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姚青青轉頭對乘務員說:“事情就是這么個情況, 我們誰也沒碰地上的錢,但她非得誣賴。她要真覺得我們弄丟她的錢,我倒覺得這錢不是她的?!?/br> 姚青青長這么大都沒被人這么冤枉呀, 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哪怕自己是清白的, 她心里也難受。 她頑強站直身體,不露出驚慌。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大媽, 你看看你襪子里有沒有?!?/br> 婦女聽到后臉色一變, 襪子,她是在襪子里塞錢了。 青年朝她腳脖子看去, 還真有點鼓,“看來是賊喊捉賊?!?/br> 起初婦女還不想脫襪, 乘務員嚴肅要求她配合, 最后一脫,六十四塊錢一毛不少的藏在腳邊呢, 婦女又喊又鬧頓時成了笑話。 這個車廂她待不下去了,從座位底下拖出行李就要換車廂。 姚青青靜默不語。 青年要求婦女道歉再走, 婦女張嘴吐出“道歉”兩字就完事了, 也不知對誰說。 她走后,整個車廂仿佛都和睦幾分。 青年問姚青青,“沒嚇著吧?” 哪里沒嚇著,姚青青心都累了,一點也沒有清白已正的喜悅。 她垂下眸子, 悶悶道:“怎么會有這樣的人?!?/br> 聽到她說這話青年哈哈大笑,對面的男人也笑,青年說:“你果然還是太小啊, 再過幾年你就懂了?!?/br> 姚青青不懂,她覺得再過幾年她也無法理解這樣的人。 她看向窗外,車外已然黑幕,窗面反射出人臉,也反射出車廂內形形色色的面孔。 快九點時,乘務員提醒到申州的乘客下車,青年主動幫姚青青擔負一部分行李,兩人順著人流下車。 一下車鼻尖空氣立馬清新,青年幫姚青青搬好行李,臨走前好心囑咐,“在外面別太容易相信別人,你一年輕姑娘碰上什么事真不好說,今晚你就在車站待著,有人叫你去外面睡一晚千萬別去,中間要是做什么事沒法看行李,你就拜托車站里的工作人員?!?/br> 姚青青點頭,感激道:“謝謝?!?/br> “沒什么好謝的,自己照顧好自己,好好念大學?!鼻嗄晷χf完走了。 姚青青遵從他的教誨,耗在候車室,怕自己上廁所麻煩,渴了也不喝水。 然而沒想到還是有意外,火車站居然不是全天開放的,等到快凌晨一點,半夢半醒的姚青青被車站工作人員叫醒,“姑娘,我們下班了,沒車了?!?/br> 五分鐘后姚青青站在火車站外,腳邊堆放她的行李,四周寂靜。 當身后候車室的燈熄滅后,目光所及之處也黑下來。 接著火車站的工作人員走了,姚青青一個人佇立火車站前,害怕。 工作人員說了,明天最早的一趟車是六點半的,他們要六點才開門。 要是知道是這個情形,她說什么也不會買這趟聯程票。 然而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青年說的有人吆喝住宿倒沒有,周圍死靜死靜。 姚青青哪也不敢去,甚至瞌睡也不敢打了。 她睜著眼睛,嘴里小聲背誦,“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⒕猃埍P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br> 背完一首下一首,壯膽提神用。 后面沒力氣了,也記不得還有什么詩了,人消停了,眼皮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打架。 只是空中偶爾傳來的聲音,會將她突然驚醒,精神被這么折磨幾次后,姚青青終于受不了了。 她一咬牙,連人帶行李潛入空間。 空間總是明亮的,小樹和花朵獨自美麗。 熟悉的環境給了姚青青安全感,姚青青真想沉沉睡過去,而她不能。 她沒有鬧鐘,也沒有手表,火車站門面倒是掛了一個大鐘,姚青青聽見每到整點它都會響,幾點鐘就響幾個數。 進空間時才兩點。 睡三個小時她能自動醒來嗎?姚青青問自己,不敢直接睡在空間。 她再次出空間,只是沒有行李的負擔。 夜色下她努力找個能藏人的地方,最后找到墻角一棵大樹,她躲在大樹后,算是有點安全感。 大鐘響時要醒。 她不斷對自己這么說。 這招很有用的,人的生物鐘是件很奇妙的事,當你睡前叮囑自己幾點起,第二天很大可能你會不差點的醒來。 而且還有大鐘響,姚青青多半不能錯過。 再差不過睡過頭,但票上寫著,當日乘車均有效。 這么安慰自己,姚青青扛不住睡著了。 三點鐘時她醒了,四點醒,五點醒,又睡了一會,結果睡過頭,姚青青再睜開眼面前一片明亮。 火車站活動起來,姚青青看到有個老伯背著巨大的尿素袋子爬上車站前臺階。 售票口面前已經排了不少人。 火車站的大鐘顯示七點了,她嚇得跳起來。 她所有的行李都在空間,現在外面這么多人,大堂廣眾之下她不可能拿出來,她只能去廁所,趁著沒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將隨身包裹取出來。 棉被和箱子不可能現在取,目標太大,太明顯了。 四十八小時的車程照顧那么多行李其實很吃力,放在空間反而很安全。 如今又不是到處監控的年代,姚青青想,等到了首都,找個無人的地方拿出來,一路上倒能省不少力。 姚青青這么安慰自己,在廁所又待了幾分鐘,出去了。 她直奔候車廳。 很快,前往首都的火車來了。 來時的火車是省內的短途車,車上坐的都是省內人,如今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車,車上口音都不一樣了,能聽到不少人說普通話。 “是去首都嗎?”姚青青此次座位旁邊是位白凈少婦,懷里抱著很小的娃娃,見姚青青行李輕便,不由問道。 “嗯?!币η嗲帱c頭。 其實這個車廂的人都是去首都的。 “怎么這么少東西呀?”少婦一個人帶孩子拎了不少東西,行走時就將孩子用布抱在胸前,東西拎在手里。 “路上方便,就沒拿太多東西?!币η嗲嘈Φ?。 少婦挺羨慕,“一個人就是方便?!彼龓У臇|西一多半是為了懷里的孩子。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后事務就沉重了。 昨晚青年還跟姚青青交代,在外行走別太相信別人,今天她就忘了,見少婦面相良善,又抱著孩子,主動和人搭訕,“寶寶多大呀?” 少婦不習慣寶寶這個詞,但也懂姚青青指的是她孩子,笑著回答:“再過兩天十個月了?!?/br> “它長得好乖?!彼暮⒆右簿鸵痪涔钥梢钥滟?。 “可別,鬧人的時候可煩了?!鄙賸D說著掖了掖孩子的小棉被。 “你一個人帶孩子去哪呀?你愛人不陪著你?” “就是去首都看我愛人,本來過年要去的,他擔心來回路上人多,讓我晚點?!?/br> “你們分居?” “他在首都當兵?!鄙賸D驕傲地說。 兩人低低交談,得知姚青青是今年的大學生,少婦很羨慕。 “原本我也想考的,就考首都,能和我愛人在一起,但有孩子,家人不讓我考?!彼目跉夂苁沁z憾。 姚青青說:“沒辦法呀?!边@么個兩難情況,只能放棄一邊。 只是后來開學了,姚青青才知道,還有兩邊都不放棄的。 他們院系就有一個女同學愣是懷孕八九個月考試了,考完沒多久便生產,等通知書來了,家里人都不讓她念書,因為需要哺乳孩子,雙胞胎呢。 人家特果斷,放話,要么孩子送給別人養,要么娘家婆家幫她帶孩子,大學她肯定要上的。 沒辦法,婆家娘家捏著鼻子一邊領一個回家養。 每個人人生重要事排序都不一樣,當心中支好天秤,做出什么選擇都是向著自己重要事的,根本沒有什么別人阻不阻攔的問題,都是自己決定的。 申州是首發站,車子在車站停留的時間比較久,走廊里也還沒站滿人,車廂氣氛很是和諧。 等車子開動后,小寶寶驚醒了,一雙純真的眸子打量四周。 姚青青沖它笑,結果小家伙不領情,嘴角一歪哭了。 小嫩嗓子哭得挺尖銳。 少婦很有經驗,輕車熟路的掀開自己的衣服,當眾哺乳。 姚青青尷尬,斜過身子給少婦正面擋上。 少婦感謝道:“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不吃它會哭?!?/br> 一邊是孩子的需求得不到滿足,一邊是自己的私密處被看去,做母親的還能怎么辦呢。 “沒事,你很偉大?!?/br> 等少婦喂完奶,兩人的關系近了一層。 車子開出去不過半小時,有穿著正式的男人在車廂里兜售他的硬臥票。 如今硬臥票軟臥票普通人是買不到的,只有干部和外國人才能買。 不少干部拿了臥票和有錢人換座,這其中的差價是歸自己的。 “去首都的票,有人要換嗎?”男人左右問。 “你要換嗎?”姚青青問少婦,去首都四十八小時,帶孩子坐硬座很累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