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白米粥配榨菜，李溫蘅大口喝粥，吃的很急，好像下一刻餐桌上的飯菜就會消失一樣。

    他雖然吃得急切，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趙糯看著這樣的李溫蘅，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酸，苦，又不知味。

    究竟發生什么，讓他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似乎是發現趙糯在看著自己，李溫蘅喝粥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一碗粥很快見底，李溫蘅卻沒有再盛粥，他放下碗筷，筷子整整齊齊的擺在一旁。

    抬頭，眼中帶著幾分糾結看著趙糯，乞求的語氣說：“糯糯，可不可以收留我兩天？”

    趙糯很難想象，李溫蘅有一天竟然會乞求自己，甚至是這么可憐巴巴的語氣。

    她咬咬筷子，“抱歉，不可以?！?/br>
    “我可以借你兩百塊錢，但不能幫你更多。吃完飯我要出門一趟，我們一起出去吧?！?/br>
    趙糯沒有過多解釋，她直接拒絕。

    趙糯加上李溫蘅的微信給他轉了兩百，告訴他自己換好衣服后，兩人一起離開。

    趙糯又推著自己的小電動車進電梯，以往她推電車都要推個幾分鐘，李溫蘅幫她一起弄連一分鐘都不到。

    從18樓到1樓很快，趙糯騎上自己的小電動車問李溫蘅：“要不要載你一程？”

    男人搖搖頭，他看著趙糯抿抿唇，不死心的又問了一次：“糯糯，就兩天，我真的沒有地方去了?！?/br>
    他的語氣充滿乞求，緊著眉，眉眼間都是希冀，就好像是等待人領走的狗狗一樣。

    趙糯第一次見如此卑微的李溫蘅。

    她拒絕了。

    “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br>
    不等李溫蘅回復，趙糯騎著小電動車離開此地，一溜煙不見人影。

    李溫蘅注釋的目光，一直到她拐彎消失在街角，卑微乞求的目光不知何時變成了nongnong愛意，眼底深處似乎還帶著幾分偏執。

    “叮-叮-”

    李溫蘅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電話。

    電話另一邊似乎在喋喋不休說些什么，男人站在原地，一身t恤牛仔褲，周身氣勢卻有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漠。

    過了一會兒，他張口淡淡的語氣說:“不用管他，登不上臺面的小丑，掀不起風浪?！?/br>
    說著嘲諷的笑了一聲，“垂死掙扎而已?！?/br>
    他輕描淡寫指點江山的樣子，與在趙糯面前卑微求收留的模樣，相差很大。

    “看好二伯那邊的人，給他們找點事情做，至于老頭子暫時不用管?！?/br>
    “還有，幫我聯系y城的金南小區，要一個電梯卡?！?/br>
    第二章 去公園睡一晚吧

    今天是周六，趙糯騎著自己的小電車到人民醫院。

    趙糯思緒很亂，腦中都是李溫蘅卑微的模樣，甚至差點忘記給看車子的大爺付停車費。

    高中時的李溫蘅是個冷傲的人，他很少和班里同學接觸，鮮少參加集體活動。

    即便這樣，李溫蘅也是一班不可忽視的存在。

    李溫蘅的傲氣是從骨子中散發出來的，很有可能和他的成長環境有關，再加上李溫蘅入學時學校建了兩棟新樓，大家傳李溫蘅家里有十個億。

    趙糯不敢想象，究竟發生了什么，讓曾經一身傲骨的少年，卑微的求自己收留。

    趙糯忽然停住步伐，搖頭，她深呼吸，心里有道有力清晰的聲音說：李溫蘅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呢。

    進大廳后，直接往右拐，她熟門熟路的找到電梯，乘坐電梯到七樓。

    醫院七樓是單人病房區，病人并不多，現在又是早上，走廊中安安靜靜的，只有趙糯的腳步聲。

    趙糯走到一間病房門口，

    “姥姥，我來看您啦?！?/br>
    趙糯的聲音綿綿的，帶著點點鼻音，好像是棉沙的蘋果，又面又甜。

    趙糯往里走，她聽到電視機上傳來的廣告聲，再往病床上一看，床上躺著一個老太太，老太太滿鬢銀絲，上了年紀。

    她闔著眼，薄被搭在腿上，手里拿著遙控器，似乎是看電視的時候睡著了。

    趙糯嘆了口氣無奈笑笑，她走到病床旁，想給老太太蓋上被子，一只手拿出電視遙控器。

    她剛碰到遙控器，仿佛驚醒了老太太，老人如大夢初醒，看著趙糯語氣中帶著幾分驚訝：“糯糯？”

    “你什么時候來的，我睡著了嗎？”

    “是啊，您剛剛睡著了，我進來都沒吵醒您。不過您怎么也不蓋好被子呢，小心著涼?！壁w糯說著給把被子拉到上面，嘴里還叨叨著：“您身體感覺還好嗎，我這兩天工作忙，也沒來看您?！?/br>
    “誒，還是頭暈的老毛病?！崩牙研χ亓艘痪?，拉著趙糯坐在床邊，問她工作最近如何，累不累，自己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老人問的碎又多，趙糯不嫌煩，一一回答。

    她的語速緩緩地，很是溫柔。

    嘴巴張合間露出小小的兔牙，語氣軟軟的。

    “工作不忙的，這不雙休還有時間來看您的嗎?！?/br>
    姥姥怎會不知趙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不忙的話又為何等到周六日才過來呢，心里對外孫女生出幾分疼惜。

    她緊緊拉著趙糯的手，拍了拍她手背說：“糯糯，最近有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咧?！?/br>
    這個問題，趙糯經常聽到。

    姥姥住院后，對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擔心，怕自己去世后，沒人照顧孤家寡人的趙糯。

    幾乎每次趙糯來看她，老太太都會問一次她的感情狀況。

    老太太的手干枯且布滿繭子，趙糯緊緊握著她的手，溫柔笑著回：“姥姥，這個不著急，順其自然?！?/br>
    “糯糯，姥姥身體不好了，現在最想看到的是你身邊有個照顧你，愛你的人，這樣我也放心?！?/br>
    “您別瞎說了，您就是高血壓，養一段時間就好了?！?/br>
    趙糯怕老太太自己咒自己，嬌嗔著瞪她一眼，不過也是真的嚇到了趙糯。

    一個月前老太太突然高血壓住院，血壓一直降不下來，把趙糯嚇到了。

    自從父母去世后，趙糯一直跟著姥姥生活，她根本不敢想姥姥會離開自己。

    趙糯和姥姥說了會兒話，老太太想得多，總是不看好自己的身體，搞得趙糯憂心忡忡，這個時候電視上廣告結束了，開始播放電視劇，老太太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電視劇上，趙糯松了一口氣。

    醫生來查病房時看到趙糯和她打了聲招呼，私下把趙糯叫出去，告訴她老太太這兩天血壓降下來了，囑咐趙糯最近順著老太太，不要氣著她，以防血壓再上去。

    趙糯在醫院待到下午，老太太是個十足的劇迷，追起電視劇就不問趙糯感情問題，趙糯本來想和老太太一起看電視，但是看了幾分鐘趙糯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翠芬的豪門生活……看不下去啊……

    趙糯閑著無聊打開手機隨意打發時間，這一看看到了李溫蘅，她和李溫蘅的聊天界面很簡潔，除了早上她轉給李溫蘅200塊錢，沒有別的東西了。

    李溫蘅的微信頭像是一片星空，趙糯看得眼熟，最終把它歸到可能是現在網上常見的頭像上。

    想到李溫蘅今天早上懇求自己收留，她忍不住想，李溫蘅當年不辭而別后，發生了什么，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傍晚時，趙糯從醫院離開，平常從醫院到家騎電動車半個小時，但這個點是下班高峰期，趙糯多花了十五分鐘。

    到樓下時趙糯又想起今早李溫蘅在這里卑微求自己收留的模樣，她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男人的身影，趙糯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松了一口氣，心底深處好像又有著幾分擔憂。

    趙糯晃晃小腦袋，馬尾在空中小小晃動，擰動車把開著小電動車進單元。

    這次沒有李溫蘅幫她搬電動車，趙糯用了很大力氣才把笨重的車子塞進電梯里，掏出電梯卡刷了一下，按亮十八樓。

    到了十八樓，趙糯倒推著車子離開電梯，她剛出電梯中出來，看到眼前一幕愣住了。

    她看到自己家門口，蹲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穿著白t恤，牛仔褲，與早上相比，他的衣服上多了些污漬，佝著身子癱坐在門口，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聽到聲響，李溫蘅抬起頭，看到趙糯，他眼睛似乎閃爍一下，連忙站起身，帶著希冀的目光看著趙糯說：“糯糯，你回來啦?！?/br>
    他的反應，就像是看到主人回家的寵物。

    看到這樣的李溫蘅，趙糯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復雜感覺。

    他曾是高冷矜貴的少年，不應如此卑微。

    趙糯用兔牙咬咬舌尖，她不該想這么多，李溫蘅和她無關了。

    李溫蘅幫趙糯停好車子，他從趙糯手中接過車子，自己一個人把車子搬出電梯，還細心的幫她支好車架。

    趙糯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看她看到他臉頰兩側上的汗漬，她突然想到小區電梯需要電梯卡，張口問：

    “你在這里等我多久了？”

    “沒多長時間，也就是幾個小時，中途我餓得不行了，去買了點吃的。諾，車鑰匙?！?/br>
    李溫蘅笑著，記憶中那雙總是平靜冷漠的眸子中，此刻充斥著暖意，甚是好看。

    趙糯心里估摸了下，中間下樓吃個午飯，這個意思是從早上就開始等。

    她心里嘆了口氣，張口問：“為什么不再微信上告訴我一下呢？”

    趙糯拿過車鑰匙，她就這樣捏在手里，沒有其他動作。

    李溫蘅抿抿唇，似乎是在思考，不知過了多久，趙糯聽到男人的聲音響起：“你不是有事嘛，怕打擾到你，而且我可以等你?！?/br>
    趙糯心底再次被觸動，她咬咬舌尖讓自己抵制那份莫名的觸動。

    心里深處再次告訴自己，她和李溫蘅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電梯用卡，你沒有卡是怎么上來的？”