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可當時兩人的手大小差距明顯,現在看來,竟是已經差不多大了,甚至他的手還要更大上一些。 時間匆匆而逝,一晃竟然也已經這么多年了。 他有些悵然,正想問隨月生還要不要再來一局,剛好三局兩勝定勝負,可還沒來得及開口,隨月生就像有讀心術似的,出言打斷道:“今天就到這里吧,我等下有個會要開,要提前洗個澡?!?/br> 陶風澈難掩失落,但還是點了點頭——隨月生工作繁忙,今天能擠出時間來陪他這么久,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隨月生一笑,轉身離開,明明是很正常的動作,陶風澈卻無端從他的背影中品出了幾分落荒而逃的架勢。 陶風澈眼巴巴地瞅著隨月生的背影,有些疑惑,正在此時,他的額頭上滾落下來幾滴汗珠,一路滑進了眼睛里。 一陣刺痛傳來,陶風澈被刺激得閉緊了眼,趕忙伸手將汗液捋去,緊接著,他渾身一僵,忽然意識到了一絲不對。 他睜開眼,動作極其緩慢地低頭一看,心中殘存的那一絲僥幸連渣都不剩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寬松的運動裝,耐不住某處的反應實在是有些大,將深色的面料頂出了一個形狀清晰的凸起。 陶風澈:“……” 我。cao。 怎么會這樣…… 哥哥剛才不會是因為看見了這個所以才跑掉的吧?! 難怪他看上去那么狼狽! 可這個真的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他也不知道它為什么不聽話…… 陶風澈敢對天發誓,他真的沒有想耍流氓的那個意思??! 他臉紅得像是能滴血,面部表情一片空白,在練武場中僵成了一座孤苦伶仃的雕塑。 借陶風澈十張臉皮,他都不好意思就這么堂而皇之地一路走回主宅洗澡,徐松早在十分鐘前就有事離開了,就這么幾步路,專門叫司機來接又未免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好在練武場的一樓配備了淋浴房,里面各種用品一應俱全,陶風澈在冷水底下站了五分鐘,身下的反應總算是平復了下來,他長出口氣,終于徹底松懈了下來。 冰涼的冷水沖刷在身上,帶走了黏膩的汗液,也刺激得陶風澈連打了幾個激靈,停滯的思維也一點點轉動了起來。 他洗完了澡,正拿著毛巾擦頭發的時候,動作卻突然一?!?/br> 等等,隨月生出國不是讀的商科嗎? 也正因為這個,老頭子才會讓他接手家里的產業,畢竟自從楚殷去世,叔叔便一直放浪形骸沒個正形,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找替身這一事業中。 這個邏輯鏈沒什么問題,而隨月生執掌陶氏后也一直做得不錯,他擅長射擊這一項也解釋得通,可他為什么這么能打?! 自己先前雖然有意放水,可也絕不至于三招之內就被撂翻在地,更何況隨月生當時看上去,甚至還十分的游刃有余…… 他消失的那十年,到底是去做了些什么? 陶風澈死死地皺緊了眉,他突然意識到,這么多年下來,他居然從來沒有弄懂過隨月生。 隨月生的身上有無數個謎團,陶風澈每次覺得自己仿佛解開了其中的一個,都會隨之冒出來更多的謎。 他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陶風澈困惑地想。 ··· 隨月生一陣風一樣地趕回了房間,卻并沒有像之前跟陶風澈說的那樣去浴室里洗澡。 他甚至都來不及調勻呼吸的節奏,剛一推開門便一個箭步沖進了衣帽間,從某件西裝的口袋中翻出來一個透明的小藥盒,匆忙倒出來幾片藥,就著床頭柜上的半杯涼水一股腦將其咽了下去。 過了好半晌,隨月生粗重的呼吸才逐漸平復,他去浴室里洗了把臉,又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恍若脫力一般地在床頭靠了片刻后,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鈴響了許久才終于接通,荊寧有些不滿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了過來:“我這兒忙著呢,你怎么忽然……” “我信息素外xiele?!彪S月生沒給荊寧講話說完的機會,一句話劈頭蓋臉地就砸了過去。 荊寧渾身一滯,再顧不上別的了:“你沒吃藥嗎?” “吃了,一天三次,一次沒落?!彪S月生伸手揉了揉眉心,很沉地嘆了口氣。 “可這不應該???”電話那邊響起了翻書的聲音,似乎是荊寧在找些什么東西,片刻后他再次開口,“剛才發生什么事了嗎?” “我當時在陶家的練武場里跟陶風澈打架?!?/br> 荊寧:“……” “不是你想的那樣?!彪S月生難掩疲憊,“就正常過招?!?/br> “哦哦哦?!鼻G寧總算反應過來,“那可能是因為劇烈運動,雖然之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先例,但你知道的,我們可以作為參考的研究對象不多?!?/br> “你既然有堅持吃藥那就沒事,等身體自己調節就好?!?/br> 隨月生卻是問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你人在所里嗎?” “在啊,做實驗呢?!鼻G寧一愣,繼而反應過來隨月生的言下之意,他沉下臉,語氣嚴肅,“隨月生,我必須提醒你,最近這兩年你過來注射藥劑的頻率和劑量都在上升?!?/br> “你又一直不肯找alpha,這樣對身體的損傷真的很嚴重,而且你……” “這種廢話就不用說了?!彪S月生開口打斷,翻身下床找起了換洗衣服,“我十分鐘后從家里出發過來,你要做實驗的話盡快?!?/br> 他沒給荊寧再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荊寧很沉地嘆了口氣。 他熟練地在電腦中找出來了一個加密文件夾,輸入密碼后打開表格,記下了今天的時間,然后又往前翻了翻。 一開始是每年一次,兩年前開始,變成了半年一次。 ……可隨月生一個半月前回到靜浦時,已經來過一趟研究所了。 身為藥劑的研發者也好,身為朋友也罷,不管是哪個身份,荊寧都不能坐視隨月生繼續這么下去,可他勸不住。 長著那么好看一張臉,可這性格怎么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硬又丑? 簡直是冥頑不化! 荊寧無奈到了極點,可又沒什么別的辦法,他將表格保存后關掉電腦,起身走進私人實驗室的門,站到了一個柜子前,取出了里面的一個燒瓶。 柜子緩緩向右滑開,露出來了一個暗格,荊寧輸完密碼后又驗了虹膜,“咔噠”一聲響,霎時間便是一陣冷氣襲來——那后面竟然是一個小型冰柜,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個無菌箱。 他小心翼翼地將無菌箱中的半成品取出,將柜子恢復原樣后站到cao作臺前開始調配,做到一半的時候,他卻忽然想起來件舊事。 ——如果兩個人之間的信息素匹配度極高的話,會誘發omega的信息素外泄。 七八年前有個志愿者就是這樣,跟他家alpha滾床單的時候突然聞見了自己的信息素,凌晨兩點大驚失色地來給荊寧打電話,問是不是alpha的精/液會導致藥劑失效云云…… 可陶風澈不是還沒成年嗎? 荊寧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第51章 私心(6k收加更) 周一一早,陶風澈剛一踏進班門,就聽見幾個同學在議論著6月份的月考成績,說是成績單已經貼在了高二年級組教師辦公室門口的公告欄上,正互相約著要一起去看成績和排名。 陶風澈本來也想過去看看,但轉念一想,卻又歇了這份心思——現在成績單剛貼出來不久,公告欄附近鐵定圍了個水泄不通,等中午午休的時候再去看也不遲。 他做完決定后便徑直回了座位,正忙著交作業,教室門就鉆進來了一個氣喘吁吁的汪源,后者剛一瞅見陶風澈的身影,立時便笑開了:“陶哥!恭喜??!” “又是年級第一!”說話間的功夫,汪源已經竄到了陶風澈的身邊,張開手臂就是一個熊抱。 陶風澈嫌熱,十分嫌棄地伸手將他推開,汪源也不介意,對著他擠了擠眼。 “你猜怎么著?”汪源故作神秘,“蔡泓那廝這次是吊車尾!” 汪源滿臉都寫著神清氣爽,就仿佛用成績狠狠打了蔡泓臉的人不是陶風澈而是他似的,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勢。 可老虎本尊卻很是淡定,只輕描淡寫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說實在的,陶風澈對于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他六科之中只有生物稍微偏弱,上課時也不怎么聽,全靠考前那幾天在家突擊自學,但即便是這樣,排名也一直穩定在年級前五;近段時間以來,隨月生又一直在監督他學習,嚴禁抄答案,考試的內容早就提前學完了。 可蔡泓的成績本就一直掙扎在及格線邊緣,六月一日被陶風澈揍了一頓之后,先是在醫院養病養了大半個月,學習進度落下不少;好不容易養好傷回學校了,又一直被汪源請來的那幾個體育特長生“重點關照”,時刻生活在水深火熱中,考成這樣并不出奇。 “等等,你這回考了多少?”陶風澈突然開口問道。 相比起蔡泓,明顯還是汪源更值得關心。畢竟汪父先前可是說了,如果汪源這回沒考進前一百,就要揍他來著…… 這個問題正中汪源下懷,他喜氣洋洋地打開了話匣子:“剛好第一百名!誒陶哥你沒去看榜都不知道,分數咬得特別緊,排我后面的那小子就比我少了一分,要不是你當時押中的那一道12分的數學大題,兄弟我這次可就沒了??!” “要我說,陶哥你就是這天上掉下來的那顆文曲星……” 在汪源喋喋不休的馬屁聲中,陶風澈木著一張臉,心中卻不由得一陣嘆息:汪源這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可憐孩子,莫不是忘了過兩天還有個期末考……以汪叔叔的個性,他下回估計得考個年紀前八十才能勉強過關了。 陶風澈的眼中飽含憐憫,可看著汪源快樂的小表情,他又實在不忍心這么快就告訴他這個殘忍的真相。最終,陶風澈也只是伸出手,在汪源的肩膀上拍了一拍:“好,不錯,繼續努力,為國爭光?!?/br> 汪源對自己的悲慘未來一無所知,沒心沒肺地咧嘴一笑,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 “怎么還沒開始早讀?課代表為什么也還沒把作業搬過去?”馮慧手上抱著一沓卷子進了教室,剛一進門便皺緊了眉,“汪源!回你自己座位上去!” 汪源背對著她做了個夸張的鬼臉,灰溜溜的回去了。 但馮慧這回倒不光是來訓話的,今天是語文早讀,她將手中的卷子遞給了課代表讓她發下去后,清了清嗓子,站到了講臺中央,見班里的sao亂漸漸停了,才終于滿意地開口。 “占用一下各位同學的早讀時間,有件事需要跟大家說一下。開學之后你們就高三了,在即將到來的這個暑假,學校依照慣例組織了一個為期一個月的夏令營,這一次的目的地是a國的z大?!?/br> “我相信大家多多少少都有從學長學姐那邊了解過這個項目,具體的內容我也就不多介紹了,大概的流程就是參觀學校,然后跟著z大的教授一起學習。在夏令營期間表現優異的學生有機會獲得z大的推免名額,也就意味著提前拿到了錄取通知書?!?/br> 馮慧話音剛落,班上便響起了不少交頭接耳的聲音,她站在講臺上安靜地注視著這些學生,并沒出言制止。 不怪他們驚訝,就連馮慧自己收到通知時,都吃了一驚——那可是z大! a國是西大陸中的最強國,綜合國力跟九州不相上下;z大更是出了名的名校,全球排名一直穩定在前三名,從來不愁生源,極少會舉辦這種專門面對高中生的暑期夏令營。 這回真的是趕了個巧,這么好的機會,馮慧都有些羨慕了。她給學生們留了點反應時間,片刻后伸手拍了拍黑板,喚回了他們的注意力:“但夏令營的名額是有限的?!?/br> “名額會優先提供給在國家級及以上各類競賽中獲獎的同學,其他的名額則跟大家的考試成績直接掛鉤?!?/br> “年級組會綜合大家從入學以來歷次的期中、期末考試成績,然后統一排名,從高到低依次入選。這個星期的星期四星期五就是本學期的期末考了,接下來幾天是留給大家的復習時間,我跟其他老師商量了一下,會給大家做一個系統性的總結梳理和查漏補缺,希望大家都能考出滿意的成績?!?/br> 馮慧話音剛落,月考的卷子也發完了,她吩咐了課代表在講臺上看早讀,抱著一沓作業走了。 原來嚴伊之前說的是這個,陶風澈恍然大悟。她一直跟馮慧關系不錯,提前知道這個消息并不出奇。 z大是班上不少同學夢寐以求的理想院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夏令營的事,今天早讀的秩序出奇得好,整齊劃一的讀書聲隔著一整條走廊都能聽見。 可這瑯瑯的讀書聲中卻明顯不包括汪源的。 一個團成團的小紙條從前排一路滾了過來,最終停留在了陶風澈的桌子上,他將紙張攤開,上面是一行狗爬一樣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