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吳振踩了踩油門, 車開始往山下去：“我當時確實聽說王老師家里出了點事情，后來他不是被警察帶走調查了嗎？”

    “這和我沒什么關系……”

    阮喬不信他說的，她原本還想問幾句, 卻聽見龍女的聲音。

    龍女：這一晚已經結束，馬上就要到出口，但是缺口正在自我修復, 以我的能力只能護著一個人出去，你做好準備。

    阮喬忽然說：“停車吧?！?/br>
    她轉頭看向蘇席：“拜托你一件事，一定要幫我完成?！?/br>
    “把后備箱的尸體帶出去, 然后，好好安葬她?！?/br>
    蘇席察覺到她的意圖：“我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里?！?/br>
    “相信我?！?/br>
    她說：“我會照顧好自己?！?/br>
    “我知道你為什么會進來, 后面的事情，其實和你沒有什么關系，你是為了我進來的吧?！?/br>
    蘇席沒說話。

    她很聰明，早就猜到了一切，兩個人格的記憶已經完成了融合，他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因為他和蚩一樣, 控制著這個世界。

    是他自己將她引來的。

    而她, 也是自愿來的。

    雖然這個世界當中，還有讓德的力量，并非全由他隨心所欲地行動。

    阮喬知道他不會輕易離開：“你擔心讓德對我下手？”

    她笑了笑：“別擔心，它不會對我怎么樣, 我畢竟是它的力量容器?！?/br>
    阮喬不理它，龍女氣急了, 卻拿她沒有辦法：這么好的機會, 你居然放棄！只要你留在這里, 讓德就會給你制造各種各樣的麻煩，想辦法除掉你。

    阮喬既是說過龍女聽的，也是說給蘇席聽：“過去的事情我一定要查出真相，過不了第五晚，固然是讓德想要看到的，但是它更想看見的是我通過第五晚?！?/br>
    蘇席肯定是能部分控制這個空間的，當初他出現的時候，直播正好就中斷了，過于巧合。

    而現在，他也不再掩飾，不僅中斷了直播，還屏蔽了前排的兩人。

    現在的對話，只有他們兩人，還有魔神們才能知道。

    “我死了，除了少了一個力量容器以外，還會失去一個魔神幫手?！比顔陶f的幫手，就是龍女，現在他們兩個綁在一起，讓德殺掉她，就會同時失掉兩大力量，包括牽制蘇席的手段，甚至還會同時引發蘇席和蚩的瘋狂報復。

    如果在奪得主神資格之后，讓德或許會這么做，但現在，格魯克和西格瑪都虎視眈眈，它不可能做出自斷后路的事情來。

    不管是阮喬、蘇席還是他們背后的蚩和龍女，都不是容易對付的，讓德不是傻子，不會一下給自己樹立四個勁敵，尤其是蚩和龍女，被逼到絕境，未必沒有后手，拉它下水。

    龍女和她簽訂了契約，讓德卻依然是她背后的主魔神，只要阮喬拿到主神資格，讓德依然可以成為主神，只不過沒有完全融合那么強大，而龍女還會比它更弱一點，只能成為次神。

    是和它們拼個你死我活，還是在四股力量的支持下穩坐主神之位，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深淵的事情，蚩已經告訴我，”

    蘇席說：“讓德不會放過你?！?/br>
    “都是一場戲，”

    阮喬笑了笑：“即便沒有深淵的龍女，也會有其他魔神利用完全融合的事情來挑撥容器和魔神之間的關系，讓德那么聰明，與其等著我自己發現，或者別的魔神借機發揮，不如它提前告訴我這一切?！?/br>
    龍女驚了：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所謂的內訌，還有讓德的氣急敗壞……都是裝出來的？

    蘇席沉默片刻，才道：“我不信任讓德?！?/br>
    它確實是很狡猾。

    如果阮喬說的是真的，之前的一切，都是它的演戲，而演的如此逼真，龍女甚至沒有半點懷疑。

    龍女已經上了阮喬的船，她也不怕說出來這些，畢竟現在，她是龍女唯一的選擇：“深淵的事情，也不完全都是假的，只不過到了冰雪宮殿，讓德才通過銀環發現，龍女已經開始融合弧的身體?！?/br>
    一旦它融合完成，之后再借你的手把弧放出來，就更沒人可以對付它了。

    龍女：……？？你們就這么當著龍大人的面說這種卑鄙的事情真的好嗎？

    “所以，我們臨時想了一個更好的辦法——”

    阮喬說：“和龍女簽訂契約?！?/br>
    在龍女還未完全融合的時候，解開封印，將她束縛起來，然后逼迫它不得不選擇和阮喬簽訂契約這一條路。

    否則，她一個人類，怎么會想到在契約上做修改。

    要論陰謀詭計，還有對深淵交易制度的熟悉，沒有能比得過讓德的。

    只需要一點點小小的變化，就能讓龍女在毫無知覺的時候簽下賣身契。

    蘇席：“我明白了?！?/br>
    她確實可以照顧好自己，但是他也想陪著她安全度過最后一個晚上。

    “我也想見到你，”

    阮喬看著他，聲音堅定：“但是，這是我的事情，是我的過去，是我需要看破的迷霧，而且我答應了那個女人，送她離開這里，現在我不能離開去做這件事，如果你想要幫我，就幫我把這件事做好?！?/br>
    蘇席沒有堅持，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低聲：“我在外面等著你出來?！?/br>
    “如果你不能好好地活著出來，我會殺了讓德?！?/br>
    龍女：……就算她活著出來了，請你也把那個卑鄙無恥的單線條生物殺掉！

    /

    吳振晃了晃神，車燈就閃了好幾下，嚇得他以為女鬼又回來了。

    回頭一看，后座還是那兩個人，他松了口氣，還沒說什么，就被蘇席逼著停了車。

    孫濤不敢出聲，就怕他們把自己也扔下車，結果令他驚掉下巴的是——

    確實是有人下車了。

    卻不是他和吳振，而是阮眠。

    蘇席到了駕駛座上，讓他們兩都去了后座，而阮喬打著傘下了車，站在雨幕里，看著車越來越遠。

    孫濤在車上，終于忍不住問：“你怎么把她一個人留在那？”

    【彈幕】[歌王的歌迷]綜合橋妹之前問的問題來看，吳振說不定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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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幕】[蘇泡泡]第五晚還沒來，我覺得肯定是走不了的

    蘇席沒說話，只是往前開。

    吳振看著后視鏡里，漸漸模糊的少女的影子，不知道為什么，卻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好像即便是他們開著車走了，也不一定能離開這里。

    但他為什么還要堅持和自己換駕駛座？

    吳振的目光從后視鏡移開，忽然發現車里沒人了！

    孫濤、蘇席又不見了！

    還，還來？

    可是沒人開車，車豈不是要墜崖？！

    他慌亂起來，然而定睛一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在車上！

    /

    阮喬站在原地撐著傘。

    雨已經變小了，淅淅瀝瀝地砸在傘面。

    龍女氣死了：太卑鄙了！你們居然聯手起來坑龍大人！

    龍大人很生氣，后果太嚴重了！送你離開這里？做夢！大不了我們同歸于盡！

    龍女一氣上頭，果然輕易就被阮喬帶了節奏，直接選擇護著蘇席離開這個世界。

    說什么同歸于盡，不過也是氣話，龍女最惜命，寧愿俯身在阮喬身上，也不愿意灰飛煙滅。

    阮喬剛才的話也是故意說給它聽的，雖然按照契約來說，龍女必須聽她的安排，將人送出去，但是龍女要是鬧起來，也是相當麻煩。

    等到蘇席離開這里，龍女才冷靜下來。

    然而剛才罵出口的話也收不回來了，干脆冷哼了幾聲，不再說話。

    阮喬問：氣夠了？要不然你再多罵一會出口氣。

    龍女又炸了：罵人有用的話，還要深淵做什么！氣死龍大人了！居然兩次栽在同一個卑鄙的魔神手里！

    它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別以為算計到我了，這明明就不是針對那個小子生成的世界，他在這里難度又低，要是完全度過了五個夜晚，實力不知道還要增加多少，龍大人是絕對不會便宜他和他背后那個瘋子的！

    阮喬：是嗎，那還是龍大人聰明。

    龍女被夸了幾下，很快就忘記自己剛才為什么暴走了：那是當然，不然你以為讓德它們為什么如此嫉妒龍大人，想方設法設計我。

    它說：對了，為什么我總覺有人看著我們，那目光讓龍大人很不舒服，你動作快點，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頭頂的雨已經停了，從阮喬的腳下蔓延出的黑暗，逐漸吞噬了整個世界。

    /

    “看了這么久，還沒看夠？”空中出現了幾道簡單的線條，構成了一個斑駁的圓形，線條還會說話：“你都聽見了，我這也是為了咱們的聯盟著想，如果讓龍女在深淵下面徹底融合了弧，再被你的容器放出來，還有誰能阻止它成為主神？”

    蚩冷冷地看著下面，他踩著黑云，目光仿佛穿透了雨幕，落在打著傘的少女身上。

    “還是說，你再擔心她們過不了第五晚？”讓德陰陰地笑了起來，聲音夾雜著電流，顯得怪異而刺耳：“你要是想幫它，當初也不會和我們聯手封印它了，現在它見到你，可能恨不得殺掉你?！?/br>
    “畢竟，沒人會輕易原諒一個背叛自己的人?！?/br>
    話音剛落，圓形圖案的四周黑云陡然暴動起來，讓德的身影在空中閃爍了幾下，每次消失的時候，正好都避開黑云對它的攻擊。

    “這么生氣？”它低聲：“當初不如就讓它成為最強的魔神，直接奪走主神的資格不就好了，成為主神，這是多么大的誘惑——”

    “擁有自己的萬千世界，成為一方主宰，獲得無窮的力量，更重要的是，還可以徹底擺脫自己的過去，忘記所有的一切，成為高高在上，沒有任何弱點的真正的神?！弊尩碌穆曇舾甙浩饋恚骸拔覀冞@些所謂的魔神，在更高階的存在面前，算什么啊?！?/br>
    即便蚩沒有回應它，也沒減弱讓德的熱情：“沒有人會有完美無缺的過去，甚至恨不得和自己的過去徹底劃清界限?！?/br>
    “想想，在一個全新的世界重生，擁抱更強大的力量——誰不喜歡？難怪你會舍不得讓它走，可它真的喜歡你嗎？和主神的資格比起來，你也不過是可以拋棄的東西而已——”

    這下蚩沒有動手，蒼白俊美的臉上神情淡漠。

    他的目光終于從下面少女身上移開，轉向身邊的魔神：“我現在能理解，為什么你的父母要把你扔在深淵等死?！?/br>
    轟??！

    黑云間驚雷炸起。

    過了不知多久，詭譎的云層才漸漸恢復正常。

    讓德的聲音陰沉至極：“小心一點，要知道，我們的聯盟也不是那么穩固?！?/br>
    這是威脅他，它隨時可以向他動手。

    說話這句話，讓德的影子才慢慢消退。

    而下面的黑夜和大山，也消失了。

    /

    阮喬發現自己坐在一個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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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幕】[白桃]彈幕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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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第一晚那個鐵椅子不同，這個椅子很柔軟，紅色的布，像是電影院的那種情侶座的質感。

    然而和情侶座的差別就在于，沒有情侶，也沒有那么寬，相反，還多了將她手腳死死綁在上面的鐵制裝置。

    面前的屏幕亮了起來，照亮了她和屏幕之前的地面，其他地方依然是一片漆黑，屏幕大的讓她覺得自己在電影院里。

    不同的是，此刻只有她一個觀眾。

    屏幕上，出現了一段話。

    【歡迎來到第五晚，最后的晚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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