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且看得出來, 這是一具女人的白骨。

    衣物還沒完全腐爛，口袋里有一張多年前的身份證。

    薛小云，1980年出生, 籍貫茂村。

    這具白骨已經不知道在這片菜地之下躺了多少年, 陳且找到兩條腿骨，果然在上面看到了開裂的痕跡。

    “我靠！那個女孩根本就不是搬走了，而是被周瀟打死了?！?/br>
    九曲風濤拿起身份證：“穿靴子的貓就是周瀟！她肯定沒死！”

    “除非周灑在撒謊, 火葬場的人也在撒謊, 否則周瀟一定是死了?！彪y為滄?；叵肫甬敃r在云柏小學的幻境當中：“穿靴子的貓就是以一個虐殺人的瘋狂形象出現的，或許以前的人真的是周瀟殺的, 而現在, 周瀟死了，或者沒死, 總之，還有人在繼續殺人?！?/br>
    在廁所里，穿靴子的貓要追的人不是倉子安和蘇席, 它先去了女廁所, 它要找的就是宋星星！

    宋星星也明確地知道, 那只貓在找她。

    所以她才躲在男廁！

    如果周瀟沒死，一切都能對的上。

    但這只是如果。

    “模仿殺人？”

    難為滄海又搖頭：“不對, 如果是模仿殺人, 為什么要殺和當年的事件有關的人？除非它是個沒有任何殺人理由的反社會殺人狂?！?/br>
    “愣著干什么！”

    陳且拉了一把難為滄海：“快報警??！這里都發現白骨了！”

    蘇席：“你就是警察，報什么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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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一報警，陳且倒是回家了, 他們三就要進去了。

    報警是不可能報警的, 只能等老大爺回來看看家里多了什么驚喜, 于是陳且又在幾人的挾持下，借著夜色的掩護，離開了這里。

    余大山的車就在隔壁街上，距離小院不遠，幾人上車的時候，他正拿著帕子在空調口擦灰塵。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殺人案，”

    陳且的臉色越來越嚴肅：“這是連環殺人！你們再這樣下去，只會耽誤破案進度！”

    “就算她殺了再多的人，你能把她抓起來？”

    難為滄海卻道：“周瀟已經死了，你還能以什么理由繼續查下去？”

    犯罪嫌疑人死亡，這些案件也就到此為止了。

    陳且也陷入了沉默，難為滄海說得對，他沒有理由繼續查院子里的白骨案和當年的校車事故，校車案件當時已經定性為意外，現在既沒有尸體，也沒有其他物證可以證明，單憑一個證人多年前不太確定的檢查校車“回憶”，并不能做什么。

    “就算不查白骨案，劉青、曲池和倉子安的死，也必須調查清楚！”陳且的話音剛落，難為滄海卻忽然打開車門，沖下了車。

    這條路不算熱鬧，路邊沒有幾個行人。

    難為滄海剛在車上只是隨便一瞥，沒想到看見前面不遠處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生，女生的臉龐一閃而過，但他依然認出來——這就是之前在書店調查時，資料里的人之一！

    是那個用微信買了限量書簽的女生。

    他追了上去，但女生很快消失在街角，難為滄海加快腳步，跟著換了一條街。

    女生背著包，一個人走在路邊，速度不快，很快就被他追上，難為滄海往女生前面一站，氣喘吁吁：“等等，等一下?！?/br>
    女生抬頭，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他緩了口氣，道：“上個月，是你在ls書店買了云吞席卷的全套小說，隨書附贈了一張書簽？”

    女生皺眉：“你再說什么，我不認識你，什么云吞席卷?！?/br>
    她越過難為滄海想要離開，去被他再次攔住。

    眼看女生就要拿出手機進行報警，難為滄海連忙阻止：“你等等?！?/br>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上面的資料：“我是警察，在調查一宗案件，你看，這是書店老板提供的你們的購物資料，你能不能回想一下，這套書是不是你買的？”

    ……

    “他咋了？”

    剛剛點開廣播的余大山被難為滄海的動作弄得有點懵：“我們是等他回來還是走了？”

    “誰知道他發什么神經?！本徘L濤雖然不悅，但也沒說不等，難為滄海那個動作，應該是想起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余大山也沒多問，盯著擋風玻璃看了眼：“我去擦擦外面?！?/br>
    他關上車內的窗玻璃：“天氣冷，給你們開點暖氣?！?/br>
    空調的熱風，開始呼呼吹了出來。

    余大山給他們開了空調，自己拿著帕子走到車頭，開始擦玻璃是上面的污漬。

    九曲風濤對這暖氣還挺滿意，但沒等他開口說話，便覺得空氣當中有些異味，他想要抓住旁邊的人，但卻整個人失去意識暈倒了過去。

    一直擦玻璃的余大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從車頭往里看，見到車內三人都昏睡過去之后，他繞到車后，打開后備箱，里面放著棍棒、繩索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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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大山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和他面對顧客的時候露出的神態完全相反。

    他拿起棍子，朝著難為滄海消失的地方看了眼，然后從另一個方向繞路走了過去。

    ……

    “你真是警察？”

    難為滄海還是沒蘇席那么有底氣，要是這女孩問自己要警官證，他就露餡了。

    好在女生也沒有多問，看了他手機屏幕上的資料，雙手插在兜里，過了一會，才道：“我是去過書店，但我從來不看懸疑小說，我最喜歡的作者是縝白，什么云吞席卷，沒有聽過?！?/br>
    難為滄海一愣：“縝白不就是寫懸疑小說的嗎？”

    “她寫的是懸疑嗎？”

    女生一愣：“哎，這個不重要。我是去買過書，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但不是我自己要買的，有個女的在書店門口給了我好多錢，讓我幫她買一套什么會送書簽的書，她說她有急事，怕搶不到限量的?！?/br>
    “這種陌生人拉你幫忙看東西買東西的套路很危險吧……”

    “是嗎？”

    女生看起來有點反應遲鈍：“我起初也不愿意來著，不過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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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所有買書簽的人都有嫌疑，但這種不自己出面的人，嫌疑必然不小。

    難為滄海又問：“你還記得她長什么樣子嗎？”

    “模樣倒是想不起來了……”

    女生想了半天：“年紀應該不算年輕吧，帶著口罩，我也認不出來，不過她給了我錢之后還回了個微信語音，說什么醫院、hs市、看護之類的?！?/br>
    她不是很確定地總結了一下：“還有一些我聽不懂的，也記不清了，但我覺得她應該是個護士吧?！?/br>
    難為滄海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女人的模樣。

    路燈下，這條路冷的可怕。

    女生忽然驚恐地看向難為滄海，然后轉身就跑了起來！

    難為滄海以為她是認出自己通緝犯，但隨后，后腦便傳來了一陣疼痛，他眼前視野一片模糊，半跪在地上。

    身后的人帶著手套，一張帕子捂住了難為滄海的口鼻，難為滄海根本沒有掙扎的機會，便失去了意識。

    而捂住他的男人扯了扯自己臉上的口罩。

    又抬頭看著遠處消失的女生。

    隨后，他將棍子插在自己的腰間，然后彎腰，將地上昏迷的男人扶起來，帶著難為滄海往出租車的方向慢慢走去。

    ……

    黑暗里，似乎是余大山的聲音。

    啪嗒，啪嗒。

    打火機翻蓋的響聲，還有電話的忙音。

    “喂？”

    一個女人的聲音。

    “顧醫生嗎？”

    余大山笑道：“我想預約一下，不知道您什么時候有空？”

    “啊，稍等?！?/br>
    女人的聲音又道：“這個月25號是周四，原本1月的周四都是替一個病人留的時間，但可惜1月他沒有來過一次，應該是不會來了，您可以預約這一天?！?/br>
    之后的對話聲音便弱了下去。

    這一段的聽覺比較真實，聲音是從隔壁傳來的，但他們渾身無力，無法睜開眼睛。

    后面蘇席所聽到的對話，便恢復了一開始的虛無縹緲，仿佛在夢里，開場，依然是他熟悉的那段放松身心的輕音樂。

    “云吞，大作家?！?/br>
    女人笑了一聲，微微有些啞的聲音響起：“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剛才的冥想感覺還好吧？我看你難得睡著了一會，就沒叫醒你。這是12月你第四次來我這里了，今天是28號，上次和你說的埋掉那些玩偶，有效果嗎？”

    蘇席聽見“自己”在回答這個問題：“我把木偶埋在了土地里，后面的夢……發生了和之前不同的事情?！?/br>
    “什么事情？”

    “我在學校的cao場里走了一會，應該是晚上，到處都漆黑一片，”‘他’繼續道：“我看不清，但學校里沒有一個人，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學校里走，穿過無人的走廊，穿過冷清的cao場……直到我聽見了身后的腳步聲?！?/br>
    “有人來了？”

    “我不知道是誰，”

    “他”頓了頓，繼續道：“是一個人偶?！?/br>
    “人偶？”

    “對，貓臉人偶，它穿著西裝，腳下踩著黑色的靴子，落地的時候會發出噠噠的響聲……然后，它開始追趕我?！?/br>
    “我拼命地跑，但它似乎一直都在我身后，每次回頭，我都能看見那張貓臉，詭異的笑容，占據了大半張臉的眼睛，貓頭人身……”

    “他”忽然道：“然后，我被它追上了?！?/br>
    “這是噩夢，你醒過來了嗎？”

    “我醒過來了，”

    “他”沉默片刻，才道：“但不是我自己醒過來的，我在學校的小倉庫前被它抓住了，它將我扔在地上，手里的棍子一下一下砸在我的身上，一點都不像是做夢?！?/br>
    “所以，與其說是我醒了過來，不如說我在夢里被它殺死了?！?/br>
    【彈幕】[西卡]??！好家伙，做夢也可以夢幻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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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臉人偶？一般來說，夢里出現的恐懼源頭，多少都和你的生活經歷有關，你有因為貓之類的東西產生過什么陰影嗎？”

    “小時候只在學校的倉庫里見過這個人偶服裝?！?/br>
    ‘他’的聲音有些疲憊，“我現在不怕一模一樣的夢，只是害怕夢里的那個人偶?！?/br>
    “消除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對它?！?/br>
    女人拿起了什么東西：“你之前不是問過這個東西嗎，這是我之前一個姓周的病人送我的小禮物，它是一只陶瓷貓，你可以把它放在臥室床頭的圓桌上，每天起床和睡覺的時候，可以多看它一眼?！?/br>
    “等你看習慣了，自然不會害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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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里，蘇席大概也明白了一些。

    從12月開始，他就在顧玲玲這里看病，周瀟對于貓有著詭異的執著，顧玲玲說不定也是她的目標，而顧玲玲把這個東西送給了他。

    每次在他意識混亂的時候，都會有以往來顧玲玲這里看病的記憶對話出現。

    這次的對話，應該就是“云吞”12月最后一次去顧玲玲的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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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