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原本大家都以為,這件事情就這么揭過了,唐建川卻又慢吞吞到說道:“說起這個洪安建筑,我這里也有幾封舉報他們在商業街改造和擴建項目中,違法暴力拆遷的事情。據說有超過半數的拆遷戶,受到過威脅,甚至有一部分,還曾經發生過沖突,受了傷?!?/br> 唐建川聲音不大,卻一語激起千層浪,眾人都有些驚訝到看著他。這連續兩件事情都將矛頭指向了洪安建筑,是巧合,還是早有圖謀? 楊衛國掐滅了煙蒂,若有所思地盯著唐建川問道:“洪安建筑的問題,真有那么嚴重?你接到舉報后,有沒有派人進行過調查核實?” 唐建川沒有回答楊衛國的問題,卻是拿起茶杯喝口水,又笑著道:“現在的拆遷工作中,也難免會出現類似的這種狀況。畢竟政府給的錢只有那么多,而一些釘子戶卻是坐地起價,恨不得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拆遷機會狠咬上一口,喊出的價格,更是高得離譜。這種情況下,拆遷時工作有些出格,我個人覺得也是可以理解的?!?/br> 楊衛國沒想到,唐建川提出了問題,居然又會幫著洪安建筑說話,他究竟意欲何為?郭旭峰卻是皺了皺眉頭,又放下茶杯,說道:“唐市長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法治社會,就必須要依法從事,遵循市場規律,而老百姓,也應該有其當訴求的權利?!?/br> 潘江祥也是輕咳一聲,又說道:“我同意郭市長的意見。洪安建筑之所以會采取暴力違法的手段來強拆,其根本還是在于經濟利益的驅動。我認為,這股風氣必須剎下去,而這件事情也必須嚴肅處理,不能以任何理由來損害了老百姓的利益?!彼f完,拿起茶杯大口喝水,似乎意猶未盡的還想講,但看到楊衛國微微皺眉,這才閉上了嘴巴。 潘江祥講完,會議室再次沉寂下來。 第五十二章云涌 第五十二章云涌 郭旭峰這話說的是慷慨激昂、義凜然,楊衛國卻不由皺了皺眉頭。 潘江祥也是輕咳一聲,又說道:“我同意郭市長的意見。洪安建筑之所以會采取暴力違法的手段來強拆,其根本還是在于經濟利益的驅動。我認為,這股風氣必須剎下去,而這件事情也必須嚴肅處理,不能以任何理由來損害了老百姓的利益?!彼f完,拿起茶杯大口喝水,似乎意猶未盡的還想講,但看到楊衛國微微皺眉,這才閉上了嘴巴。 潘江祥講完,會議室再次沉寂下來。 楊衛國遲遲不表態,楚建國不由得狐疑的看了他幾眼,隨即又低頭大口吸煙。 終于,楊衛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了笑道:“我的意見倒是和郭市長,還有潘部長兩位不謀而合。咱們政府是為老百姓辦事的,咱們官員干部,更是老百姓的公仆,不論何時何地,不論什么原因和理由,都不能以侵害老百姓的利益來換取發展。這件事一定要查,而且要一查到底?!闭f罷,楊衛國又轉過頭來,看了唐建川一眼,就說道:“唐市長,這件事情既然是舉報到你這里的,那就干脆由你負責好了。你就辛苦一下,年后我一定要看到調查結論和報告?!?/br> 唐建川眼里閃過一抹不易覺察到得意之色,點點頭,又說道:“辛苦倒沒什么關系,不過,年后的話,是不是有些倉促了?” 郭旭峰卻接過話來說道:“事在人為,沒什么倉促不倉促的?!?/br> 楊衛國意味深長地看了郭旭峰一眼,卻又頗有些沉重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我也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了,不過時不我待啊。老百姓還看著我們呢,如果不把事情調查過清楚,還老百姓一個公道,那就像郭市長所說的那樣,咱們是在瀆職和犯罪啊?!?/br> 會議結束后,眾人端著茶杯,慢慢走出小會議室,臉上的表情卻是各異,有的陰沉,有的凝重,有的蹙眉,卻看不到一個愉悅歡快的。這個消息傳來后,整個市委市政府里的氣氛頓時就為之一變,那些原本說說笑笑,等著放假的工作人員,頓時猶如鳥獸散,各自回到各自的辦公室,裝出一副埋頭苦干的模樣,就連走路的腳步聲,也都放輕了許多,生怕一不小心就觸了霉頭,惹來領導的不悅。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楊衛國的臉就更加陰沉了。他端著茶杯站在窗口,俯視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輕輕嘆了口氣。 有人的地方就永遠有爭斗,隨著郭旭峰在東屏逐漸站穩了腳跟兒,那邊終于開始耐不住了,抓住這個機會出手了。雖然這兩年來,自己在東屏占據了優勢地位,但畢竟時間短,根基還不穩。雖然以前呂慶東殘留的勢力不一定會靠向郭旭峰,但郭旭峰畢竟是省上派下來的,還是得到了許多本土勢力的支持。而省上通過一系列釜底抽薪的運作,對東屏官場進行了大換血,許多和自己走的近的官員干部,都逐漸被調到了其他地方任職,而新來的,立場自然是不言而喻,這次常委會,就充分說明了這個問題。前面,是一條漫長而又荊棘莫測的路,想走得好,走得穩,自己卻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對于洪安建筑在拆遷過程中的問題,楊衛國其實也并非一無所知,不過他也知道,像這種事情,是永遠也不可避免的。一味的謙讓和退縮,只會讓那些釘子戶的氣焰更加囂張,拆遷工作一直停滯擱淺。因此,只要洪安建筑能夠把事情擺平,不鬧出什么大問題來,他向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不曾想,現在卻被對方翻出來大做章。 當然,他對這件事情并不是很上心,一來是洪安建筑雖說卻又違規拆遷的問題,但這些問題都并不大,即便被對方揪著也不至于傷筋動骨;二來洪安建筑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必要時果斷棄子就是了。 令他擔心的,卻是林辰暮。前一陣林辰暮救人事件,才被炒得是沸沸揚揚的,背后明顯有人在作祟。而他這要是再陷入到這次的漩渦中,那就更是不妙了。強權凌駕于法律之上,以權凌人,這是普通老百姓最深惡痛絕的事情,真要是被大肆宣揚,造成了極壞的社會輿論,那對于林晨暮的前途來說,無疑會造成極大的影響。這些年來,隨著媒體的曝光,民意捆綁政意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央視的《焦點訪談》就導致了不少官員的下臺。 楊衛國不相信林辰暮會做出這種不經過大腦的事情來,但奈何別人要推波助瀾,硬要把臟水往他身上潑,也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 楊衛國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水。 “叮?!鼻瞄T聲,秘書郁智凡就走了進來,楊衛國沒有轉身,甚至姿勢沒有一絲變化。 郁智凡走到楊衛國身邊,小聲說道:“楊書記,我問了一下,林哥并沒有對那個叫吳宇的交警進行恐嚇,出言不遜的只是洪安建筑那個叫岑祥的司機。吳宇被開除,也是交警隊的自行處理,林大哥并沒有授意?!?/br> 常委會上向來就沒有什么秘密,會上的各種劍拔弩張的爭斗,不到一時三刻,整個市委市政府就全都知曉了,而眾人也都把常委會上的交鋒,當著是風向標,誰得勢誰失勢,是一目了然。郁智凡知道,郭旭峰在拿這件事情大做章,自然要幫楊衛國了解了解情況,這也是他的本職工作之一。 見楊衛國沒有吱聲,郁智凡等了一會兒,就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楊衛國就笑了笑,郁智凡這個年輕人雖說比不了林辰暮用得那么趁手,但整體來說表現也很不錯。如果不是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他也在考慮,要給郁智凡安排一個合適的地方。畢竟長時間將別人留在身邊,耽誤了別人的發展前途,對別人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不過現在山雨欲來風滿樓,還是再等等吧。 楊衛國回到辦公桌前,剛剛放下茶杯,手機就響了起來。他從桌上拿起手機,看了看號,就笑著接通,問道:“怎么?大老爺視察回去啦?下來前呼后擁的感覺很舒服吧?” “你就別給我瞎扯這些了?!彪娫捘穷^是蔡元峰那低沉的聲音,聲音里還略帶一絲疲倦,說道:“下去走了一趟,發現問題多多,形式不容樂觀啊?!?/br> 國家計委改為發改委后,新增了許多職能,工作重點也有所偏移。為了各地發改委能夠盡快發揮作用,而不至于像許多人調侃的那樣,這些年來,就只管漲價了,蔡元峰對幾個重點省份的發改委工作進行了視察,并作了大量的講話,這其中就包括了華川,在電視上都能看到這方面的新聞。 “能發現問題是好事,就怕平日里沒有察覺,臨到了關鍵的時候再出什么差池,那才麻煩?!睏钚l國說這話的時候,不禁就想起了潘江祥。這個人平日里不出聲不出氣的,不曾想,咬起人來,才是那般兇狠,讓人是防不勝防。 蔡元峰微微一怔,隨即又笑著說道:“怎么,你也碰到煩心事啦?” 楊衛國就笑著說道:“干我們這行的,又有哪天不碰到煩心事?我看啊,除非是退休了,嗯,恐怕就算退休了都不行,只有躺在棺材里那天,才真能得到解脫?!?/br> “誰說不是呢?”蔡元峰就嘆了口氣道:“不論是在哪個位子上,似乎都有無窮無盡的爾虞我詐、勾心斗角。想做點事,怎么就那么難呢?” 楊衛國知道,蔡元峰是在為能源的問題在發愁。為了各自利益,現在國內許多大宗商品是漲聲一片,處處都叫囂著要和國際接軌,可偏偏對于國民大眾的實際承受能力,卻沒有過多考量。照此下去,老百姓的幸福指數只會越來越低,到時候,國富了,老百姓卻從中享受不到任何好處,反倒是要承擔起更多的風險和壓力。蔡元峰為此,是約見了許多國企和行業的老大,可最終的結果,卻差強人意。而每一個國企和行業背后,也有著極為復雜的利益關系群體,這讓他也是只能望洋興嘆。 兩人閑扯一陣,又就當前的一些形式交換了一下意見后,就掛斷了電話。楊衛國并沒有向蔡元峰訴苦,甚至是求援。在他看來,倘若這點場面自己都駕馭不了,那真是辜負了老首長的一番苦心栽培和期望了。這東屏好不容易才打開了一些局面,自己絕不會那么輕易放手。 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楊衛國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又拿起固定電話,撥通了林辰暮的電話。 兩人閑扯一陣,又就當前的一些形式交換了一下意見后,就掛斷了電話。楊衛國并沒有向蔡元峰訴苦,甚至是求援。在他看來,倘若這點場面自己都駕馭不了,那真是辜負了老首長的一番苦心栽培和期望了。這東屏好不容易才打開了一些局面,自己絕不會那么輕易放手。 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楊衛國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又拿起固定電話,撥通了林辰暮的電話。 第五十三章上門 第五十三章上門 午后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就像是春天來到了一般。遠處不時響起一陣陣鞭炮聲,將那過年的氣氛烘托得更加淋漓盡致。 出租車??吭诼愤?,林晨暮遞給道:“不用找了?!?/br> 司機微微一愣,隨即又立刻喜笑顏開起來,連聲說道:“謝謝,謝謝,要我在這里等你嗎?這附近可不太好打車?!?/br> 林晨暮想了想,卻又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大過年的,你也早點回去過年吧?!?/br> “那好勒?!彼緳C就笑著說道:“不瞞你說,我打算回家呢,巧碰上你招手,而你要來的這地方,我也順路,要不然啊,我可是不跑了?!?/br> 出租車開走后,林辰暮四處打量了一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陳舊老式的小區,樓房排列的很整齊,家家戶戶陽臺上都安了防盜窗,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個鴿子籠。樓與樓之間各種線路橫七豎八的,雜亂不已,外墻面上也殘留著風雨斑駁的痕跡。 林辰暮走進小區的時候,小區里鮮有人走動,樓道間卻是飄散著各種炒菜的香味。過年了,不論這一年來有沒有掙到錢,也總是要弄一頓好吃的,一大家子圍坐在一起,團團圓圓、高高興興吃頓團圓飯。這個時候,讓孤伶伶的林辰暮,心中就涌起強烈的想回家的**,尤其想念平海的老媽,想念老媽做的糖醋魚,更想念和老媽在一起的吃飯的喜悅和歡欣。 沿著狹窄陡峭的樓梯爬上七樓,林辰暮拿出一張紙條來看了一下,7樓3號,可家家戶戶門上的標牌,不是被春聯遮擋了,就是早已銹跡斑斑,根本就看不清楚。林辰暮花了很大工夫,才勉強辨別出來,這個3號,就是自己右手那一戶,門上貼了一個招財進寶的門貼,兩邊的春聯,也不是買的那種印制好的,而是真用毛筆在紅紙上寫出來的。字很娟秀,可卻很有幾分造詣,看得出來,應該是在書法上下過苦功的。 舉起手來要敲門,可林辰暮卻又有些猶豫了,這大過年的,自己卻找上門來,會不會不太好?別人又會怎么想? 就在他還在糾結猶豫的時候,門卻突然從里面被拉開了,“嘎”的一聲,把林辰暮嚇了一跳。而門里面的人似乎也沒想到,門口會直矗矗地站著一個人,也給嚇了一大跳,不由就失聲叫了出來,卻是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對……”林晨暮支支吾吾地要說對不起,門里那人卻是又驚訝地叫道:“林,林學長,你,你怎么在這里?” 林辰暮愣了一下,定睛一看,面前站著的是一個乖巧可人的女孩兒,白玉般的瓜子臉化著淺淺的妝容,其上那淡淡的眉毛,長而整齊的睫毛,深邃迷人的美目,高挺的瓊鼻,那紅潤誘人泛出水晶光澤的櫻唇,一切都散發出無窮的魅力,扣人心弦。女孩兒看起來有些面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見過。 “小琪,誰來啦?是不是你姐夫回來啦?”屋里另一道門里,就探出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來,看模樣和女孩兒有些相似,不過臉上卻多了幾分滄桑。 “不是jiejie,是,是我一個學長……”女孩兒支支吾吾地答道,俏臉上卻突然緋紅一片,林晨暮可以清晰地看見,她那原本白皙如玉的頸項上,就如同頃刻之間就籠上了一層紅霞一般。 “學長?”女人似乎有些迷糊,深深看了林辰暮一眼,卻又說道:“既然是朋友,怎么都不請人家進來坐坐?” “哦,知道了?!迸壕惋@得有些慌亂。 林辰暮腦海里靈機一動,突然就想了起來,就問道:“馮琪,工作還算順心吧?” 女孩兒就使勁兒地點頭,看向林辰暮的美眸里,滿是感激的眼神。當初要不是林辰暮替她說話,她哪能如愿以償地留在合陽,還進了發改委這樣的好單位?這可沒少讓她那些頗有些關系背景,在學校里耀武揚威的同學是大跌眼鏡??呻S即,馮琪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臉就更紅了,臻首低垂,目光也不敢直視林辰暮的眼睛,手指將衣角攥地緊緊的,低聲問道:“你……你是來找我的嗎?” 女人顯然有些詫異,不過卻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又縮了回去。 林晨暮就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過了片刻之后,才問道:“吳宇是……” “他是我姐夫,怎么,學長認識我姐夫?”馮琪就有些吃驚地問道,不過同時心里卻又否認了這個念頭,試想如果姐夫認識林學長這種大人物的話,那也不至于專業退伍回來干個協警,還被開除了。 “你姐夫?”林辰暮微微一怔,卻也頗有些感慨,這世界還真是太小了,轉來轉去,居然都碰到熟人。既然吳宇和馮琪是親戚關系,今天這事應該就好辦了吧? “是啊,吳宇是我姐夫,不過他還沒有回來呢?!瘪T琪說道,隨即又才像是意識到似的,就有些手忙腳亂地對林辰暮說道:“林學長,你趕快進來坐?!?/br> 林辰暮就順勢跟著進了屋。 四處看了一看,這是一處三室一廳的房子,客廳不大,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一個飯廳或是過廳。裝修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樣式有些老套陳舊,家具也都很普通,不過整個屋子卻很是整潔。 一間只放了一個單人床的房間,也被充著是客廳,擺放了茶幾和沙發,電視也是二十五寸的,兩位頭發半百的老人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電視,而一旁,一個**歲的小男孩兒,在抓耳撓腮地做著作業,一臉的苦色。 見馮琪帶著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進了屋,兩位老人都好奇地盯著林辰暮看。馮琪臉不由一紅,就期期艾艾地說道:“這,這就是幫我解決工作的那位林學長……” 兩位老人一聽,相互看了一眼,又滿臉堆笑地站起身來,那位老頭就對林辰暮說道:“啊,你就是小琪提過的那位幫了大忙的學長???真是太感謝你了。你就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br> 老太太卻是拽了老頭子一下,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這老頭子,瞎說什么???都是一家人,還那么見外干什么?” 林辰暮和馮琪愣了一下,老太太又對馮琪責問道:“你這丫頭也真是的,有客人來家里一起過年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讓你姐多做幾個好菜啊。大丫,大丫……”廚房里,剛才探出頭來過的那個三十好幾的女人就應了一聲。老太太又扯著嗓子喊道:“趕緊多做幾個好菜,家里來客人啦?!?/br> 林辰暮還沒來得及推辭,老太太又像是個發號司令的將軍一般,對一旁做作業的孫子也吩咐道:“小華,快去巷口看看,你爸回來沒有?” “噢?!毙∧泻壕蛻艘宦?,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 老太太卻是又不耐煩地催道:“還不趕緊?”隨即又嘀嘀咕咕道:“你爸也真是的,家里花那么多錢,讓他去干個交警,可他倒好,交警沒干幾個月,就被人開除了,幾萬塊錢就打了水漂,真是個窩囊廢……” “媽,你說什么???”馮琪就有些埋怨地說了一句。 “本來就是嘛,你姐就一支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崩咸坪踹€有些喋喋不休地說道,隨即看到林辰暮,又滿是歉意地笑了笑,說道:“家務事,讓你見笑了。來,快坐,小琪啊,趕緊去倒茶啊,用你爸那罐好茶啊?!?/br> 林辰暮剛坐下,老太太就笑吟吟地打量著林辰暮,真有幾分丈母娘看女婿的模樣,林辰暮心頭不由就有些發毛,剛準備解釋幾句,卻又聽老太太問道:“你貴姓?” “當不起貴,我姓林,叫林辰暮?!?/br> “呵呵,這名字好,好?!崩项^子就笑呵呵地說道。老太太卻是不瞞地碰了他一下,又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滿他打斷了自己的話。老頭子就笑呵呵地端起茶杯喝水。林辰暮也不由笑了笑,看得出來,老太太是個厲害的主兒,老伴平日里都讓著她。 老太太又笑著問道:“小林啊,聽小琪說,你是在省城里當大官的,可我看你年齡也不大啊,今年多大啦?” 林辰暮就說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官,就只是團省委里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年齡也不算小了,二十七,大學畢業都五年了?!?/br> “二十七?!崩咸P算了一下,這個年齡似乎剛合適,眼里的笑意就更滿了,而老頭子一聽團省委,不由就肅然起敬,問道:“省委?那可是全省的最高權力機關了?!?/br> 端著茶上來的馮琪聞言不由就笑出聲來,就又對老頭子說道:“爸,你搞錯了,團省委是管團組織的,和省委可大不一樣?!?/br> 老頭子卻是眼睛一棱,不服輸地說道:“怎么不一樣?團就是黨的預備隊,以后遲早是要轉成黨的。你以為我老頭子就不知道???想當初,我也是先入團,又入黨的,黨齡都比你年齡大……” 第五十四章發改委是干什么的? 第五十四章發改委是干什么的? “就你能?那怎么前幾年還給下崗啦?”老太太嘴巴厲害,就白了老頭子一眼嚷嚷道。 老頭子頭一昂,爭執道:“我那是支持國家改革?!?/br> “屁的改革?!崩咸推财沧?,“也就只有你們這些人,才會那么缺心眼兒,年輕的時候賣命,等到老了,沒多少價值了,一句話就把你們給打發了?!?/br> 老頭子滿臉漲得通紅,氣得呼哧呼哧的喘粗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林辰暮看著有些于心不忍,就開口說道:“伯母,話其實也不能這樣說。如果沒有大叔他們以前的努力奮斗,就不會有我們今天的生活。而下崗也是改革開放的陣痛,雖說有些地方,在國企改革中確實存在了許多問題,不過卻也不能將所有的事情全盤否定?!?/br> 老太太愣了一下,老頭子卻是喜笑顏開,拍著林辰暮的肩膀說道:“呵呵,還是小林理解我們啊。咱當了幾十年的黨員,年年是先進,這年輕的時候沒有給黨抹過黑,這老了更不能拖廠里的后腿。所以說啊,當初廠里剛一說為了廠子的發展和生存,必須要下崗分流一部分人員,我第一個就報名了?!?/br> 林辰暮不由就有些崇敬地看著老頭子,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年代,確實再也找不到類似于老頭子這么覺悟高的人了??蛇@種人往往卻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 老太太卻是一臉埋怨道:“你倒是好,光是在外面掙表現了,就沒想想,屋里負擔有多重?大丫也下崗了,我讓你去找找廠里,看能不能照顧一下,讓大丫去你們廠里上班,你卻是一口就回絕了。大丫她們那兩年,還帶著孩子,日子是怎么過來的?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 老頭子卻是低聲呵斥道:“難道就我們一家人困難?咱們是黨員家庭,更是要做好表率?!?/br> “連飯都吃不起了還做什么表率?”老太太卻是不依不饒地說道:“你倒是做了表率,可你看你們那個朱廠長,吃的是滿面油光、肥頭大耳的,他老婆整天是穿金戴銀,出入都坐著小車。以前他不還是當過你徒弟嗎?可你看他現在過年過年,還有沒有來看過你一眼?” 老頭子就黑著臉,也不說話,一口一口地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