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蘭覺得今天特別累、特別想早點回家。于是跟助理把工作交待了一下，就早早下班。卻在家門口遇到正在停車的老公。

    “華瑞軍，這才五點呢，你這么早就到了？今天沒病人？”

    華瑞軍道：

    “有病人，我沒看。我心口悶?！?/br>
    “心口悶？你別嚇我，怎么了？”

    “沒事，可能是天氣太熱吧?？傆X得今天不太對勁?！?/br>
    兩口子一邊說一邊走到門口。老公的話讓岑蘭心里直打鼓，她注意到兒子早上穿的鞋擺在外面，便推開門道：

    “別神經兮兮的！marie，少爺在家呢？”

    marie過來收起男nv主人換下的鞋，道：

    “在。在他的房間睡覺”

    “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下午吧?！?/br>
    “他吃東西沒有？”

    “我問他，他沒說話?？赡艹赃^了?！?/br>
    岑蘭道：

    “我早上給他摘的果子呢？”

    “在冰箱?！?/br>
    岑蘭聽說，便打開冰箱門，拿出果子，對著垃圾桶削起來：

    “marie，麻煩你去拿個碗來?！?/br>
    岑蘭把削了的水果放在碗里，接過來：

    “少爺睡了多久了？”

    “不知道。foracoupleofhours?！?/br>
    岑蘭捧著碗往樓上走：

    “該起了。我去叫他，叫張姐趕緊做飯吧?！?/br>
    華瑞軍正躺在沙發上休息，突然聽到一串鬼哭狼嚎的驚聲尖叫從樓上傳下來，華瑞軍腦袋空了空，才聽出那是一向冷靜自持的妻子發出的聲音。

    華瑞軍三步并作兩步跑上樓，他預設是——可能妻子發現家里有條大蟒蛇。進到兒子的房間，見水果撒一地，見岑蘭正中了邪一樣沒si沒活地搖不省人事的兒子。

    華諍的枕頭旁邊有一堆白se的粘稠物，像是嘔吐物——不對啊，這小子不喝酒啊，怎么會吐成這樣？嘔吐物里那一片一片的，不會是——安眠藥吧？華瑞軍突然四肢就冰涼了······

    醫院里，主診醫生反復地跟華氏夫婦解釋，按胃里的消化情況看，華諍服用安眠藥的時間應該還b較短，而且胃已經洗得很g凈，最重要的是：他命大，竟嘔吐了很多出來。所以應該沒事，睡一會兒就會醒了。

    華諍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一直在拉著他的手，用sh潤的棉簽給他擦嘴唇，他想，是一默吧？于是，他輕輕喊：

    “一默，一默？”

    只聽見母親的聲音：

    “醒了？唉~~~我的兒啊，你總算是醒了！”

    這是凌晨五點，華諍對自己怎么會到這樣一個陌生的病房，沒有一絲印象。他還處在打開的日光燈的刺目中，他的母親正抱著他，一邊哭一邊問他‘感覺怎么樣’。父親站在床邊，黑眼圈很深，本微胖的臉上，好像一下又添了幾道憔悴的皺紋。

    華諍緩了幾緩，才想起睡覺之前的事——他跑了幾家藥店，才湊了一些安眠藥。然后，他就一gu腦兒都吃了。再然后···再然后，他si了嗎？看這情形，好像沒有。

    他想,他真沒用，連si，都si不成！

    頭有點暈，幾個穿著白大卦和護士服的人進來，跟父親不知在那說什么。華諍困意還很濃，又口g舌燥，母親早倒了水遞在他口邊，扶著他的后腦勺，讓他就著她手喝水。

    清涼的yet撫m0過枯涸的口腔和喉嚨管，華諍特別舒爽，道：

    “謝謝媽”

    “你叫我‘媽’？”

    岑蘭“叭”地把水杯砸在旁邊的桌子上，道：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

    一個主診醫生模樣的人，越眾向前，笑道：

    “華諍，今年都二十二歲了吧？”

    華瑞軍冷笑一聲：

    “二十三了，馬上!”

    h醫生道：

    “是啊，大小伙子啦!是男子漢了!怎么還這么不懂事？有什么過不去的坎，要做這種傻事？昨晚把你爸媽差點嚇si！我跟岑總這么多年，你媽，多強y、多氣派的人！我還第一次見她暈倒。你太不負責任、太不懂事了！”

    mama暈倒過？華諍紅了臉紅了眼，也不敢說什么。

    華瑞軍抱拳嘆氣道：

    “老h，管教無方，見笑了，唉，見笑了?！?/br>
    h醫生笑道：

    “沒有沒有。小華諍，還有沒有什么不舒服？”

    華瑞軍道：

    “有什么不舒服，就趕緊跟h叔叔說！”

    華諍道：

    “沒有，就是還有點困?！?/br>
    “這樣？那就睡會兒。再觀察今天白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小華諍，可不許再做糊涂事了，??？”

    “我——不會了，昨天一時想不開，以后不會了?！?/br>
    岑蘭道：

    “這可是你說的??？大家都聽著呢！”

    h醫生又轉臉對華瑞軍道：

    “華哥，給他弄點東西吃，不要太油膩的?！?/br>
    華瑞軍道：

    “我已經叫人去弄了。謝謝你啊，老h?！?/br>
    岑蘭接道：

    “h叔叔今天是專門為你留下來的。h叔叔是大專家，是咱們醫院的頂梁柱，幾年沒上過夜班了。都是因為你！你看你，把大家折騰成什么樣？還不快謝謝h叔叔？”

    “謝謝h叔叔?！?/br>
    “還有這幾位哥哥jiejie！喲，人家這幾個小護士姑娘，怕b你小吧？你瞧瞧人家，多懂事！”

    h醫生和旁邊的小醫生護士們，都客套地寒暄了一陣才走。

    早晨，華諍還在睡覺，聽得旁邊陪床上母親接電話的聲音：

    “唉，是，我們帶誕誕在外面玩。哦？好的，今天晚點就回來。您先吃，中午不回來。誕誕？他睡著了，一會他醒了，我叫他給您打電話。好了，我要去洗漱了，掛了？”

    華諍便猜著母親是在和nn通電話。是厚，如果nn知道他吃安眠藥自殺···華諍突然有點懊惱。

    岑蘭起來，見兒子還在床上假寐，便道：

    “要吃什么？mama叫人去買？”

    華諍搖搖頭。

    岑蘭環顧一下道：

    “你爸呢？”

    “廁所吧?！?/br>
    岑蘭便又坐下來。

    華諍睜開眼：

    “你要去洗漱就去嘛?！?/br>
    “我等他來?！?/br>
    見母親沒有動靜。華諍擠出一個笑容道：

    “g嘛？我沒事了，??？真沒事。你快去嘛?！?/br>
    岑蘭拉了他的手，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兒子，你要走這條路，媽不攔你。沒事，不就是si嗎？沒事的。問題不大?！?/br>
    華諍一聽‘問題不大’四個字，就知道母親有招要放。果然，岑蘭低眼看自己食指和拇指互m0著的指甲：

    “你跟我說，你要走這條路，敲定沒有？如果敲定了。我就叫人把我，你爸、nn、外公外婆···反正我們這幾個人吧，棺材全買了。你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們是肯定要給你殉葬的，大家都活不了。

    至于你大姑小姑小姨她們，說不定，也攔不住，也得買。特別你小姨，最疼你的。你從小，人家都說她才是你媽，我是你姨。她那脾氣，你媽肯定是攔不住的。你的那些表妹表姐們，絮絮啊、小遠啊、思思啊鄉鄉啊，之類的，全要變成沒媽的孩子。沒事，媽相信她們能挺過去。不就‘si個媽’嗎？多大事??？

    還有這醫院，幾十家分院，全燒了。本來都是留給你的，你都不要了。留給誰？東家都不在了，留著沒用，都燒了！

    還有，剛剛對你有救命之恩的那些小醫生、小護士，他們中間還有人b你小吧？人家都要養家糊口。不過你不想要，沒辦法，他們全得失業。發不了工資，他們家爸爸mama弟弟meimei，養不了老的養不了老，上不起學的上不起學···那都不叫‘事兒’！問題都不大的，??？

    誰叫他們跟的老板，是個不負責的小笨蛋呢？是不是？遇人不淑，怪只能怪他們自己沒長眼睛、怪他們自己運氣不好，可不能怪你??！沒事，??？兒子，問題都不大的?！?/br>
    華諍哭道：

    “別說了，媽，你別說了！”

    岑蘭道：

    “哦，對了對了，還有還有——還有你看外面那些病人，沒事，不就切個肺、換個心臟、開個顱、難產生孩子···之類的嗎？都芝麻綠豆的小病，沒事的，叫他們立刻全出院！我們家要關門了，不做生意了。不就是si嗎？反正人都要si的，還醫什么醫？不醫了。全回家等si！”

    岑蘭說到這里，對華諍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這些無辜的人，大家都陪著你，陪你走這條路。別擔心，問題不大的，兒子，??？”

    華諍投降道：

    “好了好了，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了。不會的了。我不會再做傻事了。你放心??？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你快去了啦！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見他還有點jing神恍惚，岑蘭還有問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