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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郁之使勁點頭:“記得記得!那是條蛇,好大一條,被你一爪子殺死了?!?/br> 闕安微微滿意的揚了揚耳朵。 秦郁之嘻嘻笑了幾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費勁的想要爬到他背上,被闕安一爪子拍了下來:“別瞎爬,你可重死了?!?/br> 秦郁之也不泄氣,滿心是重逢后的愉悅:“我做夢,一直都夢見那時候,夢了好幾年,我都沒忘。毛絨絨,我們再去玩好不好?像以前那樣,啾的一聲,從懸崖飛下去,或者在林子里穿來穿去,也很好玩,”他歪了歪頭總結道,“反正只要和你在一起,干什么都可以?!?/br> 闕安看他一眼,不屑道:“小麻煩,誰要和你在一起?!?/br> 秦郁之攪著手指,頭靠著闕安的背,跌坐在地上,失落道:“毛絨絨我可無聊了,爸媽不讓我跑步,不讓我出去野營,也很少準我出去玩?!?/br> 闕安點了點狼腦袋,簡明扼要理解道:“你爸媽虐待你唄?!?/br> 秦郁之使勁搖頭否認:“不是不是,他們對我都很好,就是,就是——” 闕安冷哼一聲:“對你很好,就是不讓你出去?這不是虐待是什么?” 他用大尾巴懟了懟秦郁之的臉:“小孩兒,你是不是被撿來的???” 秦郁之想解釋,但一張口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行,不能告訴他原因,萬一他知道了,肯定也和那些大人一樣,不帶自己玩。 秦郁之于是像拽著衣角一樣拽著闕安的毛毛,左右晃動,臉上滿是可憐:“我們去玩,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闕安看著秦郁之微卷睫毛下充滿渴求的眼睛。 怎么樣貌完全變了樣,性格還是這樣。 軟糯糯的,像是一塊粘糕粘著你,丟不掉走不掉。 闕安冷酷開口:“餓了一天了,誰有精力和你去玩?!?/br> 秦郁之看到了曙光,立馬站起身:“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找!” 闕安還掛念著那頭被秦郁之嚇走的鹿,隨口道:“鹿rou?!?/br> 秦郁之蹙眉,堅定道:“我去找!” 闕安懶懶趴在草地上,懶懶嗯了聲,等著秦郁之回來。 除非有奇跡,不然就等著這小兔崽子空手而歸吧。 等了快一個小時,才把小孩兒等來。 奇跡沒有發生,但確實有很多沒有用的收獲。 秦郁之用衣服兜了蘑菇,嘴邊全是泥,在闕安面前蹲下來,把蘑菇一朵朵擺在他面前,帶著不安的試探開口,“這個可以嗎?”他嘟著嘴,隱隱有些失落,“那頭鹿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br> 他鼓起腮幫子爭取道:“這個也可以吃的!很好吃!” 闕安嗤笑道:“誰要吃這個?” 他轉頭看了看崽子臉上的泥巴,旋即捕捉到他臉上的紅痕:“你臉怎么了?被摔的?” 秦郁之無所謂的抹了把臉,把蘑菇上的泥巴一點點在衣服上蹭干凈:“恩,被石頭絆了一下,就摔到地里了?!?/br> 闕安看著他嘴邊的泥巴,心道看出來了:“怎么不走慢點,這么不小心?!?/br> 秦郁之認真擦著蘑菇,低著頭: “我怕你不等我,像以前那樣丟下我走掉,所以我要走快一點?!?/br> 蘑菇褪去了泥巴,雪白的傘柄現了出來。 闕安愣了愣。 秦郁之“喏”了一聲,舉起手把蘑菇遞給闕安。 看著闕安沒反應,他眼中的光芒弱了下去,垂下手,眼中帶著猶疑道:“那我再去找找,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下,先不要走?!?/br> …… 這崽子,真的很難甩掉。 闕安看著秦郁之,冷靜的想。 他抓住崽子的衣領,把他甩到背上:“坐穩了,摔下來不怪我?!?/br> 秦郁之眼前一亮,已經枯萎的心臟重新燃起火焰,他抓緊闕安脖子上的毛,抬起眼看向遼闊的山川湖泊: “走啦!” 跟著風飛起來的感覺以及跳躍在眼前的光,讓秦郁之有點缺氧,也有點恍惚。 擦肩而過的林葉,呼嘯飛馳的風聲,眼花繚亂的墨綠翠綠嫩綠。 像是回到了那年。 這是秦郁之活了六年,第一次如此強烈體會到鮮活的感覺。 生命的跳動,原來是這樣的。 生命的跳動,就應該是這樣的。 秦郁之抓緊了身下的毛,像是抓住了轉瞬即逝的幻夢。 懸崖上,一頭尾巴灰白,眼眸銳利的野狼,仰天長嘯: “嗷嗚——” 回聲穿破山崖,滿山的風跟著晃蕩不已。 秦郁之趴在闕安身上,張大嘴看著空蕩蕩的山谷,心快得要跳出嗓子眼。 再往前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落石骨碌碌滾落下去,尸骨無存。 秦郁之張了張嘴,刺骨的風立馬往他嘴里灌,同時啪嗒啪嗒拍著他的臉。 闕安瞥他一眼:“滾回毛里去?!?/br> 秦郁之手心里出了汗,本能的恐高反應讓他有些緊張,他緊緊抓住闕安的毛,抱住狼身,卻不肯聽話,反而把臉支棱出來,癡迷的看著眼前,渴求道: “我想多看一眼?!?/br> 闕安不管他,索性在懸崖邊停下來,瞇起了眼休息,讓肩上的崽子自己看個夠。 很漂亮。 是秦郁之沒有見過的漂亮。 是那種,能讓他心跳重新恢復劇烈跳動,能讓他覺得有期盼,有希望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