    “現在這年頭，企業都不要學生會出來的??！”謝端說，“都說我們貪污腐敗不干實事夸夸其談……其實他們也沒說錯?！?/br>
    “這個你放心好了，”李穆安慰他說，“要是以后你真的找不到工作，就來我的公司吧?！崩钅轮钥舷屡倪@個胸口，是因為謝校長還不一定真的有事呢，就算真的有事，謝端在大學里面還認識很多人，只要拋開了臉面，他的關系還是很有用的。當然，如果真的和謝端說的一樣，他在學校里面完全不被待見，那么就是一千塊錢包買社保醫保一杯清茶兩張報紙度日去吧，權力？錢？那是肯定沒有的了。

    “李哥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敝x端總算是沒有那么慌張了，可還是苦著臉，“哎，我叔叔今年才50歲，怎么就忽然間中風了呢？”

    謝校長中風的消息沒有在學生中掀起半點波瀾，甚至連最喜歡傳八卦又有很多消息來源的黃舒華也沒說起這事。校長和普通大學生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省城大學的校長是正廳級，放在地方上，等于是市長。普通學生和校長的距離，就等于是普通市民和市長的距離，除了市長接待日以外，大家就只能從電視上看到了。雖然說謝校長只是副校長，但那也相當于副市長了。誰也不知道這個高高在上的副校長，正是禁制省城大學的學生們在外住宿的罪魁禍首……

    過了幾日，謝端又找到了李穆，愁眉苦臉的說：“我叔叔……我叔叔他還是沒有恢復意識，醫生說可能以后都是植物人了?！?/br>
    “??？”李穆也吃了一驚，“怎么這么嚴重??？”在李穆的印象中，如果沒有并發癥，中風最多就是偏癱而已，怎么會弄到植物人呢？

    “醫生說我叔叔這次中風是腦血栓，堵塞了腦部血管……”謝端唉聲嘆氣地說，“以后我可糟糕了……大概下午你就能看見我的免職通知書了?？偹闶瞧桨步德?，學校答應什么都不追究，也不做離任審查。不過我要老老實實的配合學校工作，什么花樣都不準玩?！?/br>
    “那不是很好嗎，有多少官員求平安退休而不得啊?！崩钅抡f。

    “可是以后我就要吃自己了……吃飯沒有報銷，打車沒有報銷，出差沒有報銷，連叫雞住酒店洗桑拿按摩都沒有報銷了，以后我可怎么辦??？”謝端一臉的悲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