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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安不自主往頸間嗅去。 秦郁之喉結上下微微滾動了兩下,萬般思緒仿佛卡成了ppt,靜止在狹小的空間內。 危險在逼近,但他下意識的動作卻是沒有動作,閉上眼等待闕安的到來,只有微微顫抖的眼睫暴露了他的緊張。 冰冷的牙齒貼近肌膚,摩挲著薄如蟬翼的脖頸,下一秒,牙齒就會輕輕劃破,深深陷入血液中。 空氣中仿佛充滿了粘稠的血腥味。 闕安微微仰起頭,然后用力一咬—— 秦郁之閉上雙眼。 預想中的刺痛感并沒有傳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輕輕垂到秦郁之頸間。 黑色雙耳的細碎絨毛像是蒲公英,觸感柔軟而細膩。 闕安的頭靠在秦郁之肩膀上,上下蹭了蹭,隱隱約約像是在呢喃什么,安靜中秦郁之仔細分辨,聽出闕安聲音細微,做了個口型: “……算了?!?/br> 說完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綿軟的躺倒到了秦郁之懷里,長長的睫毛柔軟而卷翹。 剛才帶著侵略性的少年仿佛隱回了影子里,和黑暗融為一體。 秦郁之愣了一秒。 他垂下雙眼,伸出手摸了摸闕安被汗水浸濕的額前碎發。 * 天色大亮。 距離昨晚已經過去了一整夜。 潔白的大床上終于有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闕安睜開眼,剛好對上秦郁之的眼神。 見他醒了,秦郁之站起身來: “醒了?” 從昨晚回來到現在,已經快過了十二個小時了,也就是說闕安睡了整整半天。 秦郁之松了口氣。 這半天對秦郁之來說不可謂不煎熬。 昨天闕安的狀態看起來著實心驚,又礙于闕安頭上這對黑色的耳朵,沒法去叫醫生。 他一直守著闕安,時不時過個兩分鐘就抬眼望一眼床上的人,探體溫探氣息和血壓脈搏,剛探完沒幾秒鐘又不放心,端來冰水給闕安冰敷,然后再探體溫探氣息和血壓脈搏。 如此這般無限循環。 闕安坐在床上,捂著頭,眼神迷茫的望著秦郁之,像極了電視上被車撞后失憶的偶像劇男主。 秦郁之懸著心,生怕他下一句就馬上開口靈魂三問: “你是誰?我是誰?我在哪兒?” 幸好現實并非如此爛俗,闕安多出的一雙耳朵并沒有篡改他的記憶,闕安揉了揉頭,氣息很弱: “……我,我好渴?!?/br> 他做了個長長的夢,夢里馬上要喝到水了,水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但不知為何,水都已經到了嘴邊了,他最終還是放下了,導致渴感從夢里一直持續到現在,愈演愈烈。 秦郁之遞了杯溫水給他,因為熬了十二小時沒睡,聲音略顯疲憊: “你感覺怎么樣?” 闕安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接著又跳下床去接水。 活力滿滿跑到飲水機前蹦跶去接水的動作無言回答了秦郁之。 狀態不錯。 灌了七□□杯水后,他終于能有嘴回答秦郁之的問題了:“還行,就是傷口有點痛?!?/br> 秦郁之盯著闕安,眼神冷淡,帶著“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解釋”的霸總氣息。 昨天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容創當時距離闕安,只有薄薄的一層門,萬一他晚來了一秒,現在闕安能不能安穩躺在這張床上都是個問題。 闕安在床邊坐下,看見秦郁之插在褲兜里的標志性動作,就知道這人肯定生氣了,自知理虧的他解釋道: “應該是變人化形的后遺癥,我當時坐在那兒,腦子就開始發暈,后來去到衛生間,剛照了兩眼鏡子發現自己長出耳朵后,那人就走進來了,然后我躲到隔間里,傷口越來越疼?!?/br> 秦郁之坐到沙發上,冷眼審視著闕安:“然后呢?” 闕安一臉“我都交代完了”的理所當然感: “然后你就進來了啊,緊接著我就聽見你倆的聲音?!?/br> 那時候意識還沒有渙散,他隱隱約約對秦郁之和容創的對峙還有些記憶,當時疼痛之余,他還聽見了秦郁之不同于平日的肅冷聲線,微微含著怒意。 從來沒見過秦郁之生氣,乍一見到秦郁之這個樣子,還挺不適應。 闕安如是想。 闕安回想著當時的情形,開口想確認:“你當時在門外……是生氣了吧?” 秦郁之回望闕安,眸子陰郁的能滴出水。 準確的說,除了生氣,更多的是不安。 闕安當他默認:“是因為我你才生氣?” 秦郁之挑了挑眉。 一般人聽到這句或多或少都會帶點內疚感,正當秦郁之等著闕安出聲表達歉意時,闕安終于勉為其難的若有所思般點點頭: “還挺可愛?!?/br> 秦郁之:? 秦總怎么也沒料到是這個回答,皺眉用眼神示意闕安再說一遍。 闕安立馬搖搖頭,仿佛無事發生,急于抹去這句話存在過的痕跡:“沒事?!?/br> 他嘆了口氣,抬起眼這才注意到秦郁之頸間的創可貼: “不過再然后的事兒,我就記不清了……對了,你脖子怎么了,怎么貼了個創可貼?” 細長的頸間上貼著一個創可貼,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