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我們之間就不說這個了,舉手之勞而已?!?/br> “快快快,我們玩點別的?!比輯蓩山器锏?,“飛花令怎么樣?” 小四便委屈道:“大嫂,你怎么這樣,我們幾個兄弟書都沒讀過多少,這不是欺負人嗎?” “就欺負你怎么啦?你大哥我都可以欺負,你不行?”容嬌嬌叉著腰,齊盛聽了,反而笑得越發縱容。 小四深深嘆了口氣:“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老話是這么說的吧?二哥?” “別叫我二哥,好丟人?!?/br> “哈哈哈哈哈哈?!北娙祟D時笑作一團。 第六十四章 年紀 茶樓里, 兩人相對而坐。 熱茶散發出清香的味道,邊上還擺了幾碟精致的瓜果點心,卻沒有人動。 “我沒想到是你?!比輯匀∠履樕系拿婕? 臉色復雜地看向對面的男子,輕聲道, “林小神醫?!?/br> 林長即今日穿了件淺青色的衣服,袖口衣襟繡著深色的竹葉紋, 以青玉冠束發, 加之皮膚身量偏瘦、面容俊美, 頗有幾分如玉的風骨。 乍一瞧不像是民間大夫,倒像是京城里誰家意氣風發、才貌雙全的貴公子。 “容姑娘,又見面了?!彼τ蛘泻?。 容嬙默了默:“我還沒問過你, 那日你來給我診脈,說了一句話,不知是么意思?” “林小神醫應當知道我指的是哪句?!?/br> 林長即玩笑道:“容姑娘,別板著臉嘛,女孩子家家的要多笑一笑?!?/br> 容嬙不作聲。 氣氛凝滯了許久, 林長即才收斂了神色:“我聽說你要離開京城了?” “嗯?!?/br> “你既然都要離開了, 還關心這些做什么呢?人既然決定往前走,便不要回頭看從前的事了?!彼庥兴?。 容嬙也笑了:“并非我執意要弄個明白, 若大大方方讓我知曉了, 我也并不想深究?!?/br> “反倒你這遮遮掩掩、顧左右而言他, 倒讓我非一探究竟不可?!?/br> 林長即坐端正了,好似回答夫子問題的學生:“好吧, 你且問?!?/br> “京郊溫泉行宮旁有一座小院,是你的?” “是?!?/br> “你在京城這幾日住在里面嗎?” “那倒不,王爺接我來京城, 一切吃住都已安排妥當,我住在城東的客棧里?!?/br> 容嬙奇怪道:“那你買那院子做什么,我聽說那地契在你那兒已有幾年了?!?/br> “姑娘知道低價購入高價拋出的理嗎?“他煞有介事道,“不過一種生意經罷了。早些年行走江湖,聽一個商人說的,我覺著有理便效仿了?!?/br> 容嬙微微蹙眉:“林小神醫,我雖不行商,卻有一個富商千金做朋友。京郊又不是什么好地段,也不見得有什么好發展?!?/br> “何況那個位置緊挨著溫泉行宮,一般人恐怕盤不下來?!?/br> 林長即撫掌:“容姑娘好聰明啊?!?/br> 容嬙惱得喝了口茶水,又道:“我前兩日看見個與我丫鬟長的極像的姑娘出入你的院子,那是你什么人?” “下人吧,我一年也不來一次京城,來了又嫌遠不過去,具體情況也不清楚?!彼c了下手,顯得有些無辜。 容嬙見他不正經回答,索性道:“不知道方不方便過去看看?” “真要去?”林長即眼露深意。 “多謝?!?/br> 林長即起身,出門時給一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沒隔兩天又來到這座小院前,那大門和紅木小門仍緊緊閉著。 這次是林長即上前去敲門,大約過了半刻鐘,里頭一點反應都沒有。 容嬙凝視著他:“真是你的院子?” 林長即居然從懷里摸出一張地契:“是啊,我騙你做什么?!?/br> 他想了想,才拿出一把鑰匙,放棄小門,將大門掛著的鐵鎖打開了。 門閂是松的,費些力氣推開便能進去。 瞧著門邊落的一層灰,也不知多久沒有人走過這道大門了。 跨過門檻,入目是一方極為寬闊的四方院子,正中生長著一棵足有兩丈高的杏樹。 地面則是鋪了一圈銀杏葉,并未特意清掃。 整座院子呈現回字形,四周由回廊連接著屋子和中間的庭院,簡潔明了。 其次則是溫度。 在外頭披著斗篷尚覺手腳冰冷,可一踏進這里,竟仿佛整個身子都暖和起來。 難怪數九寒天,那棵杏樹才落完葉不久。 沒走幾步,又聞到股奇異的香味。 她說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只覺得又熟悉又好聞,只一會兒,沉悶一路的神思竟輕盈起來。 “…林小神醫,可聞到香味?” “是藥香味?!绷珠L即瞥了她一眼,“我是個大夫,家里有藥香味很奇怪嗎?” “你不是說不住這里?” 林長即走在前面,二人并未遮掩動靜,竟也沒人出來看看。 “藥是用給我一個病人的,她有時在這里養病?!?/br> “病人?”容嬙覺得奇怪,但也沒多問人家的私事,只是喃喃道,“這藥想必性烈,竟惹得整個院子都是味道?!?/br> 林長即卻搖了搖頭:“用的是最溫和不過的藥草,只是數量多,再淡的味道積少成多,也有了眼下的效果?!?/br> 容嬙起初不解,當她走過回廊,看見廊下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香囊,有大有小,有繡花的,亦有鏤空的金銀小球。 她實在是被這手筆震驚到了。 林長即取下一只,檢查了下里面的藥草:“有些潮了,過段日子,恐怕又得更換一次?!?/br> 他嘆了口氣:“不是什么急病,只是需要特殊環境好好靜養。這些藥草性溫,多是安寧靜氣之效?!?/br> 為了一個病人,將整座院子打造成專屬的藥爐,可見其用心程度。 “那病人是什么人?什么???” 林長即看了她一眼,推開其中一扇門,率先走進去:“你也認識?!?/br> 屋里比外頭更暖和,藥香味也更濃,容嬙披著斗篷都有些許發熱,卻不見火源。 她頓了頓:“這屋里燒了地龍吧?!?/br> 林長即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容嬙站在屋子中央,環視一圈,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襲上心頭。 她轉身,看到一扇窗,窗外正對著庭院里的杏樹。 若是落葉,一陣風就能把葉子吹進來。 心砰砰跳起來,她忙回頭,越看越覺得四周布局熟悉得令人心悸。 這不就是她夢里的場景??? 容嬙嘴唇翕動了幾下,猛地看向林長即:“這里我夢見過?!?/br> 她幾步逼近,身子輕顫,有個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不,那不是夢。我為什么會來過這里,為什么我記不清?” “你究竟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是我的病人啊,小嬙兒?!绷珠L即忽然幽幽道,“幾年來,你每次發病,都會到這里靜養,你不記得?” “我……”容嬙驚愕得說不出話。 怎么可能呢? 她每次發病,都會昏睡上幾日,這幾日都是空白的,從沒有例外。 “不可能,我每次醒來都是在容侯府?!彼ο胫?,“千醉每回都守著我,若是我昏迷期間來過這里,她不會不知道?!?/br> 她不信千醉會瞞著自己。 “那你就得問容侯府的人了,我只是個大夫,你過來了我才接手。后來你不怎么發作了,我就離開了京城?!?/br> 林長即說起來還有些埋怨:“誰知好好的又出事了,睡夢中將我趕上馬車,一路顛簸,好不是人?!?/br> “容侯府…”容嬙掐了下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 老爺子已經沒了,還有誰會知道… “對了,是誰請你替我治???老爺子?”這樣麻煩且漫長的過程,不是天大的人情,林長即恐怕都不會答應。 他隨口道:“你母親啊,我師父欠她一個人情,讓我替他還了?!?/br> “我、我母親?”容嬙忽然磕磕巴巴起來。 許久沒有提過母親這個詞了,她艱難道:“我母親……是誰?” “阿綣啊?!?/br> “真的是她……”容嬙喃喃自語,其實曾經崇親王說她與阿綣容貌相似,她便信了七分。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呢。 “我母親與你師父…?”她試探著問道,“無意窺探,只是實在想了解一些我母親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