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
那一股氣一旦泄下來,姜宏只感覺到胸口有種說不出來的窒息感,仿佛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他張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可是卻絲毫沒有減緩這種現象,他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死去,終于忍不住抬起頭,充滿乞憐絕望地眼神看著冷冰寒,急促地喘息聲中,低聲哀求道:“救我,求求你,不想死……!” “毒性太猛,沒有人能救得了你?!?/br>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這種結局,不過姜宏還是臉色煞白,便如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半晌之后才伸出顫抖的手臂,嘴角哆嗦的嘶聲吼道:“我要是……要是說了有什么好處?” 劉振海聞言不禁莞爾,這個可惡的騙子都死到臨頭了還不忘要好處,要不是有冷冰寒在,他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會讓你白死?!崩浔旖锹冻鲆荒êV定而安雅的笑意,望著姜宏,眼神憐憫而又充溢著蔑視之意,便如尊貴的帝王望著卑微的螻蟻一般。 “能告訴我你是什么人嗎?”姜宏無弱無力地問道。 “我叫……”冷冰寒微微一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冷·冰·寒!”說話間,怡然沉和,氣度雍容。 從劉振海的角度看去,冷冰寒的身軀如此偉岸挺拔,擁有著不可一世的霸氣和力道,似乎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目光落在冷冰寒面上,更有著說不盡的崇拜與感激之色。 “自作孽,不可活??!”姜宏腦海中一片空白,愕然了半晌之后,終于慘然笑道:“我說,我他媽都說了,他想我死,我也不讓他好過!” 他冒充冷冰寒,當然對冷冰寒的情況多少有些了解,更是憑著這個名頭,騙色騙財,無往而不利,諸多美女死皮賴臉地粘上來,趕都趕不走,就是許多官員也是屁顛屁顛地上來猛拍馬屁。誰知道,這次李鬼真的碰到了李逵。 “誰讓你冒充寒少的?”劉振海見姜宏的防線已經被突破,立刻趁熱打鐵,沉聲發問道。 “還能有誰,就是鄭安那個混蛋……”姜宏咬牙切齒地說道,眼鼻口擠壓在一起,使得那本來還算不錯的面孔就如厲鬼一般的凄厲,看得出來,他對這個鄭安是恨之入骨。 “鄭安?”劉振海臉色一變,說道:“姜宏,你可要為自己所說的話負責任?!?/br> 姜宏冷冷一笑,虛弱無力地說道:“我都快要死了,你……你以為我還會……還會撒謊?”說到這里,他又重重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就是那個鄭安威逼我……我去干的,所有有關寒少的資料……也都是他……提供給我的。還說有他罩著,即便行跡敗露……被你們抓了,他也會幫我脫罪……還說所有騙到的錢,全都歸我所有……” 見冷冰寒微微有些迷糊,劉振海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他說的這個鄭安,是市局刑偵處的一個處長?!?/br> 冷冰寒微微點了點頭,有了幕后人員,自然就能順藤摸瓜。 “你有證據能證明你所說的嗎?” “當然!”姜宏得意地笑了笑,說道:“都說你們警察要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為了自保,我曾經偷偷把我和鄭安當時的談話給錄下來了……” “在哪里?”劉振海有些亟不可待地問道。 “在……”姜宏話還沒說完,他的精神忽然陷入了混亂之中,臉上浮現起一抹極為恐懼的表情,就好似看見了這個世界上最為恐怖的場景,口中也喃喃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冷冰寒輕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收回了握在姜宏手腕上的手,姜宏此時體內所有的機體組織,幾乎全都被吞噬破壞掉了,真的是神仙來了恐怕也無回天之力。 “可惜了!”劉振??戳艘呀涍M入彌留之際的姜宏一眼,很有些不甘的說道。 “這種人死有余辜,有什么好可惜的?” “我不是可惜他死了,而是可惜沒能最后問出錄音帶的下落,沒有證據,很難奈何得了鄭安?!眲⒄窈nH有些遺憾地咂了咂嘴。 “證據?呵呵,有那個必要嗎?”冷冰寒淡淡地說道,眸子里,閃過了一抹冷厲! 第五百九十三章 逼供 許昱是首都海鎮區公安局刑偵大隊的一名刑警,由于見機識相,很早就跟上了劉振海,鞍前馬后,也很得劉振海的信賴,可以說整個刑偵大隊里,除了大隊長之外,就他說話最有分量。 為了忙姜宏的案子,許昱已經和其他同事忙了好幾天了,連家也沒回。之后又發生了姜宏中毒的突發**件,所有相關人員全部都被隔離審查,又耽誤了一天,這才得以恢復自由。好些同事紛紛相邀要出去好好洗個澡,去去晦氣,不過許昱卻婉言拒絕了。 他現在只想回到家里好好睡上一覺。 許昱走到了地下停車場,打開車門,發動汽車,正準備起步,陡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才猛地回頭,剛剛看到后座上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頭上就被人狠狠給了一下,然后就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等他的意識再次回到自己的腦海時,氙氣燈那強烈而又刺眼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許昱剛剛才睜開的眼睛一下子就閉上了。從黑暗中直接到如此強烈的燈光下,讓他的眼睛有些刺痛。 許昱適應了一會兒,緩緩地睜開眼睛,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他知道自己是被人綁架了,對方有什么目的雖然還不清楚,但搞清楚周圍的環境至關重要。 這應該是一個沒有建設完成的高樓頂層,四處亂七八糟地堆滿了建筑用具,頭頂是一個吊車的吊臂,那盞氙氣燈就在上面掛著。 眼前一個人,正背對著自己站在樓頂的邊沿位置,似乎在看著遠處的風景,聽到自己這邊的聲音,緩緩地轉過身來。 “你……你是什么人?要……要干……什么?”許昱雖然有些害怕,但畢竟是見多識廣的刑警,還是有幾分膽色,強自鎮定地問道。 干警察這一行的,難免會有幾個仇家,但真正敢對警察痛下殺手的,還是少之又少,在他想來,大不了就是一頓皮rou之苦,日后在討回來就是了。 “你是許昱?”對方并沒有回答,卻是冷冷地問道。 當即,許昱感到空氣都凝固了似的,一股冰冷的感覺從尾椎骨直竄后脖頸子,心臟似乎都停滯了幾下。 對方既然能夠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那顯而易見,就是針對自己而來的??删烤故鞘裁刺齑蟮氖虑?,能讓對方如此“隆重”地將自己從警局的地下停車場里綁來這里? “我是許昱,這位大哥,我們應該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吧?要是缺錢花了,需要兄弟幫襯,請盡管開口……” “****!你什么玩意兒?就你也配和我稱兄道弟?”他話還沒說完,對方甩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得許昱眼冒金星,慘叫著翻向一邊,“咣當”一聲撞在吊車上,然后重重地跌落下來。 “啊……”許昱嚎叫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紅著眼睛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媽,老子弄死你,啊……”許昱鼻口噴血,涂得滿臉都是,惡鬼一樣毫不顧及地撲了上來。自從做警察以來,他何曾受過如此屈辱?這一巴掌,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對方卻是絲毫也不慌張,微微向后退了退,隨即穿心一腳踹在許昱的胸口,許昱當時就被踹飛了起來,慘叫一聲,來不及手舞足蹈就飛過去撞在堆砌在一旁的磚墻上,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哀嚎起來。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對方一腳踏在許昱的身上,阻止他從四處散落的磚塊中爬起來。 “咳咳……”許昱咳了幾聲,一口血沫噴了出來。他雙手抓住對方踩在自己身上的腳,以一種瘋狂之極,怨毒之極的眼神看著對方,除了咳嗽聲之外,再也沒有一句話。 “怎么,不服?”對方腳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淡淡地說道。 “有種你就整死我,要不然我一定整死你?!痹S昱牙齒咬得嘎嘣嘎嘣作響。 對方冷冷一笑,突然松開了踩在他身上的腳,還在他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就朝樓頂邊沿拖去。 “啊,你……你要做什么?”許昱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對方此舉的意圖,頓時驚恐萬分,雙腳亂蹬,駭然慘叫道:“謀殺警察,可是重罪,你……你不想活啦?” 這一刻他真的怕了,可還是死撐著不肯說半句軟話,一邊死命地掙扎反抗,可是對方卻對他的話似若罔聞,任憑他苦苦反抗。他在警校里學習的一聲擒拿搏擊功夫,卻在對方手里卻沒有絲毫作用。對方就好像是拿著一只小雞兒一般毫不費力,很快就來到了邊沿處。 大樓雖然還沒有竣工,不過樓頂邊沿還是修建了一米高的護欄。對方將許昱拖到這里,一把將他重重仍在地上,冷冷地看著他問道:“告訴我誰指使你對姜宏下毒手的,我就放你一條生路?!?/br> 驚魂未定地許昱這才搞明白,對方究竟是為何而來,不過內心卻越發惶恐,打了個寒顫,臉色一白,說道:“你說什么?我不明白!” “呵呵,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對方陰測測地說道:“不要以為你做的事情能夠瞞天過海!” “我發誓……我什么都沒干……真的……” 對方冷冷一笑,一腳把許昱踹倒在地上。許昱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就把對方抓住了左腳的腳踝,將他整個人都倒拎了起來。 許昱雖然算不上五大三粗,不過卻也是一個精壯的刑警,體重一百六十多斤,卻被對方拎小雞一樣拎起,直接將他的身子探出在護欄外。 感受著渾身懸空,全身血液倒涌,看著樓下那縮小了若干倍的物體,許昱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無比的驚恐蔓延到了全身,嚇得沒命地慘叫,嘶聲力竭地求饒。 對方冷笑道:“我今天心情還不錯,并不想殺人??赡闼坪跻矐撃贸鳇c誠意來,我一高興就會放了你。當然,我要是不高興,那恐怕也就說不清楚會做出一些什么事來了?!?/br> 許昱痛哭流涕地說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是市局的鄭安鄭處長讓我干的……” 許昱大哭了起來,鼻涕眼淚都倒著流了出來,更倒霉的是,極度的恐懼讓他小便失禁,溫熱的尿液因為重力的緣故倒著流了下去,順著他的身子、脖子,一直流到了他的臉上,他的嘴中。 其實許昱做了這件事情,背叛了一直對自己賞識和信任有加的劉振海,他心里也不好受,始終處于良心的譴責之中。不過在鄭安的巧言許諾和金錢刺激下,他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利用職務之便,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況下,找機會用毒針輕輕刺了姜宏一下,那輕微的疼痛,比起蚊子叮咬來還要細微,連姜宏都沒有注意,就那么一下,就是閻羅王的索命貼。 許昱這件事情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尤其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飲食環節,他就更是放下心來了。姜宏死后,內部審查也不過是走了走形式。這幾天來,接觸過姜宏的人少說也有十幾二十人,怎么可能查到自己身上來?再過一段時間,還不是就煙消云散了。卻萬萬想不到,這個人這么快就找上門來了。 剛開始許昱還想要來過打死不承認,可當他懸空在幾十層樓的高度時,他才真正感覺到,不論什么,都比不過眼下真正的死亡威脅。當真正的死亡距他只有一步之遙時,什么鄭安,什么前途,什么金錢,全都被他拋之腦后。 “快拉我上去啊,我可什么都說了,你說過要放了我的……”許昱說完之后,嘶聲吼道,失聲痛哭。 “對,我現在就放了你……”那人的聲音冷冷地傳來,被夜風一吹,四處飄零,顯得有幾分飄渺虛無。 許昱的耳朵里嗡嗡作響,那人的聲音傳入到他的耳朵,在他聽來是那種空洞機械的聲音,好像一切都在逐漸離他遠去一樣。 許昱才剛剛舒了一口氣,那種絕地逢生的巨大喜悅之情,已經讓他一時間意識有些模糊了。 可就在此時,那人拎著許昱腳踝的手一松。 “啊……”許昱帶著一聲哀嚎,整個人便飛速向下墜去。 “噗通!” 許昱絕望的慘叫聲剛開了個頭就被憋了回去,“噗通”一聲,伴隨著一陣嘎吱亂響,之后就是一陣斷斷續續的哀嚎和咳嗽聲。 就在對方松手的那一瞬間,許昱真的覺得這次自己死定了。在急速下落中,許昱想象著自己墜地之后,被摔得屎尿橫飛、肚爛腸流、面目全非的樣子,死亡的無邊恐懼感在瞬間將他緊緊包裹起來,差點讓他的心臟立刻停止跳動。許昱一邊揮舞著手腳,一邊在眩暈中發出一聲有生以來最大的慘叫聲。 可當他的慘叫聲剛剛才沖突喉嚨的時候,就被迎面而來的堅硬物體硬生生地給撞了回去。五體投地的巨大沖擊讓他眼冒金星,只覺得胸膛都要炸裂開來,撞擊揚起的塵土沖入鼻端,讓他一陣不停地咳嗽。 許昱趴在腳手架踏板上,血水從嘴角滴滴滑落,鼻涕眼淚涂得滿臉都是,褲襠下也是濕漉漉的一片。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從恍恍惚惚中清醒過來,不知道是該為自己還活著而深感慶幸,還是為自己被耍了而感到羞憤。不過剛才那種死亡的感覺,卻一直深深盤踞在他的心頭,已經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膽量。 許昱一邊咳嗽一邊哀嚎出聲,很快一股悲傷、恐懼,另外混合著死里逃生的喜悅的復雜的情緒涌了上來,不禁失聲痛哭,趴在腳手架的踏板上,用力拍著踏板陶陶大哭。 就在此時,一雙大腳卻出現在他的眼前。 許昱的哭聲戛然而止,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驀地身軀顫抖起來,面色已經是死灰一片,好半晌之后才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劉局……”嘴角一縷血絲緩緩流下,臉上鼻涕眼淚混雜著塵土,花里胡哨地,凄慘無比。 來人正是劉振海,只見他狠狠地瞪了許昱一眼,眼神凌厲地好似能夠刺穿許昱的心,卻是不言不語。 許昱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直視劉振海的目光。 “為什么?為什么?”劉振海眉宇間驀地露出一抹怪異的神色,似落寞,更似是一股子深深地自嘲。 “劉局,對不起……對不起……” 劉振海輕輕一嘆,再也不看許昱一眼轉身離去,稍頃,幾名警察圍了上來,還全都是許昱在局里的熟人,個個看著許昱都是橫眉冷對,沒有半點好臉色,連帶手銬這個步驟也沒有因為是熟人就省去。 當得知許昱就是那個內鬼之后,所有人都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上兩口。對于紀律部隊來說,最最痛恨的,就是背叛,那意味著,你有一天可能會被他出賣。 許昱也認命地耷拉著腦袋跟著他們走了,或許這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在經歷了燈紅酒綠的迷亂繁華之后,首都的夜生活也漸漸步入了“健康時代”,各種會所有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富都就是其中一家。 要和其他那些一擲千金,動輒會費要幾十幾百萬的大富豪俱樂部相比,富都自然是算不上什么,不過好些人還是知道這里,無他,緣由是這里的幕后老板,是市局的鄭安鄭處長。 一個市局的處長,要和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衙內們比自然是夠不上資格,但對于許多下面的人來說,卻是手握大權的高級干部,在首都討生活的,又有幾個敢不來捧場?因此,生意也一直算很紅火。 富都會所的一個房間內,正在睡覺的鄭安突然被驚醒,一只搭在他脖子上的冰冷的手嚇得他驚聲尖叫起來。等他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影如同魔鬼般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不過他的尖叫聲很快就被捏了回去,來人直接抓住他的脖子把他拖了起來,像抓小雞一樣把鄭安的雙手扭在背后,堵住他的嘴向窗戶那邊走去。 鄭安拼命地掙扎,奈何他的力氣和來人相比,就好像是嬰兒和成*人之間的較量一般,起不到任何作用。 來人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他從十九樓的窗戶扔了出去,一陣絕望的慘叫聲過后,“啪”的一聲,歸于沉寂。 第五百九十四章 惹回來的麻煩 “小寒,你這次還是太沖動了!” 說這話的是國安七局的局長郟華正。 這里是郟華正的書房,裝修淡雅,不顯山不顯水,卻無處不彰顯著主人的品味和氣度。冷冰寒和郟華正圍桌而坐,桌面上擺著一瓶茅臺和幾個家常小菜,看樣子,兩個人正在對飲小酌,好不愜意。 自從上次親自飛往成都和剛剛傷愈急著出院的冷冰寒面談之后,郟華正和冷冰寒的關系就有了幾分特別。平日里也不怎么聯系,但冷冰寒每每回到首都,郟華正這里是一定要來探望一下的。而向來很少會客的郟華正,卻也是一反常態,不論是辦公室,還是家里,對冷冰寒都一點也不設防,可謂是來去自由,更是用不著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