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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腿麻了他也仿若沒有知覺,半晌后,他才?緩緩起身,走到最后面的那棵高大的蘋果樹下,抬起頭。 樹下的蘋果掉了一地,風靜靜的吹著,他隨手撿起一個蘋果,擦了擦上面的泥土,想要揣到包里。 團子看?見他的舉動,立馬急忙的唧唧唧兩聲: “唧唧……帶不走……唧?!?/br> 秦郁之拿著蘋果的手一頓,半晌才?反應過來,就算他揣到包里也沒用。 這里是幻境,什么都是假的,無?論是他手中的蘋果,還是面前一人一狼相擁而眠的畫面。 他垂下眼,把蘋果一個個全都盡數撿了起來,又一個個仔仔細細的擦了擦,像是對待什么珍寶一般。 等到一切都做完之后,他才?揚起頭,看?著被風吹得嘩啦啦作響的樹葉。 那棵他和毛絨絨爬過的蘋果樹,現在就佇立在他面前,晃蕩著葉子。 他垂下眸子,把擦好的蘋果,一個個全都盡數擺回原位。 爬樹的經歷,他這輩子也就那么兩三次,但每次卻都記憶猶新。 第一次是和毛絨絨,他因?為貪吃而上?樹摘蘋果。 第二次是在國外,醫院花園外的那棵樹,那陣子他年紀小體力不夠,又沒有毛絨絨的幫忙,又執拗要爬,結果被摔成?了個狗啃泥不說,小腿處還汩汩往外冒血,傷得相當嚴重,從此被秦母禁令了好長一段時間不準外出。 而第三次,是和闕安。 和闕安兩個人一起出去,回來的時候卻是抱著一條狗回來。 秦郁之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是哭笑不得。 但哭笑不得之后,席卷而來的思念翻涌而來。 他在闕安的記憶里見到了毛絨絨,但闕安此刻又會在哪里? 這終究是闕安的回憶,要這么繼續下去要多久才?能出去? 這份記憶美好得讓他不忍戳破。 然而今天晚上?就是他和毛絨絨在一起的最后一晚,過了今晚,毛絨絨就要把他送回家,再然后,離秦郁之病發的日子,兩人別離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毛絨絨就把肚子下還躺著打呼嚕的崽子像攤煎餅一樣,翻了個面扔到自己背上?,大跨步沿著返回廟里的路線往前走。 秦郁之忙跟上?去。 中途崽子去摘蜂窩,反而惹得兩個人被蜜蜂追著跑,無?奈又躲到河里。 等最后兩個人濕淋淋的上?來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狼梳理?自己濕噠噠的絨毛的時候,秦郁之就坐在他旁邊,用手一點點給他理?順纏繞著的絨毛。 然而可能是秦郁之不屬于這個幻境的原因?,他的捋毛行為沒有任何作用。 毛絨絨視若無睹,真的完全感受不到旁邊人的存在,隨便捋了捋自己的毛后,就睜著腫大的眼睛,把崽子往自己背上?一扔,再然后撒腿又踏上?了回廟里的路。 秦郁之眸色一凝,跟了上?去。 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他們終于走到了目的地。 廟里熱鬧非凡,和秦郁之記憶中冷清清的廟大相徑庭,其中主要的吵鬧來自于搜救隊。 秦郁之掃了一眼。 廟里大多數都是他認識的人,秦家一大家子人都聚集在這里,氣氛因?為秦郁之接連快要一周的消失而變得格外沉重。 秦郁之越過揉著通紅眼角的秦母,和不住叨念佛經的秦奶奶,徑直進入了最里面,慧覺大師的房間。 慧覺正盤腿坐在椅子上?,一件件數著地下的東西。 全是空運過來的海鮮和rou類,看?到的瞬間,秦郁之就明白這是為誰準備的。 他忍不住抬頭盯著慧覺大師。 歲月不偏心的在所有人身上?留下痕跡,無?論是從一個嚶嚶啼哭的嬰兒到成年的自己,還是寺廟里的大師。 那時候的慧覺身上更多朝氣,整個人比起現在少了幾分沉穩。 慧覺數完東西后,就蹲下身子,把墻邊堵著的磚頭拿開。 秦郁之疑惑的看?著他的舉動,然而還沒來得及不解,很快毛絨絨馱著小時候的他,從那個洞口里鉆了進來。 慧覺望著他,拍了拍手,指著一大堆東西,沖著毛絨絨: “喏,給你的?!?/br> 秦郁之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驀然升起一絲怪異感,但卻說不出這種怪異感來自于哪里。 毛絨絨很快把rou全都掃蕩得一干二凈,末了懶懶的趴在地上,看?著慧覺用干凈的毛巾擦試著孩子的身體。 慧覺大師哎了聲,看?著毛絨絨道: “你看?看?,把這孩子折騰成什么樣了,能不能好好對人家孩子?!?/br> 毛絨絨懶懶甩了甩自己的大尾巴,極為不耐的語氣里頗有幾分無?可奈何: “這崽子自己去摘蜂蜜,把整個蜂窩一起掏下來了,蠢得要死?!?/br> 狼身上?滿是斑斑駁駁的傷痕,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活像是剛逃難出來的,慘的不行。 慧覺一臉幸災樂禍道:“你這不行啊,好歹是頭狼,怎么被一個還沒有一歲大的小崽子搞成?這樣?” 毛絨絨晃了晃狼尾巴,抬起眼看向慧覺,并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過了半晌,等到慧覺把人給洗干凈,又拿著毛巾把人上上?下下擦干凈之后,毛絨絨這才?起身,瘸著腿走到柔軟的毛巾面前,瞥了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