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
刁文清咽了口唾沫,略微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冷冰寒,你……你沒有事了?” 冷冰寒目中精光熠熠,翻身站起,動作利落,不顯得絲毫的遲緩,根本不像是個負傷的人。 “我休息了多久?”冷冰寒沉聲問道。 “不到半個小時!”見冷冰寒在經過短短時間的休息過后,竟然行動如常,刁文清喜上眉梢的同時,更是加強了自己剛才的推斷,相信冷冰寒一定是一個內家高手,對冷冰寒的態度也就愈加恭敬。甚至心中還不由升起幾分要是能夠拜冷冰寒為師,別說達到冷冰寒現在的層次,即便只學到一些皮毛,也足夠自己受益一生的了。 冷冰寒眉頭微微一皺,問道:“他們還沒找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家長 刁文清搖了搖頭,心里也不禁有了幾分怨氣。從自己出事沖出公路跌落山崖迄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救援人員還沒有來,實在不由讓他有幾分被人遺忘的失落和恨意。 而就在刁文清心里暗自罵罵咧咧,發誓上去之后一定要他們好看的時候,卻不知,整個杭州城都因此而變得喧囂不安。注定是一個許多人的不眠之夜。 常軍他們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到了事發的死亡彎道。 常軍他們還在路上的時候,山里就起了霧,而且霧氣越來越大,明亮的疝氣大燈在這樣的大霧天氣里,也最多照射出幾米的距離,視線受阻,車子只能小心翼翼地緩緩前行,尤其是在這樣復雜的盤山公路上,生怕一不小心就重蹈刁文清的覆轍。 山林里夜間氣溫低,易起霧,這也很正常??上襁@般大霧彌散,連路都看不清的情況,還是極為罕見。常軍雖然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到事發地,可是在這樣的大霧天也不敢繼續催促司機加快速度。到了后來,濃霧籠罩,司機再也不敢繼續開了,這種情況下,一個不慎開下懸崖,車毀人亡,就不值當了。因此,不論常軍怎么催促,司機也是將頭搖得像風車一般,打死也不愿意再開了。 急切之下,常軍推開車門,帶著陳三他們幾個人干脆步行趕往出事地點。幸虧有陳三帶路,否則這樣的霧天里,別人根本摸不清方向,不過這也,也足足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來到出事的地方。 好不容易到了現場,那處被刁文清撞斷了護欄和剎車的痕跡自然是令人觸目驚心,可冷冰寒的車子居然也停在現場,人卻不在了,常軍喊了半天也沒人回應,一顆心更是沉了下去。 常軍雖然不知道冷冰寒的來頭,但既然能和陳秋怡這樣底蘊深厚的紅色子弟扯上關系,還能在魏辰松中將的壽宴上堂而皇之地坐上首席,就絕非自己這個半桿子的公子哥可以望其項背的。刁文清已經掉下了懸崖,這樣的大霧天,冷冰寒要是萬一一個不小心失足落下山崖怎么辦?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常軍是心涼了半截,腳肚子都在打顫,只覺地頭暈目眩,天都要塌了。 陳三也是一臉的慘白,他趴在懸崖邊緣,看著霧氣繚繞、黑漆漆的山谷,想要說什么,可看了常軍一眼,卻又低下了頭,連常軍的視線都不敢看,生怕觸了眉頭,又惹來一陣皮rou之苦。 “下去,都給我下去,給我下去救人!”常軍身軀劇烈顫抖著,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吼著,顫抖地語調中有著說不出的急切和心悸。 當務之急,是要趕快下到崖底去找尋冷冰寒和刁文清的蹤跡,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尸。 可陳三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卻沒一個人真敢下去,彼此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抹之不去的懼意。 這個山崖可是當地有名的鬼見愁,平日里摔死的人不在少數。由于地形復雜,尖銳的山巖和荊棘林立,救生繩索極易掛在這些巖石和荊棘上,幾乎發揮不到什么作用。因此,即便是大白天,敢下去的人也為數不多,何況還是在這霧氣彌漫的黑夜?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失足跌落,簡直和送死沒什么兩樣。 直到常軍氣急敗壞地對他們是又打又罵,威逼利誘,陳三他們幾個人這才膽寒心驚地系上了繩索,帶上照明等工具,全身裝備攀援的工具和器械之后,小心翼翼地沿著破損的護欄攀爬了下去。而常軍則是滿臉期冀地看著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濃霧和黑暗之中,期待著他們能夠順利給自己帶來好消息。 但沒過多久,陳三他們卻又灰頭土臉地爬了上來,個個看起來都有些皮青臉腫,衣服也被巖石和荊棘掛出了道道口子,臉上,身上滿都是被擦傷撞傷的傷口。 “你們……***怎么回事?”常軍憤然地看著幾人,大聲斥責道。要是目光能夠殺人的話,對面幾個人想必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 陳三哭喪著臉,走到了常軍面前,說道:“常少,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們不盡力,而是實在太困難了,不等到天亮,根本就不可能下去。你就算是殺了我們也沒法?!?/br> 常軍是又氣又急,可也實在沒有辦法,橫下心,給自己系上了繩索,想要當一回英雄,可真當他走到懸崖邊緣,拉著破損的欄桿往下望去,借助大功率照明手電的燈光,卻只能見著黑暗當中不斷翻騰滾動的霧氣,在燈光的映射下耀眼生花,更是帶出了無盡的死亡信息。而那黑暗仿佛就是一個擇人而噬的惡魔,張大了血盆大口,正要一口將自己吞噬。 感受著四周狂風凜冽吹面如割,看著深不見底的深淵,常軍是心驚膽顫,面色倉皇沒有半點人色,原有的驕狂高傲,此刻似乎蕩然無存。 借著清冷的燈光,望著陳三和其他人眼眸中一閃而逝的鄙夷之色,常軍一時間只覺得羞愧欲死。說句心里話,他也很想鼓起勇氣大喝一聲,然后極為英雄地從這里攀援下去,贏得所有崇敬的目光和掌聲,奈何早已轉筋的腿肚子和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臟,卻是使得他無可奈何的選擇了屈服與退避。 最終,一籌莫展的常軍不得不和其他人同樣的反應,撥通了老爸常在田的電話。 常在田作為省委副書記、杭州市市委書記,確實是日理萬機,尤其是近期從中央到地方,各種變動很大,也正是他上位的關鍵時刻。因此,當接到兒子打來電話時,雖已經過了零點,不過他卻仍然還在書房里工作,并未休息。 剛開始時,常在田還以為兒子又惹了什么禍端,沉著臉,準備好好教訓一下他,可當聽著兒子結結巴巴講訴完事情的經過后,猛然一驚,一下子地從椅子上站起,裝滿熱茶的茶杯也被自己不小心碰倒在了桌上,茶水淌滿了書桌,甚至打濕了許多書桌上的文件,他都渾然不知。 他首先感到的就是害怕。 常在田今年五十出頭,正處于仕途上的最關鍵的時刻,要是做好了,再進一步,爭取在退休之前做到執掌一方的大員,甚至入閣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奢望。 常在田并不是中宣部刁瑞梓卓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嫡系,但在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刁瑞梓之后,時任杭州市副市長的常在田極有眼色,很快就投到了刁瑞梓門下。刁瑞梓也投桃報李,經過逐漸的提拔重用,常在田從副市長慢慢提拔為常務副市長、市長。更是在前段時間的**中,趁勢脫穎而出,在刁瑞梓的全力推薦下當上了市委書記,自然而然的,常在田也算得是刁瑞梓的嫡系了。 好不容易才抱上了刁瑞梓的大腿,而且之后仕途一帆風順,平步青云,常在田自然很是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這次刁文清之所以能來杭州,雖然主要原因是代表刁瑞梓為魏辰松祝壽,可也不乏有自己力邀的因素,想不到這才沒來兩天就出了這么大的事兒。那自己該怎么向刁瑞梓交代? 一想到此,常在田的神色便不由凝重起來。 “爸,你說我現在怎么辦???”常軍的語調中帶著幾分哭聲,很顯然,他已經惶惑忐忑,全然無措了。 常在田默然不語,眉宇間慎重一片,許久后方才沉聲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你記住,這件事情只是一起意外,和你沒有半點關系?!?/br> 話雖這么說,可常在田的話語中明顯有了幾分深深的倦怠感,即便看不到父親的樣子,常軍也可以想象出這件事情會帶給父親多大的困擾。他這才發覺,官場如戰場,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如履薄冰,一個不慎就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今年五十好幾的父親,原來已經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的康健豪邁了。 常軍只覺得鼻子一酸,忙輕吸一口氣,收斂內心略有些酸楚的思緒,說道:“爸,這……我……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見向來不成器的兒子突然間知道關心自己了,常在田凝重地臉上露出了一抹很是欣慰的微笑,說道:“我自由分寸,你不用擔心?!?/br> 掛斷電話后,常在田猶豫了一下,又撥通了魏辰松的電話。 魏辰松今天很高興,和老戰友們多喝了幾杯,早早就休息了,可常在田的電話,魏曉玲卻不敢耽擱,只能把他叫起了。 從沉睡中被喚醒,魏辰松多少有些不爽,可聽說了事情之后,也被震驚住了,尤其聽說這事還和冷冰寒有關,更是坐不住了。雖然當陳秋怡打電話告知魏曉玲這件事情時,魏曉玲就已經作了一些安排,但她顯然是低估了冷冰寒在魏辰松心目中的地位。魏辰松披著衣服就起身,一個電話打到了部隊,不僅是讓立刻抽調了精銳的工程兵立即趕往現場施救,更是調動了直升飛機,搭載自己直飛窯頭山。 第五百一十三章 撞大運? 當常在田連夜抵達窯頭山時,魏辰松已經在現場指揮人員,一刻也沒有耽誤,開始了緊張的生死營救。 大兵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可軍令如山,士兵們也按照戰時應急方案,搭建臨時指揮部、架設通訊電臺、勘測地形等,緊鑼密鼓地忙碌了起來, 為了保障營救現場的秩序和交通,全副武裝的士兵甚至對盤山公路進行了封鎖管制,無關人員和車輛一律不得進入。而隔著隔離帶,可以看到營救現場是熱火朝天,大功率探照燈將現場照射得猶如白晝,不時有人員來來往往,忙碌的身影。 而為了了解情況,飆車現場的全體人員都被暫時扣了起來,別看這些**平時個個都囂張跋扈、耀武揚威,可真到了此時,見到這個陣仗,也似乎知道碰到了不得了的大事。尤其是幾個自恃身份,而破口大罵的公子哥,被這些士兵們毫不客氣地按到在地上,一陣槍托砸得鬼哭狼嚎的,慘嗥不止之后,其他人個個都是臉色慘白,心驚膽顫,老老實實地配合調查,有問必答。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是? 大批軍隊出動,搞出這么大的陣仗,窯頭山所在的余杭區主要領導當然也坐不住了,一個個趕到了現場,卻被攔在外面??吹窖矍暗那榫耙彩且惑@,要知道,里面的這些**們不乏有他們認識的,好些還是市上領導家的子女。 一個副區長在自己的地頭被大兵們攔在外面,自然覺著自己顏面無光,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F在更看到自己認識的常務副市長家的公子居然在自己眼前被這些士兵打得頭破血流,自感自己的機會來了,沖到一位帶隊的少校面前,什么大局觀早他媽扔到九霄云外了,怒吼著:“你們是哪個部隊的?誰給你們的權力打人?你們哪還算得上軍人?簡直是一幫土匪,我要投訴你們,我要向你們的上級部門反應?!?/br> “你是什么人?”少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問道。 “我是余杭區副區長!”這名副區長更是得理不饒人,指著少校軍官的鼻頭大聲地說道:“趕緊給我放人,要不我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誰知這名少校軍官不屑地冷哼道:“給我抓起來!”語氣毫無任何的緩和余地。 眾人聞言都不由一驚,這名副區長還沒有反應過來,兩名士兵應聲沖上前去,一把擰住他的手腕。 這位養尊處優的副區長哪里會是這兩名訓練有素的士兵的對手,被擰得彎下腰去,殺豬般慘叫起來。憤怒的吼叫著:“你們干什么?我是國家干部……”話沒說完,已經被一名士兵一腳踹在腘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這下子其他幾個區上干部個個是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都有些不敢置信的驚駭之色。 要知道,駐軍和政府雖然分屬兩個全然不同的體系,但一般來說,要是沒有非常之事,部隊是不可能在地方有如此放肆的行徑,何況還是扣押政府官員,很容易引發政府和軍隊之間的矛盾和沖突,這對軍方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 難道區里還真發生了什么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了不得的大事? 果不其然,這名少??炊疾豢茨敲姑沟母眳^長一眼,冷冷地環視著其他官員,說道:“現在這里已經被戰時戒嚴,擅闖者一律軍法從事?!?/br> 那冰冷冷的話語,讓人聽了之后不由得心底戰栗起來,這一刻,一股子死亡般的恐怖感覺籠罩著他們全身。 雖然他們都不知道什么叫戰時戒嚴,可他們心里卻隱隱感覺,如果自己再不見機,對方說不定真有開槍將自己擊斃的可能。個個在那里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只能誠惶誠恐地站在那里。 區委書記周昊斯斯文文,可頗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勢,因此盡管年歲不大,在杭州還是很有一些威望??山裉焖麉s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淡定和氣度,臉色陰沉,要是觀察足夠仔細,你還可以看見,他的嘴角微微在抽搐。 周昊平日里是極其冷靜理智的一個人,雖然沒有搞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可卻也開始考慮事情的前因后果。事情既然發生在窯頭山,現在還扣下了許多的**,想來或多或少應該和地下車賽脫不了干系。 一想到這里,周昊心里是將區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凌正鴻罵死,要是他將區里的這種非法地下車賽掃平了,哪里還會發生今天這樣子的事情? 可周昊心里也明白,這個地下車賽的組織者背景通天,別說是凌正鴻,就連自己不也一直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敢說什么嗎?沒有人會為了這么一個區區的地下車賽而想去得罪一個龐大的勢力群體,即便這些人并不屬于同一個陣營。何況,車賽本身雖然也發生過各種事故,但都很快就得以妥善解決了,從來沒有給政府增添過任何麻煩,只有這次除外。 但周昊不知道車賽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居然讓軍方如此緊張,把直升飛機都給調來,還搞出什么戰時戒嚴。對此,周昊氣憤之余,卻也只能苦笑,軍方要插手這個事,地方的勢力也約束不了人家,再說魏司令的級別還比自己還要高,人家是正兒八經的正軍級的中將,和省委書記、省長都是一個級別,哪里會將他一個小小的區位書記放在眼里?可是有一點他已經認定,這一定是個不小的麻煩,自己還是盡量不要牽涉進去的好。 不過作為一個區委書記,看著自己的手下被士兵像俘虜一般扣押起來,他還是不得不出面,陪著笑臉解釋說:“各位,各位,我是區委書記周昊……我看這件事是不是有誤會?我們不影響你們執行公務,但你看能不能先放了我們的這位工作人員?” 這名少校軍官想了想,然后又仔細檢查了周昊的工作證,確認了他的身份之后,這才點頭示意士兵將這名倒霉的副區長放了。 “周書記,我是第一集團軍三十七團團長袁江,奉命在此執行戒嚴公務。還希望周書記你們支持。剛才的事情就算了,希望下不為例?!痹p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然后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周書記,我……我……” 這名倒霉的副區長灰頭土臉的,從士兵手底下掙脫之后,原本還想要說幾句場面話,可一想到剛才的遭遇,似乎也知道和這些士兵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他的副區長身份或許在其他人看來不錯,但在這些士兵面前卻是一無是處。嘴角蠕動了動,卻再也不敢說什么,只得低著頭灰溜溜地走到周昊的面前,滿是羞憤地說道,卻根本就不敢看周昊那恨恨的眼光。 周昊狠狠瞪了他一眼,低聲道:“還不趕快回去?等著繼續丟人???” 當著這么多同事面前出糗,副區長原本就已經是又羞又惱,此時又被周昊低聲叱責,似乎還隱隱聽到了一些幸災樂禍的笑聲,頓時是滿臉漲得通紅,恨不得地上有一條地縫,好讓他一頭躲進去,再也不出來。 他知道,今天之后,自己必定將會成為笑柄。 就在此時,市委書記常在田也趕到了現場。 看到常在田的座駕,周昊不禁心頭狂跳,甚至小腿都有些發軟,幾乎惶恐得連步子都挪不開了??蛇€是硬著頭皮迎了上來,誰讓他是這個區的區委書記呢?板子要打,也只會落到他的屁股上,態度好點說不定還能爭取一個好印象。 其他官員自然也是緊隨其后。 在領導面前露臉的機會,誰也不會輕易放過。 向來喜怒不行于色的常在田這次是真真正正的生氣了,車子剛剛才停穩,司機還沒來得及給他拉開車門,常在田自己就陰沉著臉,自己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吹诫S著周昊一擁而上的官員,還沒等他們說什么,已經很不耐煩地揮著手怒吼道:“都擠在這里做什么?閑著沒事是吧?都做自己的事去!”說罷,鐵青著臉,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徑直走了過去。 余杭區區委書記周昊一臉的尷尬,抿了抿嘴,想要說些什么,可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口,目送著常在田走了過去,有些無力地揮了揮手,對其他人說道:“都走,別呆在這兒!”趕走了其他人,他卻一個人呆在原地,身軀在濃霧中顯得極其朦朧,雙手有些痛苦的揪住頭發,顯得如此孤單如此寂寞…… 常在田大步向前,那些士兵不知道是事先接到過指令,還是認識常在田,并沒有阻攔他。沒過多久,常在田就看到了正在發號施令的魏辰松。只見他臉上神情嚴肅一些,基本沒有流露什么驚慌的神情。 兩人雖然算不得很熟,但多少也有些交情,常在田三兩步走了過去,急切地問道:“魏司令,怎么樣了?人救出來了嗎?” 魏辰松搖了搖頭,一臉的沉重,說道:“霧氣太大,看不清楚下面的情況。加上地形實在復雜,只有一邊打樁固定一邊往下……” 常在田一聽就急了,嚷嚷道:“魏司令,這樣可不是辦法啊。要這樣什么時候才能把人救上來?時間可耽擱不起??!” “你以為我不想馬上把人救上來嗎?”魏辰松看著常在田,沒好氣地說道:“要知道,現在不光是刁部長的公子在下面,小寒也在下面,要是他有了個什么意外,唉!”魏辰松一臉的苦意,嘴唇亦有點抖顫,精光四射的虎目中竟然有淚光閃動。 常在田愣了一下,他倒是不知道摔下山崖的除了刁文清之外,還有什么魏辰松口中所說的這個什么“小寒”。卻是搞不清楚這個小寒是誰?難道是魏辰松的晚輩?可要是怎樣的晚輩,才能讓魏辰松如此牽掛動情? 可現在常在田卻沒有心思去琢磨冷冰寒的身份,而是急得跳腳,焦灼不安地說道:“魏司令啊,我是個外行,不懂要如何救援,可刁部長家的公子可是為你來賀壽的,真要出了什么問題,咱們倆可該如何向刁部長交代???我看你帶來了直升飛機,能不能直接空降救援人員?” 魏辰松眉頭一緊,他最不喜歡這種不懂行還喜歡瞎指揮的,不過鑒于常在田的苦衷,魏辰松也不便指責,只是耐著性子說道:“我們剛才已經用紅外線探測儀探測過了,谷底地形異常復雜,加之能見度低,在這種天氣下直升飛機空降,成功率幾乎為零?!?/br> “就不能冒險一試?”常在田似乎還有些不死心。 魏辰松冷哼一聲,目光猛然變得咄咄逼人,目光之中凜冽的殺氣已經向對方逼迫過去,怒喝一聲:“常市長,你這是讓我拿士兵的生命當兒戲?”此時的魏辰松宛如山巔峰傲立風中的那棵青松,氣勢凌然。 常在田臉漲得通紅,他心里確實有這個盤算,對他而言,只要能把刁文清救上來,死多少士兵無關緊要,可被魏辰松一針見血地叱責,卻也有些掛不住,臉色很是尷尬,悻悻地說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魏辰松哪里會不明白常在田的意思?只不過也不便和他撕破臉皮,重重喘了口氣,低聲道:“常市長,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赡阋?,這件事情我比你還要著急。你知不知道那個小寒是誰?” “是誰?”常在田內心一凜。 他已經連續兩次聽魏辰松提起這個名字了,心里也隱隱有了幾分感覺,莫非這個小寒來頭更大?怎么兒子就從來沒有給自己提過呢? 魏辰松湊在常在田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卻聽得常在田后脊梁發麻,瞠目結舌,完全給驚呆了,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呼吸變得急促而窘迫,胸口一陣刺痛。他捂住胸口,慌忙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瓶子,從中取出一顆膠囊塞入嘴里,過了好一會兒之后方才緩過勁來,低聲問道:“王老……知道這件事了嗎?”聲音中出奇的有了幾分顫抖之意。 作為一個副部級大員,常在田除了執掌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之外,對于上頭的許多動向和變動自然也很是關心。畢竟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要是不能洞察先機,就很難在瞬息萬變的政治漩渦中生存并茁壯成長起來。而冷冰寒這個近期的大熱門人物,自然也難逃他的視線,只是當時聽魏辰松說小寒時,沒能和冷冰寒聯系起來。 其實嚴格說起來,常在田還要感激冷冰寒,要不是冷冰寒引發這一系列的變動,他也不可能這么順利地再進一步,成為副部級的杭州市市委書記。 有許多人都認為冷冰寒之所以那么引人關注,關鍵還是在于他是王老爺子最為寵愛的子嗣,即便是干親,只要和王老爺子扯上了關系,想不出頭都難??沙T谔飬s并不這樣認為。在他看來,王老爺子是何許人也?那可是叱咤風云的開國元勛,位高權重,僅存的元老們,除了最高首長之外,威望無人能出其右,即便是總書記見到他老人家,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聲王老。這么一個隨便咳嗽一聲,都能讓國內政壇為之色變的老爺子,冷冰寒要是沒有過人之處,又豈能入得他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