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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著眉,低聲罵:“江非許那個不做人的狗東西!個傻逼玩意兒!” “淮淮,”她嘆了口氣,“江非許要是找你麻煩……淮淮,他畢竟是你親生父親,他瘋慣了的,你還是順著他吧。他不讓你去,咱就不去了,行不行?小姨給你包了湯圓,來,你陪小姨一起吃?” 江非許那沒良心的狗東西,在那邊放了人的,要是江淮偷偷去,保不齊會被知道。 江淮垂著眸平靜得宛如一汪深泉地聽她講完,然后才啟唇輕聲說:“小姨,江非許讓我去的?!?/br> 葉衷再次猛地愣住,臉上夾雜著錯愕,欣喜,又帶著些許的茫然:“這樣啊……” 莫名的,她又想到了昨天晚上江淮從樓上跑下來,一臉奇怪地問她的話,現在看來,就是因為這件事? 江淮微微皺眉:“小姨?” 葉衷倏地回神,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上邊一片冰涼,她愣愣地緩緩伸手上去碰了碰。 滿臉的淚。 她輕輕咳了一聲,恢復了理智,又是平時溫軟嫻淑的樣子,要不是臉上還帶著淚痕。都半點看不出來她上一瞬還失態過。 “挺好的,挺好的,”她溫婉地笑了笑?!盎椿?,過來吧湯圓吃了再出去吧——外面冷,一會兒再上樓去加點衣服?” 江淮乖巧地點了點頭。 吃完了之后,他在房間的衣柜里翻了翻,猛地發現了一條明明陌生卻又確實有點熟悉的圍巾,動作一頓。 這是…… 哦,男朋友的圍巾。 上次跟班上同學一起出去吃飯,蘇北怕他冷給他圍上的,后來他從蘇家回來,蘇北還是怕他冷,又讓他把圍巾給帶回來了。 他那天恍恍惚惚的換下了圍巾之后,隨手就放在了衣簍里,應該是李嬸以為是他的衣服就給洗了放衣柜里了。 他還以為男朋友帶走了呢…… 他抿了抿唇,鬼事神差地慢吞吞地伸出手在上面摸了摸。 軟乎乎的。 他又拿起來輕輕嗅了嗅,上面跟蘇北身上一樣的洗衣液的味道已經很淡了,但是他就是覺得圍巾上還帶著男朋友的氣息。 唔。 他衣服也不找了,慢吞吞地拎出了圍巾給自己帶上。 他是很少帶圍巾的,出門的的時候,葉衷都覺得奇怪,多看了他兩眼,不過她倒沒有多想,看了之后又把注意力移到了手底下的花枝上。 她一邊修剪著花枝,一邊囑咐:“淮淮,那邊偏僻又有點遠,這天氣這么冷,不要在那邊呆得太久了,早點回來啊?!?/br> “還有……”她停了一小會兒,繼續說,“幫小姨給你mama帶句話好嗎?” 江淮站在原地沒動,等著她開口。 她依舊笑著,卻在冬日早晨的薄霧中顯出了一些凄婉:“告訴你mama,我過得很好,也……”她募的有些哽咽,“也很想她?!?/br> 她恍然間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時候他們都才高中畢業,紀初和江非許是青梅竹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她看著紀初高興,自己也高興。 那時候的紀初漂亮又可愛,尚且還帶著一身的稚氣,卻已經不止一次地想過想要個孩子。 她好奇地問:“江非許喜歡小孩兒嗎?” 紀初笑得酒窩明顯,“我生的,他敢不喜歡?” 她笑了笑,繼續說:“等你孩子出生了,我要做他干媽,我一定好好疼我干兒子!” 紀初卻搖搖頭,眸子里像是裝下了滿天的星光,溫柔地看著她:“不,我要讓他叫你小姨?!?/br> 她們一起瘋,一起鬧,一起讀書,一起經歷過所有的快樂和難過,關系早就比親姐妹更進一步。 她比紀初小了兩天,所以,她是紀初孩子的小姨。 …… 江淮去外面的花店買了一束桔?;?,然后才招了個出租車去紀初郊外的墓地。 這片墓地距城市遠,“人”很少,紀初在一個寂靜的山頭,依山面水,山下還有一片李子林。 江淮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飄著毛毛的細雨,他一下車,下意識地給懷里的桔?;ㄕ诹苏谟?,意識到自己都動作之后愣了愣,又把手放下來。 司機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也不慌走,見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降下了車窗伸出頭來,“小弟弟,你不會是找不著路吧?還是找錯了?” 他敲了敲方向盤,吊兒郎當地說:“這片兒我熟,就是一片墳地,而且太偏僻了都沒什么人愿意埋在這兒,看你這樣子……” 他啐了口口水,“應該也是個大少爺,你家里人怎么可能埋這種地方?也別愣著了,你爺爺我今兒心情不錯,帶你回去,新年圖個吉利,也不收你的車費了?!?/br> 江淮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搖了搖頭,聲音有些?。骸皼]找錯?!?/br> 他頓了頓,輕聲說:“不用了,謝謝?!?/br> “別謝我,老子也不是個好人,”青年擺了擺手,“行吧,沒找錯就行,你應該是去上墳的吧?就那邊轉角的那個石板路,你跟著上去,路過一片李子林就能看見墓地門口了?!?/br> 他又瞇著眼睛看了看江淮,眼里的打量很明顯,“你去看……算了,你快去吧,好歹是過年,老子在這兒等著你,這一片兒很不好打車的……” 江淮又輕聲跟他說了聲“謝謝”,轉身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