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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寧不置可否,眉目稍展,她如今與這只黑鳥同生共死,方才它言語間似乎又與那人相識。有如此淵源,倒是不能再不管這只丑鳥了。 見她沉思不語,茶色的眸內幽邃難懂。 裴老祖瞇著眼,不愉道:“我乃上古神獸朱雀一族奴侍,雖身為奴侍,卻是自小與主人定了主仆契約。朱雀一族一代只有一位奴侍,輪到我這一代,主子因為有一半的人類血脈,受主仆契約的影響……” 他一邊胡謅一邊看對面女修神色,見她一臉平靜。 心虛的梗直了脖子,左右他也不是全部欺騙,朱雀一族本就有奴侍。 半真半假的繼續道:“為了陪伴主人,上一任仙主,命我父親與人類結合,生下了我……” 柳長寧眉目微動,小黑鳥的話自然不能全信,可半人半獸修煉的特殊性,她卻是聽那人說過。 當年,那人驕傲的在自己腦海內,吹噓自己經歷雙重雷劫的經歷,所有渡過險關雖說的輕描淡寫。 柳長寧卻悉數知曉,只覺心疼。 對于普通修士而言,即使跨越境界只經歷一次雷劫,便已是遍體鱗傷。更遑論他半人半獸的血脈需要人形與獸形同步渡劫。 其中危險,哪有口頭所言那么輕松。 柳長寧不動聲色的的凝了眼小黑鳥,眼前的黑鳥梗直著脖子,綠豆大的小眼透著股子驕傲勁兒,她忽然心頭一動。 仔細觀察這只鳥兒,仔細看,這神態……與那人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忽略掉它通體黑色的毛發和獸形,幾乎與那只鳳凰完全神似。 柳長寧恍惚一瞬,再對上小黑鳥的目光時,它顯是有些心虛,低著頭。 問道:“你不信?” 柳長寧眸中晦澀不明,蹂躪了一把它頭上翹起的呆毛,唇邊滑出一抹細小的弧度,反問道:“你既是那人貼身奴侍,為何一人在此處渡劫?” 裴子淵眨了眨眼睛,心底打了個激靈,垂下眼皮,將眼底一閃而逝的心虛悉數遮掩。 聲音沙?。骸爸魅嗽谄鏈Y島閉關,此刻正是渡劫關鍵時期。恰逢我雷劫已到,倘若與主人一同在奇淵島渡劫,劫雷威力只會大增。是以才通過傳送陣在巫鈞山渡劫,提前布置好陣法,哪里知道……“ 說至此處,小黑鳥語氣不由加重,眼角眉梢俱是怒意,冷哼一聲,恨恨的瞪著柳長寧,厲聲道:“都怪你這女修壞了本尊的陣法?!?/br> 柳長寧摩挲著下巴,并沒有反駁,眸子一錯不錯的注視著小黑鳥所有表情。唇邊的弧度越來越大。 仔細回憶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尤其是溫泉雷劫的經歷。 她心底隱隱約約有了個猜測,黑鳥、四象劫雷、渡劫期老祖,倨傲的自稱老祖的鳥兒。 除了外形,幾乎全中。 當然這些并不能證明什么。 可是這只鳥兒剛才漏洞百出的話,卻讓柳長寧心中的猜測逐漸成形。 小黑鳥在撒謊,那日它渡的劫雷乃渡劫期的雷劫,倘若真是裴子淵的奴侍,區區一個奴才怎么可能與主子一般修為? 柳長寧迎上它的視線,不急不緩的試探道:“裴子淵?” 小黑鳥長長的牙喙點在地上,差點兒以頭搶地。 心中驚濤駭浪,面上倒是不顯。 他撲棱著雙翅,轉動著鳥頭,故作驚訝的找了一圈兒,迎上柳長寧的視線,恨道:“主人在哪兒?你這卑鄙女修竟然敢騙本尊?” 柳長寧摸索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向它,低低沉沉的笑出聲:“嗯,我方才看錯了,看著你的神態,便覺得像極了鳳凰?!?/br> 小黑鳥黑色的羽毛豎起,綠豆大的小眼滴溜溜的轉,長長的牙喙幾不可察的顫抖。 柳長寧將它的神色盡收眼底,心口柔軟的要命。 三世苦果,一世圓滿。 她應該一見面就認出他來的,口嫌體直,別扭的裴老祖,即使丑的不忍直視,性格卻不會改變。 他依舊是他,張揚而艷麗,高貴而驕矜。 即使此刻這外形丑的具有欺騙性。 驚喜溢滿胸腔,柳長寧面上卻是不顯。 人心七竅,處處玄機。若論演技,柳老干部認真起來,小鳳凰只能坐等拆吃入腹。 裴子淵心頭徒然生出一絲危險,卻又找不到異樣。 它抬眸瞪了一眼抱住他的女修,雖是在她懷中舒服又涼爽,恨不能膩在此處。 可是大抵遭到女子觸摸,心底別扭又(厭惡?)。 拔高聲音,將心底的心虛掩蓋住,故作深沉道:“眼神不好,去丹鼎派買些明目的丹藥為好?!?/br> 見她依舊含笑看著自己,并不生氣,裴子淵心頭毛毛的,別開視線,冷哼道:“再看戳瞎你的眼!話說你對我主人似乎很是關心,說吧,有何企圖?” 柳長寧蔥白的手指把玩著他頭上翹起的呆毛,半瞇著眼道:“聽說無崖城來年三月,各大門派將要招收新弟子,你說以我的資質,裴老祖招我為親傳弟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小黑鳥古怪的看向她,輕蔑道:“絕無可能,主人從不收弟子?!?/br> 癡心妄想的女子,別以為他看不出來,此人分明是大能轉世重修,如何需要拜師?分明是另有企圖。不是圖財便是圖色。 裴老祖高傲的揚了揚下巴,心底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