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苯瓰t點點頭，把書包放到腳邊，抽了本化學練習冊出來，剛準備打開，余光中卻瞥見書桌前的窗沿上擺著一排小物件。

    什么都有，有籃球造型的擺件，有小小的綠植盆栽，還有幾個玩偶動漫人物，而在最右邊，則是一個木質的小相框。

    江瀟的視線停在上面。

    ——小相框里是一幅超人圖，他之前畫給紀喬的那幅。

    只不過下一秒，“啪嗒”一聲。

    相框就被人倒著扣上了。

    紀喬：“..............”

    靠，怎么會忘記把這個收起來了。

    他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面無表情地說：“只是覺得畫得還不錯而已?！?/br>
    “哦?！苯瓰t點點頭，看了他幾秒，就在紀喬覺得這件事可以已經翻篇的時候，對方忽然傾了傾身靠過來，用手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耳骨，聲音里帶著點笑意說：“耳朵又紅了?！?/br>
    “.........？”

    手指的觸感有點涼，紀喬身子一僵，下意識就一把抓住了江瀟的手腕。

    可等握上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心跳有些不穩，他試圖讓自己看上去和平常沒區別，板著臉聲音比平時還要冷八度說：“想睡地上了是吧?！?/br>
    紀喬或許自己不知道，但是這么多次下來，江瀟卻很清楚，他同桌每次被逗著了就是這么個反應。

    于是笑起來的時候那點兒痞氣又冒出來，他伸出空著的左手投降說：“不想?！?/br>
    紀喬霎時間沒了脾氣，他無語地瞥了江瀟一眼：“寫你的作業去?！?/br>
    “嗯?！苯瓰t笑著應下來。

    房間里有一段時間很安靜，江瀟在低頭做題，他雖然不喜歡打草稿不喜歡做筆記，但紀喬發現這人解題目的時候其實是很專注的，視線一旦聚集到練習冊上之后，就很少再會分心出來。

    他看著對方這會正轉著筆的右手，骨節分明又游刃有余的樣子，有一秒鐘的愣神。

    期中考試結束后的一周還來不及上太多新課的內容，所以作業相對起前一段時間來說簡直能算得上是大減負，大概只用了一個半小時左右，江瀟就把所有的作業寫完了。

    他停下筆，卻發現紀喬也不在寫作業了。

    書桌面前擺著一大堆造型各異的白色玩具小掛件，而在紀喬的右手邊，則有七八個已經涂好色的，各種各樣的卡通人物，一眼看過去，生動形象又栩栩如生。

    “這是什么？”江瀟捏起一個小玩具熊看了看。

    紀喬握著畫筆在填一處黃色的色塊，頭也沒抬的說：“手工兼職，打發時間做的?！?/br>
    “還有多余的畫筆么？”

    “........”紀喬動作一頓，看了江瀟一眼后才說：“書柜最下面一排?！?/br>
    江瀟站起身走到書柜旁，果然在最下面一層的筆筒里看見了幾只畫筆。

    刷頭都很干凈，看起來是會定期清洗，江瀟隨時挑了一支，關上書柜門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上層的架子上擺的都是和刑偵警察一類相關的書目。

    “原來你平常喜歡看這些？”他走回來坐下時隨口問了一句。

    紀喬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書柜，有那么一瞬間愣了愣神沒說話，片刻，他垂下眼繼續給陶瓷小掛件填色，掩蓋掉那些可能會被窺探到的情緒：“哦，那些是我爸以前的?！?/br>
    對方并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江瀟看得出來，也就自然不會再往下問，他伸手拿起個玩具熊造型的掛件，也用畫筆蘸好顏料往上填色。

    給陶瓷掛件涂色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最起碼對初學者來說是這樣，而紀喬往常無聊的填色時光也因為多了一個人而變得有趣起來。兩個人頭湊著頭鼓搗到一塊，不知不覺中時間就走到了十二點。

    江瀟晚上換衣服的時候沒來得及洗澡，等到他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紀喬已經蓋著被子，躺在了里側靠墻的位置。

    聽見走動的聲音，他又往里靠了靠，很主動地給江瀟讓出了更大的位置。

    床頭柜前的小燈微弱地亮著，給紀喬的頭頂籠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雨聲和雷聲混雜在一起，似乎可以掩蓋住其他一些別的什么聲音，江瀟看到他凌亂的黑發貼在枕頭上，不可自控地呼出一口氣，然后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要睡么？”紀喬的聲音隔著被子傳來，聽上去有點悶。

    “......睡吧?！苯瓰t應了聲。

    “那你關一下燈？”

    “哦?！?/br>
    “啪嗒——”一聲。

    小次臥里一下徹底地暗了下來，眼睛適應光線好幾秒，紀喬才又重新看見了從窗簾縫隙里漏進來的微弱光線。

    他盯著眼前的白墻，有點不自在抿了抿嘴。

    他從沒發現自己的五官感知會有這么敏銳，黑暗的空間似乎把一切都放大了。

    身側床墊微微的凹陷，被子細小的起伏，觸手可及的體溫，還有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味道。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沐浴露味道，明明自己每天都在用，按理來說應該早就習慣了，可今晚卻完全做不到忽視。

    那些氣息像是實體化了，每一絲每一縷他能清楚分辨出，每一絲每一縷地都想要鉆進他的身體里，腦海中閃現出一些混亂的片段，紀喬忽然回想起了那天被咬破腺體時，烈酒味信息素涌遍全身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