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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男子掀開床帳,覷了眼床側方凳上放置的干凈衣物,唇角彎了彎,他伸手將疊好的衣衫拿入賬內,除下染血的衣物,換上那人買來的粗布麻衣。 麻衣粗糙,并不如錦緞穿在身上舒適。他強忍著身上癢意,穿在身上。 畢竟是那人親手買來,倘若不穿,她指不定又會如何看他。 想想她嫌棄的眼神,胸口便有些添堵。 罷……左右也還能忍受。 最重要的是,她……方才沒有置他于不顧。他愿意給她一點兒,身為妻主的……嗯,體面。 裴元紹勾唇,微笑唇上揚,墨眸熠熠生輝。 ―― 柳長寧提著打包好的白粥返回二樓客房時,便宜夫郎正盯著床帳發呆。 八仙桌上的殘羹冷炙,屏風內澡桶中的污水俱被人收拾的干干凈凈,想來是那人叫來了小二姐。 她滿意的覷了眼床帳內的男子,眼中漫著絲笑,彎唇,緩聲道:“餓不餓?” 裴元紹受不了她眼底溫和,總覺得那樣不經意的關心,于他很是危險。 不自在的別開眼,佯裝生氣的冷哼道:“有事兒沒事兒,慣會沒臉沒皮假笑。方才不是自個兒氣走了嗎?還回來作甚?” 怨氣頗大,柳長寧隨手關上門,將手中的熱粥放于八仙桌上。 走至床側,一把掀開床帳,俯身,便與他迎上來的墨眸對視,淡聲道:“行行行,你說假笑就假笑。我此番折回來不是還要給你送粥喝嗎?否則你若餓死,可憐我要背上一個克死夫郎的名頭?!?/br> 陌生的氣息突如起來的靠近,裴元紹墨眸倏然睜大,他猛的回頭,她呵出的熱氣便直直的噴灑在自己的面門之上。 鼻端灌入好聞的青草香,心尖無端生出一波戰栗。 他煩躁的伸手,狠狠的抓了抓脖頸側微微發癢的皮膚,卻不料指甲只堪堪刮過皮膚,手腕便被身前女人緊緊攥住。 他抿著唇,慘白的唇色,染上一層緋紅,別扭道:“放開!” “別抓!” 柳長寧并不搭理他,語氣不自覺重了三分。 她低頭,順著他的指尖湊近細看。 這人換了一襲粗布麻衣,許是麻衣粗糙,他脖側裸露的肌膚上此刻生出細細密密的紅疹。 他方才抓撓的指印在白皙的脖側,觸目驚心。 柳長寧扣住他胡亂掙扎的手腕,茶色眸子滑過一抹流光。 便宜夫郎顯見的并不如表面看來嬌氣,只可惜往日綾羅綢緞加身,皮膚對麻衣過敏。 她瞇著眼,心內暗嘆一句:麻煩…… 卻也并不討厭,識時務又能忍常人不能忍。 大片紅疹眼看著已蔓延至下頜處,他卻挺直身板,并不在意。 柳長寧心中沒來由的軟了幾分,張嘴,欲勸他換下身上的行頭。 卻不料那人猛然使力企圖掙脫手腕,一拉一拽,用力過猛。 原本就俯身而立的柳長寧,因了拉拽的力道過大,身子便直直的壓了下去。 裴元紹瞪直了眼,前方淡色的唇一寸寸壓下來,狠狠的砸在他的唇角,嚴絲合縫的與他的綿軟相貼。 鼻端傳來濃郁的青草香便仿佛是麻藥一般,讓裴元紹再也動彈不得。 他直愣愣的看著近在眼前的茶色雙眸,那人鴉羽色的睫毛一扇一合。 他的心臟也跟著細密睫毛抖動,一起一伏。 他狼狽的伸手按壓住胸口,倘若不壓制住,它……可能會破膛而出。 他墨色的眸子泛著絲困惑,心內暗忖,自己難不成不是患上了不治之癥? 此時心口的跳動比前世瀕臨死亡時的頻率更加強烈…… 他……重活一世,難不成不是被母皇布的死局給陷害至死,卻因這不知從何處染上的重疾,最終落了個藥石無醫的下場? 裴元紹面無表情,眼底死氣沉沉。 變故徒然發生,當唇上的溫熱傳來,柳長寧亦是一臉呆愣,她極快的反應過來,撐著手,騰的一下站起來。 從懷中掏出剛買的帕子,作勢便要往嘴上擦。 眼角余光卻正巧瞟見,木床上的男子一臉命不久矣的臉色。 她頓了頓,暗自爆了句粗口。 靠! 這人該不會認為她口水有毒,唇碰一下,便得被毒死? 柳長寧眉頭緊蹙,頓在半空的手臂強自轉了個彎,將帕子塞直床賬內男子的手中。她指了指他的唇角,語氣委婉道:“放心,沒毒……倘若你不放心……擦擦……擦擦就好!” 她活了三輩子,就這會兒說話,舌頭伸不利索,結巴。 柳長寧瞇了眼,忍住爆粗口的沖動。 沾了別人的口水,本已是極其嫌棄,這會兒還須得將凈嘴的帕子遞給占了她便宜的男子。 因為她是女人,她得忍! 第21章 憋說話 便宜夫郎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死魚眼定定的盯著圓頂紗帳 ,五指緊緊的捏緊方帕。指腹深深的陷入手心中,便有血漬從指縫處溢出。 柳長寧皺眉,覷了眼他沾血的指縫,臉上的神色不太好:“呵!想自殘?” 裴元紹僵硬的歪著脖子,他猛然回頭。 薄唇張了張,便見床邊的女子眉頭緊鎖。她挑眉,茶色的眸內滑過一抹傷人的厭煩。 心臟鼓點般的跳動,歸于沉寂。迎著那人厭煩的目光,心口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