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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寧:…… 她張了張嘴,竟覺無從反駁。一向說話不留情面的柳老祖,竟找不出語言懟回去。 差點兒忘了這是個陰陽顛倒的社會,她方才直接抓男子胳膊的舉動輕浮無疑。 柳長寧愣了一瞬,回神兒,她指著灶中的火苗,淡聲解釋道:“對不住,性子急。方才急于阻止你將木柴丟進灶膛,以免灶火熄滅。不會有下次,你放心?!?/br> 她一邊說一邊蹲在他身側,親自為他示范放柴火的方法。 素手將木柴在灶膛內支撐起來,又在下方添加了些干草。 半刻鐘不到,這柴火便噼里啪啦的燃燒起來。 火星映在她水潤的雙眸中,熠熠生輝。明明平淡無奇的一張臉,卻被身前的火光鍍了層光暈。 兩人隔著一拳的距離,她垂頭,發叉的發絲兒掠過的草木香便彌漫在鼻端。 裴元紹桃花眼閃了閃,復雜之色一閃而逝。 ―― 火生起來,柳長寧便沒多少耐心手把手教人做飯了。 她自己尚且是個菜雞,只將原主記憶翻出來。 搬了條木凳坐在灶房中間,簡單說了下如何使用炊具,燒菜順序。 柳長寧不是個好師長,裴元紹卻是個好學生。 雖然十指不沾陽春水,卻打小聰明,學什么都快,還會舉一反三。尤其習武之人刀工尤為了得。 一番燒菜步驟做下來,裴元紹桃花眼內竟有了絲恍惚。 他再世為人,一年來汲汲營營,小心謹慎,每走一步,思量再三,方小心翼翼的踏出。唯恐行差就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前生今世從沒有如今日這般,拋去心中的盤算,被強壓著做這等閑雜事兒。 耳邊是那人昏昏欲睡的指導,鼻端是屋外草木的清香。眼前大鍋內,rou片滋滋滋油漬飛濺。 一切真實又令人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他覷了眼身后木凳上,點著頭,似乎困極了的女人。 心頭徒然生出一股異樣! 倘若他猜測不錯,同樣是重生,她仿佛脫胎換骨,云淡風輕。 他卻是地獄歸來,手滿鮮血。 心口無端生出些艷羨。 再轉頭,那人頭發枯黃,面色蠟沉,補丁布衣,邋遢又虛弱。 裴元紹搖頭,自嘲勾唇,羨慕這種人,也是可笑。 第9章 泡藥浴 便宜夫郎第一次燒飯,不懂添加柴火,燒菜的途中,灶膛中的火苗熄滅了三兩次。 柳長寧無法,只得自己蹲在灶口,幫著他看火。 一通忙活下來,飯燒好時,已堪堪過了一個時辰。 大鐵鍋內冒著股糙米煮熟的香味兒,遠遠飄來,柳長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餓的前胸貼后背,眼冒金星,即使鍋中僅是糙米,糧食蒸熟后,彌漫在空氣中的清香,格外誘人。 她瞇了瞇眼,唇角稍彎。 自打穿越到此地,將將兩天,除了一個餿掉的饅頭,她幾乎沒有吃過熟食。 三世為人,也就這一世最為狼狽。身體餓的軟趴趴,沒多少力氣。 裴元紹側頭,便見農女原本垂下的眼皮,此時正掀開,一雙水潤的眸子,炯炯有神,視線定在鐵鍋內蒸熟的糙米中。 他眼露疑惑,區區粗糧小菜,至于如惡狼一般,泛著幽光? 看來果真是個沒見過什么世面的農女。 理了理褶皺的衣衫,低頭眸子閃了閃,人生第一次不是被人覬覦自己的身子,而是自己炒的菜,這滋味兒著實有些新奇。 他咳嗽一聲,緩聲道:“吃飯吧!” 說完也不再搭理她,走出灶房。 長帝卿生來愛潔,衣服染上了油煙,如今再如何拍打,身上那股子油煙味兒也無法祛除。 他轉身回了臥房,換了一身衣物,磨蹭了小半個時辰,方走入正廳。 踏入舊木橫亙的門檻,便見那女人早已將飯碗罷在八仙桌上,一手手拿豁口瓷碗,一手舉筷,似倉鼠一般,飛快的咀嚼。 雖用食兒的速度快了些,但是舉筷夾箸間,竟難得透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優雅! 裴元紹皺眉,桃花眼中閃過一抹復雜。 往日她起早貪黑,他成日不著家。倒真沒想到,她確也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心中存疑,面上卻也不顯。 長腿邁入屋內,在八仙桌的另一側,找了張木凳做了下來。 桌邊擺著碗筷,泛黃的糙米飯盛了滿滿一大碗,八仙桌的正中央,擺著三盤黑乎乎的小菜。 裴元邵臉有些熱,這樣的賣相一看便知道味道不好。 可是對面的女人卻吃得津津有味,他猶豫的看了她一眼,問道:“好吃嗎?” 柳長寧抬頭,將嘴巴中的糙米咽進喉嚨中,臉上倒并沒有嫌棄的神色,只淡淡的點點頭:“還行,雖是賣相不好,可尚能入腹,第一次燒飯,能做出這樣一桌菜來,很不錯了!” 得了這樣一通夸獎,裴元紹愣了愣,耳垂不自覺有些發熱,心中生出兩分歡喜。 他勾唇,猶疑的拿起桌邊擱置的木筷,夾了一筷青菜。 青菜送入口中,糊味兒占了滿口,絕世好菜卻原來是淡而無味。 他忍住吐出口的沖動,咽入喉中。再次掃了對面之人一眼,卻見她慢條斯理的吃著飯食兒,不為所動,那模樣仿佛入口的是珍饈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